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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   江徽司顶着一头雾水,开口打破了沉默,“本王没吃晚饭,还有饭菜吗?”

      冷卿眠压根儿没提留她吃饭的事,锅中无火,灶上无烟,两人商议完要事她匆匆要歇息了,可能也是因为自己震慑的几句话恼了。

      她此刻饥肠辘辘,才想起还没吃晚饭,这当王爷的,也不那么尽是风光无限,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君怀伤侧过头去,瞥了一眼江徽司,却没想到她居然尚未用膳,天色已晚,府中哪里还有饭食可用。

      “死病秧子,你看我像不像饭菜?”语气中带有一丝讥讽的味道,像是在嘲笑她的粗心大意,又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气。

      江徽司微愣,敢情君怀伤还会开这样的玩笑,倒显得多了几许鲜活,她并没有生气,君怀伤现在心情不好,言语中的讥讽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像。”江徽司一板一眼地回答,她淡声道:“你饿了吗?”

      君怀伤诧异地凝视着江徽司,她的双眸有如春日里明媚的湖水,清澈透亮,真诚得毫无半点戏谑。

      “你要是饿了,我们一起去膳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她可不管君怀伤饿不饿,话一说完即推动他的轮椅扶手,迈步出门。

      在她看来,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又哪有吃独食的道理,自然是要一起吃。

      君怀伤眼神深幽,暗潮汹涌,她这是要自己陪她一起用膳,怎么可能?她不是觉得自己恶心吗?怎么会愿意和自己一起用膳?

      “你不必假意关心我。”他像潜伏在树丛中的孤狼,用充满戒备的目光狠狠盯着江徽司,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厌恶,“你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多此一举。”

      江徽司闻言一愣,她是真心实意要和他吃饭,好意再次被误解,她淡淡一笑,解释道:“本王只是想有个人陪本王吃饭。”

      君怀伤讥笑道:“故作姿态,我不会感激你的。”

      他不想潇王对他有任何怜悯,这种感情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反令他感到屈辱。

      君怀伤不需要任何人怜悯,但求凭自身实力,砥砺风雨争得一方天地,怜悯不过是脆弱的表现。

      “没人需要你感激。”

      江徽司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推着君怀伤来到临浮院的膳房内,潇王府中每个院落都设有独立的膳房。

      抬眸望去是一片寂静的景象,月光透过窗格,倾泻在膳房里,给这昏暗的地方带来一缕清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烟味以及食物的香气,江徽司拿起火折子,点燃油灯,瞬间照亮了整个膳房。

      灶台上的铁锅早就熄灭,仅有寥寥白烟自灶口冒出。

      再看案板上,食材一应俱全,品种繁多,皆摆放得整整齐齐,然而唯独缺少熟食。

      江徽司毫无收获,低头看向君怀伤,道:“看来膳房没有能吃的饭菜了。”

      “那就回去。”

      君怀伤心中暗笑,她还真是可笑,饿着肚子也不知早早回来,大半夜跑到膳房来觅食,潇王莫不是有些傻气。

      想来是算计他人过多,脑子不大好使了。

      他不欲多言,索性不理会她,转动轮椅便要离开。

      江徽司慌忙叫住他:“君怀伤,你先别走。”

      君怀伤轮椅一顿,回首望向江徽司,问道:“怎么?想让我陪你生吃?”

      亏他想的出,谁要生吃,江徽司声音慵懒道:“本王怎么会生吃,这里有食材,不如我亲自动手,做些吃的如何?”

      她说完不以为意,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王爷虽尊贵,却也是凡人一个,肚子饿了也能自己下厨。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前世上小学的年岁就会用炕锅炒菜,火炕连着做饭的铁锅,既能做饭,又能烧炕,看起来与古人所用铁锅大抵相似。

      “不如何。”君怀伤放在轮椅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心中不堪其烦,剑眉微皱,眼中寒光一闪,眼刀恶狠狠地扫过去。

      她戏弄人好歹找个像样的由头,自古以来,女子就不应靠近庖厨,世上除了厨子,哪里还有女人做饭的?

