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千机令》猫千鱼

51、第 51 章

　　酒杯凑到嘴边，陆廷渊被浓烈的酒味冲到，皱了皱眉。

　　酒这东西，他从未碰过。

　　母亲过世后有一段时间，父亲整日借酒浇愁，每每看到他，都要招手将他唤到身边，摸摸他的头说：“是时候长大了！”

　　他并不知道父亲的用意，只是皱着眉头用袖子捂住口鼻，以隔绝父亲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酒气。

　　直到有天父亲留书一封，直言自己从此避世不出，叫他从今往后谨遵爷爷教诲，而后便如同烟尘一般消弭在这人世间，他对父亲最深的印象，便也只剩下他身上的那阵阵酒气。

　　这东西真有那样的奇效？真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忧？哪怕就那么一刻……

　　他看了看岑溪，仅一盏酒下肚，她的脸已然泛起了红晕。他没再犹豫，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他喉结滚动，只感觉一股又辣又冲的液体顺着咽喉而下，如野火过境，一直烧到胸口。

　　“咳咳……咳咳咳……”意料之中，他也未能幸免，刚把茶盏放下就捂住嘴咳个不停。

　　岑溪伸手想给他顺顺，他却拦住了岑溪的手，抓起酒坛子又给自己倒了个满满当当，仰头又是一口。

　　接着，又在岑溪的注视下喝了一杯又一杯，岑溪看得目瞪口呆，想制止时却为时已晚，不论她怎么伸手都碰不到酒坛子，更别说陆廷渊的茶盏了。

　　她就这样手忙脚乱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灌酒，看着他的脸逐渐变红，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连身上都开始发烫。

　　眼看着一坛子酒都要被他喝光了，情急之下，岑溪“噌”的站起来绕到他身后，夺走了他手里的茶盏，又抢下了他怀里的酒坛子。

　　她抱起酒坛子摇了摇，心中大呼不好，这不会喝酒的懵子一下就喝了大半坛子，这不得醉死过去！

　　被抢了酒的陆廷渊此刻明显已经不清醒了，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地上倒去，岑溪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

　　但二人体型差距实在不小，加上衿羽这具身子本就弱弱的，岑溪根本就抱不住，两人双双从桌边滚到了地上。

　　陆廷渊半边身子压在岑溪手臂上，与她面对面躺在地上，他的呼吸一口深一口浅，把岑溪吓得不轻。

　　她拍了拍他的脸，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他嘴里喃喃喊着“母亲”，长睫轻颤，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这一幕落在岑溪眼里，她说不出有多心疼，额头与他相抵，轻声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眼看着陆廷渊没了声响，呼吸也渐趋平稳，而岑溪的手也被他压得快失去知觉了。

　　“哎，陆廷渊看着挺清瘦的，怎么抱起来又死沉死沉的……”岑溪一边嘀咕，一边把自己压在下面的手抽出来。

　　“衿羽也太弱了，要换成我自己，怎么着也不会这么狼狈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蹦出了这句话，话都说出口了才意识到问题，赶紧摇了摇陆廷渊，在他耳边喊了几声，见他确实是醉得不省人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蹲下抱起陆廷渊的肩膀，试图将他拖到一旁的小床上，奈何力气有限，再加上酒劲上来了，她也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试了半天，也只挪动了一点点，而岑溪早已气喘吁吁。

　　她彻底放弃了，摸了摸地面，只是有些硬，凉倒还是不凉，这样的天气，人大致是不会着凉的。

　　她顶着晕乎乎的头踉踉跄跄到小床上拿了一个头枕给陆廷渊垫上，看他穿得不多，又一路摸着墙壁走到陆廷渊的卧房，给他拿了一床小被盖上，然后两眼一黑，倒在陆廷渊的胸前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岑溪发现自己正躺在陆廷渊平日小憩的小床上，拿给他的被子此刻正盖在自己身上，而陆廷渊早已不见踪影。

　　岑溪揉揉眼睛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也可能是衿羽，酒量竟然这么差。

　　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岑溪慢慢下了床，她一边唤着陆廷渊，一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仍然无人回应。

　　她叹了口气就往门外走，心想这人大概是又找了个别的地方把自己关起来了。

　　看来喝酒这招还是治标不治本。

　　走出内厅门她就傻眼了，院子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火盆，陆廷渊此刻正站在燃烧的烈焰前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好奇心驱使下，岑溪悄悄走到陆廷渊身旁，发现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先前那套紧绷的内衫，被他拿在了手里。

　　岑溪还没来得及问他在做什么，就见他突然将手里的衣裳抛进了火堆中，一瞬间，火星纷飞，火舌瞬间将织物包围，一点点地舔舐、吞食着残存的布料。

　　“陆廷渊，你这是做什么？”岑溪上前一步，看着那精细的刺绣被焚烧殆尽，又看向陆廷渊被火光映红的脸，心中万分不解。

　　陆廷渊没有看她，依旧盯着那团火，直到那抹月白色完全消失在火光中，才淡淡开口道：“这衣裳，是我母亲生前所制。”

　　岑溪这才猛然想起领口的花纹在哪见过，陆廷渊先前用的手帕，上面也是这个纹样。

　　“她自知时日无多，便没日没夜的赶着为我做了几套衣裳，只不过，衣裳却没估到我往后的尺寸……”

　　“她偏爱璇槿花，可她说璇槿花，只有皇宫里的工匠养得活，出了皇宫，不论挪到哪都是个死，所以她的物件上绣的全是璇槿花……”

　　“可能她便是那株真正的璇槿花吧！”

　　火光逐渐变弱，摇曳的火焰渐渐消失，火盆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红色，突然一阵风吹来，卷起盆中细碎的灰烬扑向陆廷渊。

　　岑溪轻呼一声“小心”，而这阵风已经从陆廷渊身上掠过。

　　他轻笑一声，说道：“儿子是时候与您道别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