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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助长 ...

  •   接下来的日子,李知遂有好几次被章奇叫去单独出去拾柴,而且她总觉得章奇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偶尔还被看得心里生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苏苏也不能找借口陪李知遂了,倒是还几次抢先以还没溜达够为借口,嚷嚷着要出去拾柴。

      开始李知遂还劝道,“你最好还是少去。”

      苏苏不解,“为什么?”

      “你起的那种疹子很有可能是因为对某野草敏感起的反应,避免接触的话就可以从根源上解决困扰了。”

      “这……”苏苏却没有李知遂料想中的会知难而退,反而面露为难。

      李知遂无奈,“如果还是要去的话,就尽量避免皮肤直接碰到杂草吧。”

      “就不能知道是哪种草吗?”苏苏抱怨道,虽然是知道了法子,可是这还是很难做到啊。

      “那得你再次起疹子了,然后你还得记得是碰到了哪种草。”

      “这么麻烦,大不了痒段时间就过去了。”苏苏抱怨道,但说到一半瞧着李知遂那不算好的脸色,后面的话都心虚不少,语气也软和了不少,“而且现在有你教的法子,也能好受不少了。”

      “如果是因为我,那你不用……”李知遂突然小声喃喃。

      “什么?”苏苏正和旁边的人说话有好一阵了,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李知遂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赶忙摆手,“没有,没有。”

      不过后面李知遂从囚车的其他人口中知道,她之前也这个样子,应该不算是因为自己,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是夜,其他人估摸都睡了,苏苏看了一眼囚车外面,然后凑到李知遂的耳边小声道,“你也察觉到章猪看你的眼神不对了是不是……”

      李知遂酝酿出来的睡意顿时没了踪影,眼神诧异地看向苏苏,嘴张张合合终是没说半句话。

      “无论是不是我们多想,你都得防着点他了。”

      喉咙干涩无比,好半晌李知遂才回,“好。”可是……该怎么防呢?她只是一个奴隶,还是一个不值钱的女奴。

      不过这一夜的李知遂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了

      被苏苏点破后,李知遂不得不选择面对,可恶心和恐惧的感受不断上涌,让她无法冷静下来想对策,她甚至不敢再想下去,若是真的逃不过,还不如……

      刚在脑中冒出那个字眼,李知遂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死?妈妈死了她都没想过去死,可能毁容还赔上一只眼时她也没想过死,好不容易从独眼手上逃出来,就为了这个……她竟就冒出想死的念头了,真是好笑,她的命在自己看来都这般不值钱。

      口口声声说没什么比妈妈离开人世更难以接受的,现下还什么都没查清楚就想一死了之,李知遂你可真是虚伪啊……

      李知遂握紧拳,指甲有段时间没修剪过了,因而随着逐渐加深的力度嵌入了手心,直至破皮出血带来更深的痛觉,她才从这不断下坠的心绪中抽离。

      可没想到的是,章奇等不急了。

      翌日修整结束,没等苏苏“自告奋勇”,章奇便让李知遂下车,然后就把囚车锁上了,留下苏苏在车里干瞪眼。

      李知遂心里只慌了一刻,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知对方若有心,自己现在是拒绝不了的,便放缓了脚步。

      “动作怎么那么慢!还不快点!”章奇在后面嚷嚷道。

      “大人,她今日身子不适,换我去吧。”苏苏趁机插话,“或是我陪着她也行。”

      章奇没理会苏苏的话,混浊的眼中透出势在必得的幽光,“你就安分呆着吧。”如今就快到南郡了,而二当家也提前和他透过底,他也无需再做孙子了,何况就这么点小事……

      不出所料,不到半刻钟,李知遂便听到了身后不屑掩饰的动静,同时感受到自己心的跳动,一下一下愈发明显,轻呼口气,强迫自己转过身去,然后目露惊慌地看向意料之中的人。

      只见章奇笑得猖狂,眼中的垂涎也毫不遮掩,瞧着李知遂那慌张的小模样,还兴奋地拿着马鞭挥了几下,在柔软的草地上打出了好几道痕。

      李知遂心中凉了几分,这……看上去不只是想玩玩而已,而是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如算计般离车马处越来越远,章奇满意极了,想到将要发生的,他舔了舔嘴唇。

