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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Memo:4 好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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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清醒时,路法斯·神罗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旧的、看上去像是个诊所的地方,他被牢牢束缚在一张治疗床上,这张床散发出一股令他不爽的霉味。而尼柯丝·貚垂着头站在他床前,姿势僵硬,看不出到底是醒着还是昏迷着。
??“最好不要随便乱动。”从他的背后方向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以你的角度看不见,但你每一个错误的动作都有让自己丧命的可能呢,神罗的继承人。”
??“那么,我又是在什么时候忘记过你?”路法斯问,语气随意,食指在床缝之间摸到了一块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忍着恶心判别了它的性质。那是一块血迹。
??“很遗憾,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女人的话语里听得出笑意,“我的雇主对神罗公司的某样东西很感兴趣,我是来谈生意的,副总裁大人。”
??“看不出来。”路法斯干巴巴地说,手指一动,战术手套的关节部分伸出一小截刀刃,他被束缚得太紧,看不见绑住他的到底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受制的部位。
??至少要能行动……
??当刀刃靠近他受束缚感最强烈的大腿处时,床前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女特种兵猛地抬起头,说:“别动。”声音有些嘶哑,但无疑是尼柯丝·貚本人。
??“哎呀。”女人听上去有些遗憾,“你醒了。”
??“别告诉我,你期待着他惨叫的声音。”尼柯丝摆出了一副作呕的表情,“太老套了。”
??“别这么说,你已经满足我很多了。”女人说,“我只是个被派来谈生意的,不敢要求太多。”
??“都说了,看不出来你是个来谈生意的。”路法斯冷冷地说。
??“很快你就会知道我的行事方式,我比一般的商人公平得多。”女人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忽然地,路法斯想起了他在西部郊区的圆台别墅里度过的童年。纯白的房间、日复一日的学习、母亲的脸。他在花园里种了雏菊、茶花和狗尾草,奇怪的品味让母亲发笑,但三个月之后,它们都枯萎了。随着花朵枯萎的还有母亲年轻的生命,在纯白的楼梯尽头,是母亲毫无生气的尸体。
??“不是这个。”女人干脆地说,“不愧是特种兵呢,真能忍受。”
??母亲消失了,他面前的是正在低头艰难喘息的姜红色头发的女人,她的身体瘫软,却奇怪地浮在半空中,她的右手在太阳穴边上握拳,像是抓紧了什么东西。
??路法斯下意识地要起身,全然忘了自己已经被束缚,随着他的动作,他的眼前腾地陷入黑暗,痛觉迟滞地传来,在他全身炸响。
??“都跟你说了……别动……”尼柯丝虚弱地说。
??路法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用眼神剜了她一眼。他看到尼柯丝明显愣了一下,连挣扎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间。
??面前是摊了一桌的拒信。父亲的秘书站在他身旁,言语轻柔地转告他,总裁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他。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可以被任意一所学校轻松录取……只要向父亲示弱,承认自己的失败。他最终妥协了。
??“真不好用,所以说被淘汰的残次品……”女人抱怨的声音传来,忽地笑了一声,“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路法斯醒转过来,发现尼柯丝不知何时挣脱开了右手的束缚,目光直直的望向她,右手努力朝他的方向前伸。
??“什么都别想!”她喊。
??魔晄带来的青色眼瞳,瞳孔的周围一圈是宝石一般的绿色,那双眼睛里有因隐忍那撕扯神经的痛苦带来的、可以肯定是超出她意识控制外的生理性泪水。
??“真是个好商人。”女人温柔地说,“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就找到了最优的对价。”
??会议室里,他坐在父亲的下手位置,面前是几份文件,上面印着“加密”。他伸手翻页,文件标题是……
??关于特种兵尼柯丝·貚的报告。
??会议桌上,躺着一个被黑色绳索层层束缚的、满身是血的人。路法斯站了起来,放下手上的文件,血顺着桌沿流过来,滴在他的皮靴上。
??那个人有一双隐忍着痛苦的青色眼睛,泪水浸着她的眼神。
??他哼地冷笑出声。
??“真没品啊……”他悠扬地说,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他的手腕正被尼柯丝牢牢抓着,银色的长枪横在二人身前,枪身上镶嵌的绿色魔石大亮,电光闪烁。女人狼狈地被电光击退,发现老旧的治疗床冒出阵阵白烟,显然已经过载,再也无法使用了。
??“真是出乎意料……”身着白色西装、金色短发像花朵一般优雅地打旋,女人叹息道,“我的雇主小看了你,路法斯·神罗。”
??“代理人是如此不懂得揣测客户心理的白痴,这是当然的结果。”路法斯高傲地说。
??女人笑了,手扶在胸口鞠躬,“可否请问,是哪里没有招呼周到?”
