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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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颤抖着声音，放大地图，看清了那些红点都是帝国弹药库存在的地方，此时尽数遭袭。要知道弹药库里放的可都是战斗所需的弹药，如果被摧毁，帝国就像一个人瘸了一条腿，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已经派兵支援，可是到那里阻止星寇还需要多久？在这段时间里，弹药库很有可能被摧毁光！
“他们是怎么知道所有弹药库的位置的？他们蓄谋已久！”埃里克惊怒道。整个部门现在只有他一人值班，这甚至在一年里也只有几天，可是星寇却挑准了这个时机袭击，难道他们一直监控着帝国？
“太可恶了，银环蛇，肯定是他！”埃里克怒吼道，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俞景年之前就猜想帝国军队里大概布满了银环蛇的眼线，看来是真的。他们很大概率得到了大量机密信息，这一切都是拜“银环蛇”所赐！他太狡诈，和帝国交手几次，帝国都没占到便宜，最近甚至越来越猖狂，接连制造几次大的袭击，造成的恐慌不计其数。帝国想抓他，可是这家伙从来都不会亲自出马，而是派他的手下“飞燕”行动，抓到的“飞燕”们无一例外全部被杀，令帝国这么久都没有得到他们一点消息。因为太过神秘恐怖，“银环蛇”这个名号在边境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俞景年好不容易从束缚中挣脱，喘着粗气，眼睛因为刚才的举动氤氲了水汽，支起身体的样子像一只大狗。他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华泽轩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感性又慢慢被理性淹没，如一潭深水。他淡淡扯了下嘴角，却说的是：“你的浓汤糊了。”
俞景年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的浓汤，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后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怎么华泽轩却提起这个来了？他站起身。
“是，对不起。”
他又道了一次歉，然后试探着问：
“你没事吧？”
“没事，这种恶意我根本不在乎，因为他们只是一群蝼蚁啊。蝼蚁能懂些什么？”华泽轩坐起身，耸了耸肩。
俞景年张开嘴，又闭上，然后才张开嘴。
“也是，造这些谣的人为了一己私欲，他们从来不会懂得其他人的感受。”
“但是，他们把你说成那样，你的工作该怎么办？”
被抹黑可不是澄清就能消除所有影响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会永远跟随在受害者身边。
“清者自清。研究所不会因为一个不清不楚的言论放弃一个有价值的研究者。他们懂得衡量利弊。”华泽轩靠在沙发上，淡淡道，为了安慰俞景年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要是这样就好，我刚才已经联系帝国的技术人员撤热搜了，背后主使者很快就会受到惩罚，一定会还你清白！”
俞景年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盯着华泽轩。
华泽轩抬起眼睛，露出一个疑惑的目光。
“那个……”俞景年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挠了挠脸，结结巴巴地问：“网上说的，你在宇宙长大，是……真的吗？”
俞景年不知道华泽轩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问题生气，也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刚问完他就后悔了，手心里捏出了汗。
果然，华泽轩微笑的嘴唇慢慢抿成了直线。
俞景年心中一下子悔恨起来，恨不得打刚才的自己一嘴巴，在心里咒骂自己：你的嘴怎么就这么欠呢？人家才刚刚受到惊吓，急需安慰，你怎么现在就质问人家？俞景年啊俞景年，你这样是不是太渣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问的，我不会听信那些人的话，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做那种事的！我要是信他们一个字，我，我就遭雷劈！”俞景年急忙蹲下身握住对方的手，请求原谅，害怕对方会直接崩溃。连连道歉，甚至发了毒誓，语气诚恳悔恨，两道眉毛都变成了八字，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的话发怒。
华泽轩低头看到俞景年这副着急认错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勾起。
