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Will》夕阳住风

6、白色恋人

　　唯月按照约定的时间结束了工作，她从雕塑工坊出来时，迹部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司机恭敬地请她上车，她边客气地点头边坐上了那辆超长林肯，化妆师和服装师都在车上就绪。
　　于是她又似曾相识地像洋娃娃一样任由摆布，她换上了迹部为她挑选的红丝绒礼裙，化上华丽的舞会妆容，戴上价值不知几位数的高定珠宝，最后换上一双绑着蕾丝的高跟长靴。
　　她觉得自己好像坐上了灰姑娘的南瓜车，而车上的仙女们此时正忙碌地为她施法。
　　唯月就这样配合忙碌到了冰帝。刚一下车，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校园里里外外都被改造成了一个色彩缤纷的圣诞王国。
　　她踏入这片梦幻般的王国，眼前一排排被装点得绚丽多彩的圣诞树自不用说，人声鼎沸的圣诞集市、欢声笑语的游乐场、痛快绝顶的雪橇滑道、美术馆级别的冰雕展览；路上马车悠然穿行、恋人成双成对的溜冰场……王国中还配有扮演着各种角色的npc，唯月恍惚置身童话世界。
　　在王国的中心，一座巨大的冰雕舞台绚丽夺目，不用想便是迹部的杰作。尽管此时的东京并未飘雪，但他巧妙地运用人工造雪，将冰帝装扮成了一个如梦似幻的冰雪王国。
　　人们保持着一种优雅的频率在这被浓妆艳抹的建筑间缓缓流动。建筑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宛如童话中的宫殿；高悬的星星灯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将夜空点缀得璀璨夺目。欢快的颂歌在金色、红色、绿色和白色的圣诞王国中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愉悦的笑容。
　　唯月那尊被树枝划破脸的神女雕塑，被迹部巧妙地安置在花园喷泉上，喷泉的旁边有一棵老樱花树，此时已变得光秃秃的了。
　　神女仰着头，向着月亮的方向伸展出双臂，月光从枯枝的缝隙间漏泄下来，而她脸上的伤疤，在月光的照射下，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唯月望着自己略显笨拙的作品，脸颊上不禁泛起一抹羞涩的微笑。
　　此时，冰雕舞台那边骤然亮起耀眼的光芒。人群一瞬间如潮水般涌向舞台前方，原来是网球部的几位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迹部站在舞台的c位，身着一袭银光熠熠的亮片西服，几束聚光灯精准地投射在他身上，就像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他与网球部的几位公子哥在舞台上尽情演唱。
　　舞台下，粉丝们狂热地欢呼着，他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迹部的身影。或许，他本身就是天生的明星，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装出一副心烦的样子/事情就这么变得含糊不清/想要得到许可/稍微有点不合常理也没关系吧/不要那样冷着脸打着哈欠/现在就关上灯来聊聊吧……”
　　唯月被舞台上几个明明没经历过风霜却又假装成熟地唱起大人歌词的公子哥们逗得发笑起来。
　　一条红毯从大门口延展至正在举办圣诞晚宴的餐厅。她走进餐厅，里面正翩翩起舞着交际舞的旋律。名流们的后代在这里显得并不新奇，他们谈笑风生，所聊及的皆是她做梦才能触及到的生活。
　　高级料理琳琅满目，各种唯月弄不清名堂的食物摆盘得如同艺术品般精致。她尽力维持着矜持的姿态，然而眼前那满桌的珍馐仍不禁让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实际上，长期从事体力工作的她是妥妥的肉食系，但为了省钱买材料，她总是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吃得太饱。
　　今晚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吧？唯月心想。
　　正当唯月准备大饱口福之时，一位女生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唯月清晰地记得，这位女生正是去年在拍卖会上，以八百万高价拍出自己画作的新晋艺术界超级新星——松莎白。站在这位松学姐身旁的，正是刚才在舞台上的公子哥之一，凤长太郎。
　　尽管有在小道消息中听闻关于松学姐只是个暴发户的传言，但终究身份是与平民不同了。唯月心中不禁暗想，若自己也有钞能力的话，是不是也能稍微名正言顺一点了呢？无论是梦想，还是……爱情。
　　这般想着，松学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望着面前这位艺术界的璀璨新星，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自卑感，她低下头，一时语塞。然而松学姐却主动开口了：
　　“哇，你就是那个猴子山大王经常提到的那个天才雕塑师吧？”
　　“猴子山大王……莫非你说的是，迹部？”唯月疑惑地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话说，喷泉上的雕塑是你做的吧？真是太美了！特别是脸上那个伤疤，真是神来之笔……”
　　“啊，其实那只是……”唯月被夸的有些脸红，着急着想解释，这个伤疤确实是来自“神”的力量。
　　“听说你还拿到了国际雕塑大赛的邀请函？你果然是天才啊！”松学姐又接着夸赞道。
　　“谢谢前辈，只不过是运气好，最后能不能得到名次，我还没有自信呢……”唯月有些心虚地低头笑笑。
