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没有品酒师》北哥的小甜饼

9、第 9 章

　　戌韶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苦笑道：“你可能要希望落空，从调查结果来看，那是一个反社会恐怖分子潜进研究院，恶意制造的爆炸。而那个据说有人看到了宗青，但是细细询问，根本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都说是听别人说的。”
　　“谣言？”宋院不自觉地开始思索起来：“那传这种谣言的目的在于什么？”
　　“猜测有很多。”戌韶光低头看了眼光脑，眉头轻蹙，她摩挲了下手指，说：“但是接下来就得靠你去查了，不管这件事有没有涉及宗青，但实验室爆炸，现场死亡人数有上百人，我需要给他们和他们的家属一个交代。”
　　“这件事交给你，没问题吧？”
　　宋院站直身体，神态坚毅：“没有问题，多谢区长信任。”
　　戌韶光点点头：“那你先去忙吧。”说着，手里接了个通讯：“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那笔资金我不可能批，想要什么就先把正常的流程走一遍，什么都没有，我直接给你拿钱，你脑子没缺氧吧？”
　　宋院眼神微妙地关上门，顺着原路返回，下了楼还是那位军官在等，两人没有再交流，给他送到门外，互相道了别就算结束了。
　　议事厅附近两公里都没有任何公共交通工具，宋院没打算让人再来接他一趟，便打开了光脑，更新了下区域地图和路线，一边走一边拨了通讯给邱林海。
　　那边秒接：“区长问你什么了？”
　　“你想知道什么她就问了什么。”宋院回道。
　　邱林海“嗯”了声，说：“大概情况我已经向柏嘉喜他们问清楚了，那你也不用来我这报道了，直接回去休息好了。”
　　“区长把药物研究院爆炸的案子给我了，要不您先把相关资料转给我，我这刚回来，档案科和监察部的人我也都不熟悉了。”邱林海性子很急，向来是事说完了就挂电话，从来不作多余的寒暄，是以宋院几乎是话赶着话才提上了要求。
　　“再着急也不至于让你刚回来就做事情。”邱林海习惯了发号施令，便直接用通知的口吻道：“宗然然也问了这件事，我都是直接让她回去先休息……这件事急不来的，先养好精神，明天说。”
　　他说完就冷酷地挂掉了通讯。
　　宋院便知道这事算是没商量了，就没多坚持，给柏嘉喜他们几个都发了条好好休息，然后才去安慰宗然然——
　　明天上午九点在红砖广场集合。另：好好休息，才能更快地找到宗青。
　　宗然然回消息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公用列车，扑面而来的暖气，车上人也不多，宋院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点开宗然然发过来的消息，只有简单的收到。
　　宋院笑了下，终于关闭光脑，他扭头，通过透明的窗户，看向外面迅速后退的建筑体，墙面上被油漆图画着虫族和人类的形象，他们站在一起，背景是一群鸽子，然后是黑色加粗的两个大字“和平”。这样的景象随处可见，然后被路两边高大的绿化带取而代之。
　　宋院缓慢地阖上眼，准备休息片刻。
　　列车时不时停车，上车下站的人来来往往，四五个少年少女叽叽喳喳地坐在他旁边，宋院懒得睁眼睛，就一直闭合着。或许是其中一个人注意到了他在睡觉，他们讨论的声音稍微小了些。
　　“我爸爸周末的时候去中心城办事情，顺便带我也去了，你们知道中心城区长什么样吗？”一个女孩的声音的声音响起。
　　“天！你去了中心城，我可想去看看了，但每次我一提，我妈都要骂我一顿。”
　　“别打岔！林木一，你继续说！”
　　……
　　宋院头疼地侧过了身，将手臂压在另一边的扶手上，痛苦地眨了眨眼睛。
　　心说叔叔从小就在那长大的，你们要是想知道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们啊，中心城也就是科技水平城市建筑比这差一点，虽然恶势力和黑色市场也多了点，但里面的人可比这冷漠多了，不至于坐个列车，还要凑在一起春花灿烂地聊周末过得怎么样。
　　接下来说的无外乎就是那些话，宋院一直闭着眼，没过一会，他们又换了个话题。
　　“你们看到弗丽嘉的新书了吗？”这回是一个少年提的话题。
　　“她的书争议度一直挺大的吧。虫族和人类……”
　　“其实弗丽嘉在书里说得也不算有错，我们平静生活了这么多年，真的还有必要打仗吗？”
　　“当然有必要，没有他们，我们可以去看极光，在大草原奔跑，我们可以乘着船从这到地球的另一端……让虫族离开我们的地球，这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吧？”
　　这是那个叫林木一的女孩子说的，宋院睁开眼，惊讶地望过去。那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绿色带花纹的发带将头发束起来，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女孩子，说的话却很有力量。
　　“前方到站年华里小区，列车停靠时间三十秒，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宋院站起身，提前在车门口等候。
　　“说得那么大义凛然的，战争是要死人的，你是女孩子当然不担心这个了。”有位少年有些别不开面，冲动之下说道。
　　“那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已经准备报考军校了，如果战争打响，我会努力站在最前线。”
　　后面是其他女孩子的不满声，夹杂着刚刚那位少年羞窘的道歉。
　　宋院心情难得松快地下车，扫了识别卡进小区。这是一个老小区了，设施都有些陈旧，但是地段很好，上了楼之后，他用的是最原始的一串金属钥匙来开门——在当今什么都可以用科技操作破解的年代，原始手段反而更安全些。
　　门打开后，先入眼的是一片灰，宋院呛了下，往家里绕了一圈。
　　“看样子，两位老人家从我出门就没来过这了。”宋院苦笑了下，回家先洗澡睡一觉的美好想法破灭了。
　　他推开窗，灰尘激荡下，宋院利索地打了桶水，沾湿抹布，准备先把桌台沙发先擦擦干净。
　　直到太阳西沉，橘红色的阳光瑟缩了下，再也消失不见，宋院站在全部打扫干净的卧室内伸了伸懒腰，他打开灯，一道通讯恰时地接进来。
　　“路金北请求接入通讯，是否同意。”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这是三区通用的智能系统，上至军事科研下至民众生活，都由这个系统来支撑。这套系统的名字叫作‘祝融’。
　　“同意。”宋院坐在刚铺好的床垫上，眉眼难得放松。
　　下一秒，房间里就响起路金北的声音：“哎呀我的宋！你终于回来了？晚上出来吃饭，哥几个给你接风洗尘!”
