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康章皇后（清穿）》洛洛兔宝宝

13、交锋

　　“皇后抓了碧水？”林芩瞪大了双眼，从榻上一跃而起，“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

　　“娘娘，坤宁宫的桂嬷嬷求见。”

　　汀兰的话还没说完，殿外就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林芩看了汀兰一眼，走了出去，对小太监吩咐道：“快请她进来。”

　　小太监领命去了，片刻的工夫，就见桂嬷嬷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庶妃娘娘，庶妃娘娘吉祥。”

　　“桂嬷嬷快请起。”林芩亲自走过去扶起她，“不知桂嬷嬷来景仁宫是？”

　　“老奴是来传皇后娘娘的懿旨。”桂嬷嬷面色严肃，并没有因为林芩讨好的态度而变得热络，依旧一板一眼的回答，“请佟庶妃娘娘随老奴往坤宁宫走一趟。”

　　林芩的脸色变了下，她小心的觑了觑桂嬷嬷脸色，犹豫的问：“不知皇后娘娘召见我，所为何事啊？”

　　桂嬷嬷看她一眼，语气变得冷硬许多，“恕老奴直言，庶妃娘娘的话不妥，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自然有权召见六宫中的任、何嫔妃，庶妃娘娘这回儿可明白老奴的意思了？”

　　林芩被她话语中的严厉惊了下，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请佟庶妃娘娘现在就随老奴走吧。”桂嬷嬷说完，转身就要出去，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回身看着惨白着一张脸的汀兰，说道：“让这个宫女伺候着佟庶妃娘娘一起去吧。”

　　这是要折断她的左膀右臂么？林芩的眼睛眯了起来。

　　“请嬷嬷稍等片刻，既然去见皇后娘娘，本宫要整理一下衣饰妆容。”

　　林芩搬出皇后当借口，桂嬷嬷无法，只能同意。

　　汀兰跟着林芩进了内室，伸手拿起一套宫装凑到林芩身边，小声询问道：

　　“娘娘，怎么办？”

　　林芩接过衣服套在身上，叹气道：“唉~现在只能跟着她走一趟了。”就算知道皇后没安好心，她也不能拒绝去坤宁宫，就像桂嬷嬷说的，这后宫之主是皇后！主子的命令做下人的只能听从。

　　“那万一……要不要派人去通知皇上一声？”汀兰瞄了瞄外殿，趴在林芩的耳边叽咕。

　　“来不及了。没听见桂嬷嬷说么，让你跟着一起去，她这就是防备着咱们往乾清宫传消息呢。皇后这一招用的不错。”

　　“娘娘，您现在还有心思夸皇后？”汀兰急的都不行了，多少后宫嫔妃进了坤宁宫后就再没走出来过？！惠佳毕竟是皇帝的亲表妹和孝庄的亲侄女，她做得那么过分还不是稳稳占据着皇后的宝座。只怕佟庶妃此去真有个好歹，皇帝和太后也不会太为难她。八成又跟以前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这么想着，汀兰心里越发不安了。她总觉得坤宁宫就是鬼门关，进去了就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林芩心中却是有数的，她知道皇后这次的突然发难与前阵子杨格格和宁庶妃均查出有孕之事有关。宁庶妃还好说，杨格格可是她多番推荐给顺治的。

　　所以说拉皮条的工作也不好做，这不，马上就有人来敲打她了。

　　“碧水还在她们手里，无论如何我都得去一趟。”林芩安抚性的拍了拍汀兰的手，道：“别担心，皇后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顶多受点皮肉之苦。

　　“皇后娘娘，她们来了。”

　　惠佳正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宫女的话后，也不急着睁眼只是懒洋洋的说：“请佟庶妃到偏殿喝茶吧。”

　　“是。”宫女一福身，轻轻走了出去。

　　此时桂嬷嬷刚好进来。惠佳若有所察的睁开了双眼，看到桂嬷嬷的身影，急忙问道：“嬷嬷，怎么样？没走漏风声吧？”

　　“皇后娘娘请放心，景仁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已经被奴婢恐吓住了，没人敢出去通风报信，而且奴婢还派了人在一旁监视着呢。娘娘，您现在可以动手了。”

　　惠佳听了这话，心中方安，遂微微一笑道：“不急，本宫还想请佟庶妃喝一杯好茶呢。”

　　“皇后娘娘，时间有限，就怕皇上一会儿去景仁宫……”到时，事情可就难了了。

　　惠佳起身，桂嬷嬷忙上前伸手给她搭着，就听她说：“不会，本宫早差人打听明白了，皇上今儿个可要去养心殿勤政的，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何单选在今日动手？！”

　　桂嬷嬷一听，脸上露出笑容，奉承道：“还是皇后娘娘心思缜密，奴婢愚钝，自然没您想得深远。”