??“对价,”路法斯说,挣脱了尼柯丝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只给我预期的10%,耍猴呢?”
??“我会努力改进的。”女人说,强光从她脚下亮起,下一刻,便无影无踪了。
??路法斯看着女人消失前站着的地方,深深地皱紧眉头。
??“扶我一下……”背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侧肩膀就猛地一沉,尼柯丝抓着他的肩膀,每一根手指都在剧烈地颤抖。
??“告诉范茹得,你……今晚得按顶消算,三七分,我要……七。”
??挣扎着说完这句话,她就昏了过去。
??他们回到酒吧已经是后半夜,范茹得和帕斯特都在,曾则不见人影。
??“找你去了。”帕斯特说,“我说了你会自己回来,他不听。”
??“他不认识你。”路法斯说,手上拿着那杯他一口都还没来得及喝的黑夜魅兽。
??“所以?被绑架了?还是单纯斗殴到现在?”帕斯特问。
??路法斯没有回答,端详着酒杯里飘着的永烟花花瓣。接触明火后的花瓣呈紫色,沉在亮金与暗色的分层酒液中,仿佛魅兽睁开的一只蛊惑人心的眼睛。
??“我有一个猜测,等下一次会议的时候就有定论。”他说。
??帕斯特品出这句话之中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味道,识趣地没有追问。他说:“大哥给她看过了,只是脱力,没有严重的伤。”
??飘在远处的视线忽然回神,路法斯说:“你也认识她。”
??“比你更早。”帕斯特说,他似乎因为自己完美地说出了一个双关而兴高采烈,“从她刚来米德加开始,那是五年前的事情。大哥、我、她、扎克斯……说起来,丽妮也是她介绍给我的。”
??“她为什么要来神罗?”路法斯问。
??“嗯?突然开始员工调研吗?”帕斯特扶了扶眼镜,“她告诉过我……嗯,好像是因为家里的缘故。”
??“那又为什么要当特种兵?”
??“等一下……一次一个问题。”帕斯特望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吧台,“好像,也和她的家庭有关,啊,不过虽然说是家庭,但也只有她和她父亲两个人生活。”
??“也和一起事件有关系,正好是在五台战争最激烈的时候,朱诺……”
??砰的一声,曾从大门口冲了进来,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女人,留着一头棕色卷发。
??“副总裁!!您去哪了!”曾难得的脸色铁青,看到旁边沙发上躺着的尼柯丝更是如临大敌,“请离她远一些!”
??“如果你的视力足够好,曾。”路法斯说,“你会惊讶地注意到尼柯丝·貚正处于昏迷的状态,我们挑了个远点的地方打架。如你所见,最后我赢了。”
??帕斯特在不引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往旁边挪了几个座位,拉开了他和路法斯之间的距离。
??“总之我没事。”路法斯说,眼神转向那个他有些面熟的塔克斯。
??“您好,副总裁,我是西斯妮。”女性塔克斯说,“请先和我们一起回公司,这里不太安全。”
??路法斯把杯子放回吧台上,无言地和两名塔克斯一起走了。帕斯特不在意地喝着酒,目光专注地放在电视上,仿佛之前和路法斯熟稔地聊着天的是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