　　“放过我吧金北，我刚回家，收拾卫生收拾了一下午，现在只想随便吃点，然后躺下睡一觉！”宋院揉了揉眉心，扭身缩进了被窝里。
　　“少来了宋院，局都给你攒好了，你说不来就不来？快点快点！”那边听上去很嘈杂，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路金北压低了声音：“好赖过来露个面，等你吃饱了咱就走好不好？到时候谁拦你我跟谁急！”
　　宋院刚想说话，那边又有人叫路金北的名字，路金北先应了那边一句，然后才说：“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去咱们常去的那家饭馆等着，二十分钟内我肯定到！”
　　然后就是一阵忙音。
　　宋院无奈地将被子蒙住脸，过了好一会，才随便拣了件衣服套上，拧开门下楼。
　　天已经暗下来了，暖色调的路灯下，有人刚下班回家，有人约了三两朋友出去吃饭，人生百态，宋院从他们之间路过。
　　路金北说的饭馆是家私房菜，就在他小区附近，但凡有喜事庆祝或者招待朋友，宋院都爱去那家。
　　看样子是特地照顾了他刚回家，疲乏不堪的精神和□□。
　　饭馆的装修基调是大红色，偏古风，一共有三楼，关开门的风铃声叮叮作响，他们家生意一直很火热，临时来吃饭的话肯定是要排队的……当然他们来这一般都不排队。
　　宋院这么想着，甫一推开门进去，门口的前台就问有没有预约。
　　“不是我约的，报预约的人的名字行吗？”宋院问。
　　“行的，您报下名字，我这边查下。”
　　宋院刚准备开口，旁边就有人靠过来：“院儿？真是你啊！小路他们说今天聚餐要来人，我当时就猜可能会是你，但又不敢瞎猜，就怕希望落空了！”
　　说话的人留着一脸的胡茬，剃了个寸头，他一边走过来一边张开双手。
　　宋院笑了下，也摊开手，往前两步和他抱在了一起。
　　“现在你回来，这颗心总算落下来了。”那个人轻叹口气：“踏实了。”
　　“夸张了啊。”宋院被他这夸张的表现弄得有些啼笑皆非，锤了下他的肩膀：“好久不见了啊，杜哥。”
　　杜平安笑着应下来，迎着前台疑惑的目光，说道：“这我朋友，我直接领上去了啊。”
　　“好的，那辛苦老板招待贵客了啊！”前台略微俏皮的回应声落在身后，宋院跟着杜平安往上走。
　　“你这饭馆还开得蛮好嘛，叔叔阿姨最近怎么样？”
　　“身体没以前好啦，我反正退伍之后没事做，干脆接手，也省得他们担心我心里不舒服。你爸妈呢？回去见着人了吗？”
　　“没呢，我想着晚上再联系他们一下，顺便让他们早些睡，实验是永远都做不完的。”
　　两三句就聊起从前，杜平安以前是这家饭馆的少东家，宋院常来，便都混熟悉了，后来他们都报考了军校，上了战场，最后杜平安因伤退伍，现在已经成了这家饭馆的东家，眉眼间却再没以往的意气风发，。
　　杜平安领着他进了包厢，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了，他穿着白衬衫，黑色的正装随意地搭在椅子上，一副刚下班的样子。他半躺在椅子上，仰着头看投放在空气中的光屏，听到动静才扭头看了一眼，慢慢坐直身体：“杜老板总算来了，你顾客快饿死在这啦！”
　　杜平安笑着关上门：“你先喝点热汤垫垫吧，小路说是还有几分钟就到，我已经让后厨准备上菜了。”
　　“我还是再坚持一会吧。”那人又躺回原位，他仰头打量了下宋院，才皱皱眉：“老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还不如回去先睡觉呢。”
　　他叫阮大雪，也是跟他同届的，交情起码有十多年。但那个时候，阮大雪和宗青是一块的，他和路金北是一帮的，在学校里他们不需要考虑太多，多是小打小闹，先是明里暗里的在各种笔试实操上争排名，实在看不顺眼就训练场再约一架。
　　那时候实在没想到他们也会成为朋友。
　　“我倒是想睡，这不是被金北给叫过来了，说是我的接风宴，我不来不行。”或许是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宋院稍微敞开了衣服，放松了些，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了。