　　惠佳得意的一笑，继而阴狠的说道：“本宫今日定要她多吃些苦头。也好让她明白，这后宫还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庶妃就可以指手画脚的。”

　　坤宁宫偏殿

　　林芩仪态安然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桌上新沏的热茶已经冷却。偏殿一共站有四名宫女，每个宫女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汀兰浑身不自在的在林芩身后悄悄挪了挪脚步，这屋里静默的气氛让她莫名的胆怯。也不知皇后打得什么主意，把她们叫来了却又拘在这偏殿之中，不闻不问的。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汀兰只觉得自己的腿快要麻掉了时，终于，皇后惠佳携同桂嬷嬷一起出现在了偏殿。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林芩起身，做了一个标准的宫礼，汀兰也跟在她后头行礼。

　　然而皇后没有喊起，而是径自走到主座前坐下，然后接过宫女递给她的茶杯，悠悠的喝茶，期间，她的目光丝毫没有往林芩的方向瞄一眼，好像这屋里根本没她们存在一样。

　　林芩沉默片刻，突然直起了身子。

　　桂嬷嬷眼尖，见到后心中一喜，刚想怒斥她大胆，就听林芩说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她竟是将请安礼又重新做了一遍。

　　“佟庶妃，本宫刚刚并未喊你起。”惠佳目光炯炯的盯着林芩，缓缓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未得恩准擅自起身？”

　　林芩无畏的抬头，冲她一笑，解释说：“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原本以为皇后娘娘是没看到臣妾行
　　礼所以才一直没喊起，臣妾想着不如重新再做一次，娘娘兴许就会看到。原来是臣妾想岔了，皇后娘娘是故意不想让臣妾起身的。”

　　苛责嫔妃，容不下人的名声若是传出去，皇后不仅会被顺治鄙弃还会受到孝庄的训斥。这个道理林芩明白，皇后更加明白。

　　“佟庶妃的嘴果然厉害。”惠佳气急，却也不敢再为难她，只能怒瞪着林芩，讽刺道：“本宫今儿算是领教了。快请起吧，不然本宫不定又要被你编排上什么了。”

　　林芩直起身子，微微垂首道：“臣妾不敢。”

　　“不敢？”惠佳好笑的看着她，轻抚自己右手小指上的护甲，道：“你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啊，你会有什么不敢的？就连你身边的婢女都敢对着本宫呼三喝四的，你还能有什么不敢的？！”

　　林芩听到‘呼三喝四’这词的时候，眉头轻轻皱了下。果然要借着碧水这人发作么？！

　　“臣妾不太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难道碧水那丫头做了什么事惹娘娘不高兴了吗？”

　　“她自然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不然本宫又岂敢责罚你们景仁宫的人？”惠佳挑挑眉，意有所指的说。

　　“不会吧，”林芩一脸的讶然，难以置信的叫道：“臣妾斗胆，求皇后娘娘允许臣妾与碧水见上一面。”

　　“你与她见面做什么？”惠佳狐疑的看着她，突然厉声道：“难道你不相信本宫说的话？以为本宫在陷害她不成？”

　　“皇后娘娘多虑了，”林芩忙辩解道：“臣妾是想，碧水和汀兰这两个丫头都是太后娘娘赐下来的，规矩什么的自然都很好，而她两人在景仁宫的这些日子也确实替臣妾分忧解难了不少，所以臣妾想，碧水突然在凤驾前失仪应该是事出有因的，不若将她叫来，好好询问一番，免得冤枉了她。”

　　惠佳听了，冷哼一声：“说到底，你还是在怀疑本宫。”

　　“臣妾不敢。”林芩低下头，掩住嘴角的讽意。

　　“罢了，既然你想见她本宫就准许你们见见，免得你说本宫不近人情。桂嬷嬷~”

　　“是。”

　　桂嬷嬷看了林芩一眼，昂首挺胸的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见她推搡着一个人回来了。

　　林芩定睛一看，被推倒在地上的女子正是碧水。此刻她头发凌乱，全身被人捆绑着，曾经娇嫩的脸颊现在肿的跟馒头似得，嘴角隐隐还有点血迹。明显是被用了刑的。

　　“娘娘~~呜呜呜~”碧水也看到了林芩，肿着脸颊轻轻叫着，眼泪刷刷的往外流。

　　“好了，别哭了。”林芩掏出手帕细心的为她擦拭眼泪，她脸上有伤，若是沾上泪水会疼得更加厉害。

　　“佟庶妃，人已经带到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快着点，本宫的时间很宝贵。”惠佳颇为不耐的催促着。

　　林芩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目光带着一丝安抚对上碧水惊疑的眸子，声音亦是轻柔温婉的问：“碧水，皇后娘娘说你曾对她‘呼三喝四’过，这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奴婢没有~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奴婢没有啊~”碧水闻言，连连摇头，尽管她现在说话困难却是不住嘴的否认着。