      女人做饭给男人吃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更何况她是堂堂潇王。

      对于江徽司而言,这顿饭可有可无,少吃一顿也不至于饿死,但是见着君怀伤不信的眼神,她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做些吃的。

      她踱步到灶台边掀开锅盖,转身拿起水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倒入锅中。

      君怀伤满腹疑虑地看着她的动作,潇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对下厨竟无表现出不悦,反而显得十分从容,像是做惯了这些事。

      在他的预想中,潇王在膳房找不到吃的一定会大发雷霆。

      她素来阴晴不定,脾气暴躁,找不到食物,恐怕更是怒火中烧,把熟睡的厨子叫醒,责备她们为什么没有准备好膳食,并加以责罚。

      就算不责罚那些厨子,她也肯定会将所有下人唤起,命令他们为她备办晚膳。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潇王府都会被搅得鸡犬不宁,无人能够安眠。

      她现在的举动过于反常,但是,君怀伤又想到了潇王之前的所作所为,不禁冷笑了一声,她这个人,行事总是教人费解。

      她会为他请来大夫,会亲自整理好床铺供他休息,自己则睡在坐榻上。

      她会为他拿好干净的衣物,会叫他吃饭喝水,她甚至容忍了他想要杀她的念头,用虚伪的关心来对待他。

      她的目的是想要他心甘情愿的做她的王夫吧。

      然后在得到他的心以后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嘲讽他,嘲笑他是个可笑的倡优。

      她为何就不能放过他,为何就不能给他一条生路?

      何止是潇王,君怀伤所想问的是整个盛国的人,盛国为何要如此对待他,战事失利是他的错吗,如果有粮草,战士们便不会饿死。

      他想质问皇帝,凭什么断他的粮草,上万将士的性命难道不是命吗,他打下了十八座城池,无人记得,世人只会计较他丢了的两座城池。

      说来可笑,那场战役中,他手下的将士多数并非战死沙场,是因无粮草供给而活活饿死了。

      时至今日,他依旧没法释怀。

      江徽司尚不知晓自己做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她正在研究铁锅,锅的底部有几个拉箱。

      她不解拉动哪一个才能生火,便直接将柴火放在了灶坑里,可又觉得不对。

      她拿起一把火钳,夹起柴火,重新放回锅底,但是柴火接触到锅底的瞬间冒起了烟雾,怎么燃不起来呢?

      君怀伤的思绪被呛人的烟味拉了回来,潇王这等养尊处优的人,又岂会真的懂得下厨做饭,看来只是装样子。

      他轻咳了两声,抬起手用力地扇了扇眼前缭绕的灰烟,“别折腾了,一女子下厨,我看你是疯了。”

      “咳……咳咳……咳咳,女子不下厨吗?”

      江徽司咳得更为严重,好似心头肺腑被烈火灼烧一般,呼吸急促艰难,烟雾熏得她头脑昏昏沉沉,反应迟缓,只是下意识地问道。

      真怀疑自己要把肺给咳出来,不过是一点烟就把她熏的如此狼狈,要是在灶台前做上几个时辰的饭,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她强忍着咳嗽,想要把柴火拿起来,却被一只青筋暴起、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女子远庖厨,让开。”君怀伤用低沉沙哑地声音回道,灰烟刺激的他嗓子发疼。

      随后抓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甩开,利落地转动轮椅,拿起一捧干草和火石,将干草点燃,放在了灶坑里,轻轻一吹,火焰便立刻燃烧起来。

      他不打算和潇王一起烧死在膳房里,膳房里尽是粮谷,白白烧成灰就糟蹋了,潇王可以烧死,但粮食不可以暴殄天物。

      江徽司被甩开的刹那,脑袋一片空白,她咳得昏天暗地,双眼泛着泪光,哪里还能顾及君怀伤在做什么。

      径直奔出门外,扑面而来的夜风清新怡人,吹散了她身上的烟尘,顿时神清气爽,只觉自己是从火坑中跳出来的,浑身舒坦。

      恢复清醒后,她扶着门框,擦拭去自己脸上的草木灰,开始细细回顾君怀伤方才说的话。

      他说她疯了,还说女子远庖厨,所以女尊世界的女人不做饭?