　　脚步声由远至近传到门口，有人敲了两下门，他们以为是服务员，刚想说进来，门就直接被拧开了。
　　那人穿了个普通的白衬衫，手上也搭了件双排扣正装，他一边解着衣服最上边的扣子，一边推开门。
　　进门几目相对后，他快走两步一把将宋院抱住了：“想死你了我的宋！”他捏了捏他的肩膀，又囫囵摸着他的头发，最后庆幸道：“挺好，没缺胳膊少腿的，脸上也没受伤，出走一年，你还是以前的帅哥！”
　　宋院象征似地让他撒手，却没有实际动作，直到阮大雪坐直身体，很无语地说：“好黏糊啊路金北，你媳妇真的不会怀疑你和宋院之间有点啥吗？”
　　“我跟我们家宝贝好着呢，你要嫉妒你也去谈啊！”路金北满不在乎地说。
　　其他几人不约而同地撇开了脸，无论听了多少次，能这么毫不含糊地宝贝长宝贝短的，实在是很肉麻。
　　几个人最开始都没聊正事，一直到饭菜都差不多上齐了，喝了一圈酒，才算是热闹起来。
　　一共才四个人，路金北指了指空旷的座位，无奈地说：“本来是想把你们你队都请过来的，反正也都认识，但仔细想想，他们出去一年多，肯定要回去和家人团聚，也只有你孤苦伶仃的。”
　　“别说得我好像是孤儿一样。”宋院低头吃了口饭，才回他。
　　路金北耸耸肩，没有多说。饭桌上其他三人都是喝了一两杯酒后，就自觉换了果汁或者白水，只有杜平安早就退伍，不被军纪束缚，这会喝了一瓶后，又开了一瓶，他倒着酒，语气慢悠悠的：“那还有的人呢？我记得万嘉木也经常跟你们在一块，还有……”
　　说到一半，他就敏锐地感知到路金北和阮大雪的面色都不太对劲，杜平安一愣，也反应过来了，宋院拿起水杯跟杜平安碰了下：“没事的哥，咱们还聚在一起就很好了，别坏了心情。”
　　一杯凉水下肚之后，四个人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继续吃吃喝喝。宋院靠坐在椅子上，一半觉得寂静一半觉得火热。
　　因为这场饭局是宋院的欢迎会，所以万嘉木不会来，其他人也不会来，他们都在观望。
　　接下来就不是跟以前一样似的，生死之间，手里有杆枪炮就什么都不用怕；进了三区，特别是核心区，是交错复杂的利益关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冷箭会刺穿自己的眉心。
　　宋院向来不会为这些作茧自缚，所以没怎么多想那些烦心事，吃饭吃菜，聊天嬉笑得也都很走心。
　　最后饭局的终点是路金北的媳妇发来的信息——倒也没有催，只是问什么时候结束，她好提前出发来接他。
　　路金北一看消息，直接就将他们抛在了脑后，跟他媳妇说了句现在就可以来了，路上小心。然后就美滋滋地跟他们炫耀。
　　宋院和阮大雪两位单身人士自然受不得这种暴击，纷纷告辞离座，只留下路金北和杜平安两个人还留在房间里。
　　“我们家菲菲也很好，你用这招只能伤害到小院和大雪，对我根本没用！”杜平安自信地说。
　　“……我们家菲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包厢里还依稀传来杜平安的声音，阮大雪走在他后面，干脆地关上门将声音隔绝在里面。饭馆外面风大，阮大雪穿了件白衬衫，外面套了件薄外套，至于那件正装则搭在手臂
　　上，宋院看着他缩着脖子的样子实在无语：“你冷就穿上外套呢？”
　　“不了，下班时候还穿着工作时候的衣服，会让我觉得晦气。”阮大雪懒散地说。
　　“也行。”宋院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两人走在马路上，时间很晚了，街上并没有很多人，一片沉默中，阮大雪突然说：“宗青的事是不是交到你手上了？”
　　“只是说调查爆炸案……不愧是议事厅的，我都才知道，消息就已经到你们手上了。”
　　阮大雪站在明暗交错处，他没接这句调侃：“我的职位不方便插手，既然案子到你手上了，你一定要帮我查个水落石出。”
　　宋院看着高楼大厦，千万家灯火，想起了他们之前在三区外面做任务的时候，鸟兽嘶吼，虫族在外面肆意游荡，一切就好像还在眼前。
　　画面中突然又看见宗青变成了大灰蛾子，两边的翅膀垂下来。
　　“说什么呢？宗青也是我兄弟，这也是我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