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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借贷记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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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午后,暖暖的日光透过窗棂铺洒进风格简约朴素的内殿。案上,一个龙形熏鼎里燃着安神香,烟雾在其上缭绕。屋内香气袅袅,怡然微醉。
顺治伏在案上批阅奏折,林芩则在一旁的榻上认真的计算着账目。
偶尔两人累了时,抬头互相对望一眼,气氛显得淡定而温馨。
将最后一本奏折看完放好后,顺治揉捏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神情跟着放松了不少。他6岁登基,14岁亲政,做了长达八年的傀儡皇帝。在这段被多尔衮死死压制下的漫长岁月中,顺治用他的眼睛看到了一个让他铭记于心的世界。也就是那时,他发誓要做一个好皇帝!
如今,他正在一步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
自清朝入关以来,受够了战乱之苦的百姓都寄希望于这个新兴朝廷,希望它能给他们带来安定富足的生活。
而他作为一国之君,自然肩负着这个重担,就像芩儿所说得,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使命。想到林芩,顺治不禁抬头看向她,此时她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账本,一手执笔一手拨弄着算盘,很有点账房先生的模样。看得顺治心中一乐,双脚不由自主的朝她走了过去。
和煦的阳光下,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一坐一立,两道身影竟分外和谐。
算完了最后一笔账目,林芩长吁一口气,心满意足的伸伸懒腰。跟着,目光习惯性的扫向另一边的书案,寻找那抹明黄色身影,谁知一瞥之下不由吃了一惊。书案那边居然空无一人了。
“咦?”她下意识的奇怪了声。
顺治站在她后头瞧得分明,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在找什么?朕么?”
“喝!”林芩被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惊到了,猛的回头看过来,“你怎么站在这儿?”
“瞧你算账目算得那么认真,就过来看看。”顺治伸手把她面前的账本拿起来,翻了两页,饶有兴致的问:“你这记账的方法倒是新奇的很。这又是条条又是框框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跟朕说说!”
林芩愣怔了下,继而掩饰性的遮了账本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我胡乱瞎写的而已。”
“胡乱瞎写?”顺治不信,伸指一点账本中央一行字道:“你这笔账记得是这个月景仁宫的采买花销吧?借预付账款十两,贷现金十两……?”
顺治看着缺胳膊短腿的字儿有点无语。
林芩不自在的笑笑。虽然她学了繁体字,但是日常应用上还是习惯写简体,再加上景仁宫除了她也没人识字了,所以她就放下心来记账的时候大胆的应用了大学所学的专业知识。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被顺治抓个正着。
顺治看出她的懊恼,神情变得有些莫测了。在他印象中林芩不是个会藏私的人,她经常带着汀兰这些宫女制作一些稀奇有趣的玩意儿,而且从不会吝啬的限制这些好玩的东西流出景仁宫。因此大到慈宁宫里的皇额娘,小到随处可见的宫女太监都知道景仁宫里的佟庶妃娘娘心思巧妙,常常会有惊人之作。
像由她手绘,汀兰执针做出的动物玩偶就非常受欢迎。不少宫女比着样子偷偷制作出来玩耍。
却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她不寻常的一面。
顺治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不悦而且还更加好奇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别人不愿意说得,越想弄得清清楚楚。
伸手将她从座椅上拉起,顺治半搂半抱的拉着林芩走到榻边,坐下。
“怎么?不愿对朕说实话了么?”顺治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林芩明知他十有八九是装的,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忍,“皇上您多虑了。这个账本……其实……”
“恩?”顺治期待的看着她。
林芩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解释道:“这是一种简易的记账方法。总的来说,您看到的借和贷都是记账符号…….”
林芩粗略的将借贷记账法说了一遍并举了几个例子详细讲解了下,顺治在一旁听得有些入迷,忍不住问道:“那些条条框框又是什么?”
“是表格。或者叫报表也行。”林芩眼珠转了转,突然一改刚才的无奈变得兴致大起,拉着顺治仔仔细细的给他讲了一下表格的使用。
“你看,这样列出来,账目不就一目了然了么!我若想知道景仁宫半年的支出情况只要看这一栏,”林芩伸指点了点写着‘共计’的字样,“而且表格不光可以用来记账,记其他事情也都很方便。像记录水患,灾害啊之类的,只要把受灾的地区,年份,人数等等逐一记录下来然后绘制成一章图标,到时朝廷只看总得报表就行了,还可以针对性的做出比较…….”
顺治看着纸上歪歪曲曲的表格,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方法确实很实用。不过,你是怎么想到的?”