“我在宇宙出生，确实是真的。但小时候就加入了帝国国籍，根本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有些人就爱抓住移民问题说事，在他们眼里，移民都是不干净的人，都是和夜吧，黑市挂钩的——对不起，之前没跟你说过这件事，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俞景年听到华泽轩这么说，哪里会生气？明明是自己冒昧质问的，现在反而是华泽轩在道歉，他怎么能让对方向自己道歉呢？急忙出言安慰对方：“怎么会，你一点错也没有，都是那群造谣者的错。”
华泽轩抿唇，背过身去，俞景年走上前安慰地环住对方。
“你饿了吧？浓汤不知道怎么糊了，”俞景年忽然想起刚刚华泽轩说的话，“我再做一次好吗？”
“好。”华泽轩答。
但俞景年又迟疑了，他难得扭捏起来，结结巴巴地说：
“那个……对不起啊，其实我是第一次做浓汤。其实我才隐瞒了很多，我根本不会做菜，做的东西都是黑暗料理……”
俞景年眼神有些难堪，麦色的脸颊泛红。
“你可以——指导我吗？”
“好。”对方弯起眼睛，歪歪头道，“当然乐意效劳。”
光脑刺耳的铃声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俞景年看清来电，接通电话。
“喂，这里是俞景年……什么？……好……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的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对不起，帝国发生了袭击，我必须马上过去，可能……没法给你做浓汤了。”
轻松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华泽轩的表情僵住了，一副落寞的模样。
俞景年心中愧疚，他低下头不敢看对方的表情。可是他没办法，作为指挥，从来都得随时待命。
“好，我知道了。”华泽轩小声喃喃，抬头挤出一个微笑。
俞景年披上军衣，和华泽轩点点头道了别，就冲出了家门。
俞景年一边下楼一边连线其他人员，沟通着战斗情况，很快冲出住所，到路边拦下一辆无人出租车，匆匆忙忙赶往基地。
“怎么回事，帝国的弹药库全被炸了？”他在车里连线询问埃里克，脸色僵硬成冰。
“是啊，指挥，现在基地就我一个人，有什么吩咐我立刻做！”
“好，你去把……”俞景年一边电话指挥着，一边扒着车窗查看车到哪了，一到基地门口就立刻跳下车，冲着指挥室飞奔而去。
华泽轩听着门被关上，慢慢低下头，头发垂落到眼前，遮住了大半脸。
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瞳孔忽然缩紧，射出两道犀利的光，灰色眼睛更像是两块冰冷的金属，淡漠疏离。微弯的唇角拉直成一道线，再也不见了如沐春风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生人勿近的冷酷无情。五官缺失了笑意，立马锋利无比，优美的骨相衬不出一丝英俊，全都被一股浓浓的杀意覆盖了。
他低着头，伸出手摸了摸沙发底下一个机关，咔的一声机关弹开，他从中掏出一个像遥控器的小东西，不动声色地按了几个键，又把它放了回去。
那是一个发信器。
华泽轩起身走到另一个角落，跪在地上，手在柜子底部摸索了几下，又直起身走进了俞景年的卧室，以同样的方法摸索完了剩下的地方。最后拿出一个带着天线的小黑盒子，用一张膜盖了上去。随着滴的一声，盒子亮起，上面播放着一些画面，华泽轩目不转睛地把它们看完，又把盒子放了回去。
一个没什么用的接收器，不过还是有些价值。
华泽轩把每个房间按同样的方法走了一遍，最后坐在俞景年的床上，打开自己的光脑，点开一个隐藏文件夹。
页面弹出，那上面的，赫然是一个个机密文件！
华泽轩冷漠地注视着这些文件，把它们打包发给了一个头像纯黑的用户，然后偏了偏头，接通了电话。
对面传来一个男性低沉的声音：“银环蛇，你这回带来了什么东西？”
“帝国的作战计划和新型武器。”华泽轩说。
“不错。”对面的语气毫无情感。
“我还通过一些手段到了俞景年的家，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华泽轩说。他调出一份文件，进行一连串复杂的解密后，一份长长的文件在他面前展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是帝国最近的物资储备信息。那个俞景年对我毫无防备，趁他不在就把他光脑复制了。”
“行，文件发给我。”男人淡淡道。
华泽轩停下手上动作，挑挑眉毛：“不拿点东西出来做交换？”
“哼，真够贪，你想要什么？”
“十管宇宙虫族毒汁，十管特级信息素，外加一半战利品。”华泽轩道。
“狮子大开口？你的机密根本不值几个钱。不过算了，派你的手下来荒星老地方取。”对面男人好像点了支烟，响起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银环蛇，你最近的处境好像有些不太平？”男人懒懒道，语气里却满是危险。
“不需担心。我用的身份早就层层包装过了，连档案都是一清二白，就算他们想查也查不出什么，只是多亏那个蠢货，最近还得避嫌。”华泽轩语气如常，仿佛对男人的危险波动视若罔闻。
“哼，好好干，要是任务失败了，你别想有好果子吃。”男人充满威胁地警告道。“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赏你吃穿的。”
华泽轩没有说话，眼神依旧淡漠，直到对方挂断电话，他还是保持着接听的样子。