　　“大胆！！你这么说，难道是皇后娘娘诬陷你不成！！”桂嬷嬷见碧水否认，立刻横眉冷对，厉声呵斥！

　　许是她对碧水用的刑，碧水一听她的声音，全身都颤抖起来，神情很是恐惧，辩解的话也就此打住，不敢再吭一声了。

　　林芩见状，皱起了眉头。

　　“佟庶妃，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本宫看，这个贱婢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惠佳颇为自得的把玩着手里的护甲，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确实，看碧水的模样，明显是受到过恐吓。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估计也问不出来了。

　　“皇后娘娘，如果碧水真的有冲撞您的地方，希望您能看在臣妾的薄面上饶过她这一回，臣妾相信她并不是有心的。”

　　惠佳看看她，“不是有心？本宫也觉得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本宫公然叫板，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说完，惠佳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臣妾指使她做的？”林芩直起身子，目光正视惠佳，缓缓的问道。

　　“是不是你，你心里有数，本宫此时不敢妄下评论。”

　　林芩心火暗涌，咬牙道：“既是如此，不若将此事禀明太后娘娘，由她老人家来做主如何？一来可以让皇后娘娘心安，二来也还臣妾一个清白。”

　　惠佳一听她要把事捅给孝庄，心头顿时有点乱了，“这点小事还需劳驾皇太后吗？难道本宫这堂堂皇后就做不得主？”

　　“皇后娘娘，兹事体大啊！不说它关乎娘娘在后宫中的威严，也关系着臣妾的清誉，刚刚听娘娘的话竟已有疑臣妾的意思了。其他委屈臣妾都能忍得，只是这包藏祸心之名，臣妾却万万不能忍，还望娘娘体恤臣妾。”

　　“够了，你的巧言辩解还是留给皇上吧，本宫不想听！实话告诉你，碧水这人，本宫今儿是办定了！至于你，也逃不了管束不严的罪责！”惠佳实在听烦了林芩的絮絮叨叨，蒙古的女人更喜欢直来直往。“来人哪，把碧水拉出去，杖毙！”

　　杖毙！林芩浑身一震，目光不自觉的落到躺倒在地上的碧水身上，只见她面如土灰，目光空洞，显然是惊吓过度快要崩溃了。

　　两个强壮的嬷嬷走了过来，一边一个的架起碧水，眼见就要把她给拖出去了。林芩忙上前阻拦，皇后见了，斥道：“还不速速拖下去。”

　　两个嬷嬷听了，不敢再耽搁，拖起碧水就走。碧水此时像是回魂了一样，扭头看着林芩哭诉道：“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都是皇后…….唔唔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皇后厉喝道：“还不给我堵上她的嘴。”

　　林芩看着碧水像是死狗一样被人拖走，想着她刚刚含着泪水向她投来的求救目光，只觉得全身开始忽冷忽热，头也嗡嗡的响作一团。

　　碧水才多大，15？还是14？她就要成为自己宫斗的第一个牺牲品了吗？

　　外面板子敲打的声音此起彼伏，间或还有‘呜呜’的泣啜声仿佛就在林芩的耳边，清晰的回荡
　　着。她心里明白，皇后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时间过去不到两分钟，但是林芩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院子里的板子声响了快有三十下了，林芩的心在等待中慢慢沉入黑暗…….

　　“皇上驾到——”

　　小唐尖细的嗓子宛如天籁一样传进了林芩的耳朵。她还从没像此刻这样渴望见到顺治。惠佳得意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惊疑不定的与桂嬷嬷交换着眼神。

　　林芩此时早顾不得许多了，她几乎是小跑着出了正殿。顺治正大踏步的往坤宁宫里走，见她出来了，皱了下眉头，道：“怎么脸色这么苍白？皇后为难你了？”他此刻还未看到一边角落里正趴在长凳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碧水。

　　“皇上，碧水，求您，快救救碧水~”林芩紧紧抓着顺治的手，急促的说着，她急的有点语无伦次，顺治听得迷迷糊糊，他只觉得林芩握着他的手如冰一样凉。“你的手怎么这么冰？”顺治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还有碧水怎么了？”

　　一旁跟着林芩跑出来的汀兰忙替她答话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要杖毙碧水。”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一旁行刑的角落。

　　顺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登时一沉。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惠佳偕同坤宁宫的宫女太监嬷嬷们一起大大方方的行了宫礼。

　　林芩看她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眼珠微转，一念在脑海中忽闪而过。她两眼猛然向上一翻，登时晕了过去。顺治在她身后恰好搂住了她，“芩儿？芩儿？你怎么了？别吓朕啊。太医，快传太医！！”

　　于是，坤宁宫一片人仰马翻，只闻得见顺治不时的咆哮声。

　　皇后惠佳瞪着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绞碎了手里的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