林芩早就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于是眼都不眨的撒谎道:“小时候有一次陪额娘去庙里进香,额娘在厢房休息,臣妾觉得无聊便去了后院玩耍,当时有一个入住的香客在树下演算此法,臣妾那时年纪小,看他画来画去的很有意思,便求了他学了。”
“哦~~是这样。”顺治点点头又难掩失望的道:“既是年少之时的事情,想必你也是记不得那人的长相了。不然张榜招他入朝也是一件喜事。这人能想出这般精妙的法子,必定不是个俗人!倒是可惜了。”
林芩见他信了,既松了口气又于心不忍,开口安慰道:“皇上现在不也知道此法了么?至于那个香客,臣妾觉得皇上就是立时找到了他,他的品行如何又或者愿不愿意入朝为官都还未可知呢。”
顺治闻言笑了下,神色间颇有点自嘲的意味,“芩儿说的是。朕倒忘了,他说不准还是个汉人呢。汉人自是不愿入朝为官的。”
林芩听他这么说,脸色不由一僵,自知失言了便不敢再多说一句。因为顺治朝算是清朝的开端,所以此时满汉之别非常明显,朝堂上几乎是满人的天下,汉臣即使再有才华也难受重用。顺治有心想破格提拔几个汉人基本上都被大臣们给劝阻了。而民间就更不用说了,满人自是要高汉人一等的,也莫怪没有汉人愿意入朝为官。
林芩想想,觉得顺治这个皇帝做的确实挺累挺憋屈的。
倒是顺治,感慨完了又跟没事人一样缠着林芩不放,丝毫不见刚才的颓丧之气。
“明儿个下朝后,朕就带你出宫转转。朕发现,芩儿懂得东西非常多,而且总能让朕感到新奇。”顺治目光柔柔充满爱意的看着林芩,“这后宫能有你,已经是上天对朕的眷顾了,所以,朕不能也不敢要求再多了。”
***
“林芩,这周末你有时间吗?”同一个办公室的李明勋搔搔头皮,不太好意思的提出邀请,“我……我想请你看场电影,听说影院来了一批美国大片。”
林芩看看刚扣上的电话,十分认真的说:“抱歉,刚与别人约好这周末带他逛逛Z市的。”
“啊,这样啊~~”李明勋难掩失望之色,有些郁郁的说:“那,咱们等下次再约好了。”
林芩笑笑表示同意。
李明勋郁卒而归。
两人的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是自李明勋提出邀请时起,办公室里就静的只听得到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声了。所有男同事看似在忙碌着,其实早早都竖起耳朵在一旁听着了。
张晗见状,故意不经意的问了句:“林芩,跟你约好的那人是男是女啊?”
她说完这句话,眼睛还特意的四下里看了看。果不其然,连同李明勋在内的所有异性同胞的身子都僵了那么一下下。
“哦,是男的。”林芩忙着手头的工作,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张晗的问题。
她的话音刚落,张晗仿佛看到了一片玻璃心破碎的场面。她假装不在意的继续套话,“是你的朋友么?”
若真是异性友人,办公室里的男人们估计都得捶胸顿足了。张晗觉得那场面一定比刚才的更有
趣。
“不是。”林芩很干脆的否认了,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下,然后笑着补充道:“算是个熟人吧。当初欠了他的人情,所以要还他。”
男同胞们均松了口气,但是耳朵还是继续竖着,想要多听些内幕。
“人情债啊~”张晗拖长了尾音,有点意味深长的说:“那可是最难还的了。”
“是啊”林芩颇为赞同的点头。
人情债真的是太难还了!!
林芩瞪着眼前的人,十分之感慨。
“芩儿,咱们去看场电影吧。”林子浩装作没看到林芩难看的脸色,伸手指着已经路过了N次的电影院,喜滋滋的问道。
“林总还是叫我林芩或者林小姐比较好。”林芩淡淡的点出两人的关系其实并不亲密这件事实。
“叫林小姐实在是太生疏了,而林芩也不如芩儿来的好听啊。”一向反应敏锐的商界英才却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就事论事的说着,“还是叫芩儿更亲近些。你也别叫我林总了,叫我子浩
或者阿浩,好不好?”他语气轻柔,俯首望向林芩的目光好似一个正在努力讨好自己心爱之人欢心的柔情男子一样。
不光是林芩产生了错觉,就连身旁的路人也被他卓绝的气质给迷惑住,纷纷驻足看着他们。
有些外向的女生甚至窃窃私语着,“这样好看又温柔的极品男人,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
“他们真是恩爱呢。”
“那女的命可真好,瞧帅男对她多体贴啊~”
林芩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瞪着林子浩,压低音调,一字一顿的问道:“林总,你、到、底、
想、做、什、么?”在耍她玩么?想搞暧昧也别找她林芩啊,董宛如可是现成的最佳人选!
林子浩皱皱眉头,双目紧紧盯着她不放,半晌才颓丧的叹了口气,声音更加轻柔的说:“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难道这也不行么…….”
林芩挑挑眉,没说话。
“你也知道我们林家在商界也算有些根底。”
林芩听到这儿,不禁为他的过于自谦翻了个白眼,林氏集团的威名可不是‘有些根底’四个字能概括的。不过林子浩明显没看到她的小动作,继续说着:
“从小我就少有玩伴,直到在美国留学遇到同是留学生的弗林和宛如,才算真正体会到朋友是怎么一回事!可惜…….”他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然而林芩却知道他可惜什么。心仪的女子爱上了自己最好的兄弟,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尴尬人是怎么也不愿意再和他们凑在一起了吧。
林芩颇能理解他的苦痛和无奈,但是这不代表她愿意接受他的靠近。
“瞧我,本来想找个咖啡厅之类的地方跟你坐下来好好聊聊的,没想到最后是在路边跟你说这些。”林子浩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忍不住自嘲一笑。
“林总,”林芩刚喊出来就看到林子浩不赞同的目光,她叹了口气,“我瞧天色也不早了,您如果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们不如……”
“不如找个地方吃顿饭然后好好休息休息,难为你穿着高跟鞋还陪我走了一天路。”林子浩直接截住她的话头,说道。
林芩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人怎么这样死皮赖脸的!
“走吧,芩儿,我听说这附近有个西餐厅很不错。我都快饿死了。”林子浩无视林芩愤怒的目光,直接牵起她的手,半拖半拉着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