　　“但是但是，那个比赛是迹部财团举办的吧？那家伙绝对会帮你运作的！我的画上次就是他……”
　　“学姐，不要再说了。”一旁的凤似乎更加能察言观色，他温柔地打断了松学姐的话。
　　唯月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还是没有脱离迹部的庇护。
　　“诶？为什么？我还没说完……迹部那家伙绝对会……”“是是，啊～我想起来今晚的圣诞晚宴有沙托布里昂……”“哇真的吗，我要全部吃完让迹部那家伙没得吃哇哈哈哈……”
　　凤把松学姐连哄带骗地支开，回头给唯月一个抱歉的眼神，一时她竟然分不清他们谁才是前辈了。
　　望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唯月心生羡慕的同时，脑海里竟然幻想起了和迹部的未来。
　　她的幻想让她感到幸福又苦涩，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即便凭着年少轻狂时的一腔热血走在一起，可随着时间展露出的现实的鸿沟该如何逾越呢？
　　即便逞强，她也清楚地知道，最终那个弱小的自己，还是无可避免地倚仗迹部的力量。这种无法掌控的的失重感，便是令她无奈的命运。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又是你？晦气的穷女人，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混进我们学校的？哟，身上的穿的竟然是限量款……靠着别人的施舍，就妄图跻身上流社会啊？你是没有一点自尊的吗？”
　　由里子的话语如同连珠炮，显然，她对于上次的“母猫之仇”依然耿耿于怀，此刻仿佛是蓄谋已久，将满腔的嘲讽如同机关枪扫射般倾泻而出。
　　“是啊。我们穷人就是靠着出卖尊严，才活得下去。多亏了迹部，真是帮大忙了。”
　　唯月冷静地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愕然的由里子愣在原地。
　　唯月到洗手间把所有的装备一一卸了下来。她穿回属于平民的衣服，一路像踩着浮云般的不真实感才逐渐消散。
　　站在镜子前，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十分钟前，她还是那个身披高定华服、混迹于名流之间的伪千金；而此刻，她又变回了那个灰扑扑的平民女孩，就像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后，灰姑娘的魔法消失，一切梦境归于虚无。
　　她沿着原路返回，独自穿梭在喧嚣的人群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热闹非凡，唯独是她，什么都没有。
　　舞台的灯光再次璀璨亮起，伴随着旋律，那道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唯月的身后传来。
　　她并不打算回头，尽管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她深知，那是不属于她的少爷小姐们的世界。
　　可偏偏这时，几片小雪花落在了她的肩头。
　　下雪了，那是一场从遥远夜空缓缓飘落的梦幻之雪。飘雪中，她竟看见圣诞老人正乘着麋鹿拉的雪橇，从天际悠然掠过。他那慈祥的笑容仿佛为她而备。他轻轻一抬手，便从夜空中抛下了属于她的圣诞礼物。
　　唯月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份从天而降的惊喜，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舞台的灯光晃得她迷了眼。待她回过神来，手心里静静地躺着的是几片完整的雪花。
　　你的梦想/你的眼泪/我都想更多地了解/是你教会了我/人到底是在追寻什么……
　　那道熟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再次迎面向她传来，在追寻圣诞老人时，她的身体也不知不觉中面向了舞台。
　　此时迹部正看着唯月，唯月也看着迹部。
　　虽说生而为人，都会理所当然地去恋爱，可若不是因为与迹部相遇，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有一天，也会为了这样的心情，迈开双腿开始奔跑。
　　她的身体里涌出一股热血，聒噪不已的心驱使她冲破人群，向着舞台奋力奔去。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扑向了迹部永远为她敞开的怀抱，在聚光灯的炽热照耀下，她吻向了迹部。
　　他们忘情地拥吻着，贪婪地夺取着彼此的体温。那绚丽多彩的圣诞树、人声鼎沸的圣诞集市、欢声笑语的游乐场、痛快绝顶的雪橇滑道、美术馆级别的冰雕展览、悠然穿行的马车、恋人成双成对的溜冰场……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从地面销声匿迹了，只剩下他们的天地。
　　明明所渴望的触手可及，却总是小心翼翼，然而当真正奔跑起来时，其实对错并无人在意。
　　“闹够了吗，啊嗯？”
　　“我是认真的，我……”
　　“手伸出来。”
　　唯月疑惑地把手心向上摊开，却被迹部一下子翻过来，把一枚钻石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啊，怎么自作主张地就……”
　　“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本大爷吧，啊嗯？”迹部宠溺地望向唯月，他那柔润细腻的双唇染上了一抹诱人的绯红。
　　“喜欢，非常喜欢。”唯月坚定地点点头，她的唇上同样是一抹绯红。
　　“做本大爷一生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