没错，当年他是个流浪乞丐，在冬天又饿又冻差点死掉，在一个巷子里等死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一个穿着华丽袍子的高大男人从肮脏的陋巷中走出，到了他面前，伸出手，手上满是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华泽轩在宇宙流浪，过的是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哪里见过这种只敢在梦里见见的水果糖？小乞丐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以为是天使下凡来救自己了，被那股诱人的香味馋的口水直流，不自觉地朝男人靠过去。男人一声冷笑，收回手，问小乞丐：“你喜欢吗？”
当时的小乞丐哪里懂得防备？眼中只有那些糖果，饥饿的感觉让他来不及考虑其他事，只是一个劲点头，可怜巴巴地扒着男人的袍子。男人维持着温柔，继续道：“你想要吗？”
华泽轩继续点头。
“跟叔叔走，就把糖给你吃，好吗？”
年幼的华泽轩激动地点头，上前几步走到男人身边。
男人笑起来，眼睛里全是轻蔑，那笑声沙哑刺耳，和他温柔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华泽轩不禁疑惑看向他：为什么叔叔突然变成这样？
但他还是向男人说道：“叔叔，糖！”
“糖？好啊，跟叔叔走，你就每天都有糖吃！”男人笑得更加大声。
下一秒，华泽轩就被男人牵住，小手被捏得生疼，几乎是被硬拽着走向了那艘他永远下不来的飞船。
后来的事，他记不清了。男人说的话根本都不是真的，他一到飞船上就立即被关押进地下室，经历了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和驯服。
华泽轩的眼神又变得阴沉黯淡，他缓缓垂下头，关上了光脑。
他到黑虬的特训区后，男人看他表现不错，天资聪慧，对他的管控就没那么严格。一份付出一份收获，男人奖励他的格外丰厚，他的地位一下子升成了男人最得意的手下，甚至能自由在飞船内行走，还接替了驯服其他“动物”的工作。后来，华泽轩的地位一步步攀升，男人看他忠心耿耿，就给了他更多权力，让他带着一队星寇为黑虬卖命。最后，甚至授给了华泽轩“银环蛇”的代号——有一个代号，意味着对那个人的极度认可，意味着那个人以后就可以站到极高的位置，是至高无上，“动物”无法想象的殊荣！
“从今以后，你的代号就是银环蛇，你将手握无上的荣誉，享受他人的膜拜臣服！银环蛇，银环蛇，真是好听啊，这个称号配上你的模样真是不错，哈哈哈哈……”男人宠爱地拍着华泽轩的肩，洋洋得意地大笑。
摸爬滚打混到高位，华泽轩对黑虬的任务总是完美完成，男人十分满意，对华泽轩的要求更是有求必应。这回派华泽轩出来做卧底，也是看中他隐匿欺诈的技巧，搞到帝国核心的机密。
“银环蛇”为了黑虬，献出了灵魂，献出了身体，可是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呢？
华泽轩默默地看向卧室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衣物，然后伸出手，捻着身上的衣服。那件衣服上还残留着俞景年的味道，仿佛上一秒，他们才从缠绵的拥抱中分离。
俞景年冲进指挥室，双手撑着控制台，飞速地指挥着各方位行动，脸色焦急，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下，最后滴到地面。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腿发软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喘着粗气。
星寇跑了，帝国又一无所获。
每次都是这样，永远燃起的怒火，永远淹没的绝望。前线的战士又死伤惨重，他们该怎么面对？
俞景年痛苦地弯腰捂住了头，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
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呢？
华泽轩沉默地脱下俞景年的衣服，穿上自己的，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
俞景年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就像他自己是黑虬的一样。
好像世间所有人都是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被人操控，最后回头来，终于发现世界空无一人，自己只不过是他人的玩物而已。
华泽轩的眼神又变得犀利，死死地盯着地面。
不对——笑话，自己从一出生就被人决定了，还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吗？他只不过是个没有未来的称手工具罢了，“银环蛇”，“银环蛇”，还不也是动物的名字？不过他无所谓。他早就没有了欲望。他的心是一潭死水。每天都是任务，任务，他是没有生命的动物。他不需要在乎生死。
俞景年，不该对他存有一点感情，银环蛇只会想要利益，永恒的利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