      此刻,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她竟然还向君怀伤求证,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自己并不是潇王吗。

      她惴惴不安地回头看,君怀伤在用火钳敲打着柴火,似乎没有察觉异常,烟味渐渐消散,她再次踏进膳房。

      江徽司有一个毛病,她内心越是慌乱,表现在脸上的神情就越是冰冷,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她摊手拂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负手而立,直视着君怀伤。

      “要煮什么,再不放进去水就烧开了。”君怀伤挺直身子,扭头睨着江徽司,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有气无力地站在那里,宛如霜打的茄子,眼梢低垂,那双阴险的眼睛隐藏在长睫之后,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江徽司缓缓启唇,气若游丝,“煮面吧。”

      她暗自庆幸着,幸好君怀伤没识破她不是真的潇王,她可不敢再张罗着做饭了,不然身份迟早暴露,只得劳烦君怀伤继续。

      明明说好带他来找吃的,结果却成了让他下厨,实在有点不太道德。

      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决定今后无论如何也不胡乱开口了。

      君怀伤嗯了一声,从木架上取下一捆须面,扔进锅里,嘴上不饶人的道:“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要不是我,我们都要被你烧死在这里。”

      君怀伤说得没错,她现在就算想辩解也无从开口,只得把这口黑锅背下。

      “本王不会做饭也不会做菜,让你见笑了,抱歉。”江徽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平静的如同女尊世界里的寻常女子。

      虽然她知道这份歉意绝不是潇王会有的,但她不想在君怀伤面前装的刻薄易怒,莫大的潇王府,起码要有个地方能让她歇歇,喘口气。

      君怀伤没有搭理江徽司,他拿起锅铲,将须面搅拌均匀,然后盖上锅盖,等着面熟。

      潇王不发火还向他道歉,真可谓是疯得不轻,而他自己居然有洗手作羹汤的一日,他的脑子怕是也坏掉了,染上潇王的疯症。

      江徽司琢磨不透君怀伤的心思,他静静地在灶台前生火,那双布满粗茧的手青筋凸起,安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美观。

      然而安在他身上,配着他俊朗的脸,却是好看极了,即便干着粗活也是赏心悦目。

      要说他不爱说话吧,他说出的话毒舌至极,损人于无形,让人招架不住,可要是说他爱说话吧,他却又经常对人不理不睬,孤傲不群,让人觉得他很难相处。

      生得风流倜傥,性格却别扭倔强,如同拧巴的麻花一般,独特的气质引人靠近,她忍不住想要剥开他外壳包裹的荆棘,看看他的内心是怎样的,想去读懂他的喜怒哀乐。

      美色误人啊,江徽司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摒弃。

      君怀伤发觉到她的目光,脸部线条瞬间变得冷硬,棱角分明,眉眼皱起不爽,一层戾气爬上了他的脸庞。

      他沉声质问道:“看什么?”

      他不快时依然俊美无俦,特别是那双眼睛,漆黑明亮,宛如星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眉宇间又带着重重的英气,眼神冷峻阴鸷。

      江徽司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坦率不掺虚假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生得好看。”

      他长得好看?

      潇王夸他长得好看?

      去她爹的吧。

      君怀伤的脸色更为阴沉,从小到大,他都明白自己相貌丑陋,体型魁梧身强体壮,与好看二字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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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专栏预收文求个收藏~ 1.《披着救赎文的皮(女尊)》 2.《大佬捡到小白兔(女尊)》 都是小甜饼,这本完结后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