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黄衣服女人》嘎米派

4、第 4 章

　　最近沙尘暴很严重，这会儿稍稍缓一点了。
　　李迟正坐在大厅沙发上。
　　帕特一早给李迟打电话，说今天带她去兜风，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又绕到美容院了。等到了地方，帕特说，别说是我女儿。
　　那是什么？
　　朋友呀。
　　okk。
　　进了门，帕特拿着车钥匙说似乎是忘了锁门。
　　“给我。”
　　李迟回去锁车，到地方发现虚惊一场。
　　“莫不是在诓我。”李迟给她发消息。
　　“好的，没事。
　　回来吧。
　　能找到地方吗？
　　回来记得不要抱怨。”
　　李迟看着手机，这有什么好抱怨的，我只能想到这个吗。

　　等她做完，突然牵着李迟，李迟一下不敢动了。
　　“嗯？”李迟突然开心，“我们去干什么呀？不是去兜风吗？”
　　“先去吃饭。”
　　“好，去哪儿？”
　　“去爸爸那儿。”
　　李迟笑。没说话。
　　“宝贝，你也看到了，谁都是靠不住的，还是得讨好爸爸。”帕特转头看着李迟，黄蓝交杂的眼睛，美轮美奂。
　　李迟笑。她确实也很饿，“那吃什么？”
　　“我给你做！”帕特笑起来，李迟快笑不出来了。

　　帕特对自己要求很严，下午还要去健身。
　　李迟怕帕特说什么严肃的话，李迟不想跟她说这个。
　　这两年她才在这定居。
　　李迟对她的情感很怪，她想见她，想看见她。小时候她永远缺席，李迟对她的爱可以说是纵容。
　　只要是她说的，不论是什么李迟都可以做到。
　　她是个身体成熟了，思想还很可爱的小女孩儿。
　　李迟从小就对母亲有很深的执念，这点她自己也清楚，她无法拒绝帕特。
　　她对帕特已经到了迷恋。
　　李迟惯着她，她想要什么李迟都给。
　　李迟怕她，怕她说一些不好的话。
　　只要不是帕特，什么话术都不能左右李迟。
　　她们之间，永恒的禁区就是李广。
　　李迟知道，只要帕特说李广，李迟必须答应。
　　李广院子里的桃花和丁香开了。
　　确实很香。
　　又是一顿，嚼蜡鸿门宴，还得觉得很好吃，因为帕特要她这样。
　　希望今天可以少吃一点吧。

　　果不其然又吃吐。

　　帕特说今天李广财运特别好。李广很高兴。李迟笑。说不出来。

　　李迟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美式里的冰块儿，拿着吸管一直戳。
　　“天色快变了，”李迟托着脸，“真是要刮沙尘暴了。”
　　她嚼着饼干，猛喝两口咖啡构思自己的文章。
　　最近属实是没有灵感，什么都写不出来，本指望昨晚喝点能冒出两句，没想到。
　　面前的玻璃，反光印出一点身影。
　　看着杯影走表，窗外的天，愈发沉昏了，染上了沙尘标配的土色。
　　“小姐。”一个脆耳的女声，声音很小。李迟抬头看她，“下午茶时间到了，请问您是？”
　　“再一杯美式，谢谢。”
　　“还是满冰吗？一会儿可能要降温了。”
　　“是的，先这样吧。”

　　等咖啡端上二楼，风起了。
　　流浪的轻细小物被吹起来，卷到空中，开始了漂泊。
　　这会儿已经不供暖了，这座城市的气候确实像人一样难以捉摸。
　　她身上沾着丁香，恍然间还能闻到，一抬头，似乎还能闻到外面的尘土味。
　　天，彻底暗下来了。
　　楼里也变成了灰土色调，灯亮了，又变成暖色调。
　　中午听李广说，上面又来人了，去下面调查。开始讲故事，说牛是很有灵性的，看到上面人就一直哭，公牛哭，哭着不让人走，后来母牛也来哭。
　　公牛跟纳闷，问母牛，你有什么好哭的，他们喜欢吃牛肉，你就顶多喝喝牛奶。
　　母牛也好奇，公牛为什么要哭，她们没有一天不想死，又死不了，你们能死为什么要哭。
　　两个牛都很诧异，面面相觑，短暂的不哭了，陷入沉思。
　　上面人见这俩如此有灵，现下又好了，当下就决定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刚好，等人走了，公牛母牛完成了任务，公牛杀了吃肉，母牛继续产奶。

　　这到底谁更可怜，我说不上。我看到几乎瞬间被蚕食的天幕，看到窗外疯狂躲藏的猫狗，看到在布满沙尘的风暴中逆行的人群，看到被困在温柔乡只能靠咖啡麻痹大脑的自己的倒影。

　　我无能为力，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不停反问，我不停质疑，很重要吗？真的很重要吗？
　　另一边又似乎是在狂风中呐喊：
　　很重要，这很重要。
　　我眼神涣散，钉坐，似乎是看到了我的背影，模糊，笔直，这是在做什么？
　　我寻觅到桌子上剩下的最后一点饼干，把它扔到了咖啡里，饼干的尸块，发出最后的气泡，沉没在咖啡的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