      被一步步逼得退到了河边,急切想逃离的步子显得李知遂更无助可怜,也成功让章奇卑劣见不得人的□□燃得更加旺盛。

      不知是不是太慌乱了,脚下一个踉跄,李知遂摔到了地上,她更是吓得手忙脚乱了,但章奇的不断靠近,让她坐在地上了也不忘往后退

      章奇一个健步就到了李知遂跟前,吓得人呆愣当场,蹲下身去,一手撑地,便禁锢住了她远离的余地,用鞭子挑起她下巴,便令其不敢再乱动了,“仔细看去,脸蛋确实尚可,最重要的是这身段。验验货,脱吧。”

      李知遂受辱般别过头去,没理会章奇的命令。

      “别给脸不要脸,非逼着我亲自动手不是。”章奇把人推倒,欺身而上,李知遂还是挣扎不已,口中不断呼救,惹得他心烦,便往她露出的半张脸扇去,没有收敛手上的力度。

      李知遂只觉右耳一阵嗡鸣,脑袋也被打得恍惚,一下子都忘了挣扎,在章奇惊奇的目光中,抿着嘴闭眼无声落泪,似是彻底放弃般,任由他把双臂担到肩上。

      “有谁会来救你?别白费力气了,配合些你也好受些不是?”

      李知遂身子发颤,仿佛全身失了力气,没有开口反驳。

      章奇顿时觉得意无比,揪着她的衣领正想撕扯开。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早知道不喝那么多水了,憋死我了。”

      章奇被惊得抬起头来,才发现李知遂的不对劲。

      李知遂被遮掩的半边脸不知何时露了出来,烈烈的晚霞落在她的脸上,而另一半的树影借着突如其来的风在她的脸上晃动,就像火光烧得愈加旺盛灼热,映照之下她用来对着章奇的半张已毁的脸,更显得上面的未长好的疤痕狰狞慎人,加上她那直勾勾全无之前半分怯懦的狠利眼神,不似是将被欺辱或是欲拒还迎之人,更像是潜伏了许久的毒蛇伺机而动,无端让那心存歹念之人冒出一身虚汗。

      她被发现了也不慌不忙,只是勾唇颇具嘲讽意味地笑了,目光移向来人后,收回了双臂,被忽视的章奇莫名觉得松了口气,慌忙起身远离李知遂,走前还不甘示弱,对着李知遂的方向啐了一口,“这脸可真是让人倒胃口。”

      “还有你,谁放你出来的!”章奇迁怒来人,正是苏苏。

      “三当家。”苏苏像是被吓到了,躲着他怯生生道。

      “妈的,老三这伪君子坏老子好事。”章奇咬牙切齿,边说着就疾步离开了。

      苏苏目露可惜地看着章奇稍显狼狈的背影,她刚刚可没漏掉李知遂将长针插到地上的小动作,要知道这根长针前一瞬还在章奇的后脖颈处蓄势待发。

      李知遂一直盯着章奇离开了快有些时间,才松懈下来得以想些别的,就这样有惊无险躲过一劫,心情复杂地小心摸上自己的疤,独眼那甚至可以要了自己命的一刀,没想到竟可以用在这里,看来是真挺恶心的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

      她突然有一种扣烂那刚长出的痂的冲动,犹豫间李知遂触碰疤痕的手力度重许多,疤痕处开始往外渗血……只是希望别又再让她高烧昏迷七天之久。

      “你要做什么?”苏苏吓得一把抓住了李知遂的手臂,才发现这家伙力气不小,根本不能轻易拉住,抓得对方胳膊上有捏痕了,才勉强拦住了她的动作。

      李知遂被苏苏的声音和动作惊到,看到是她,手上的力度一松,才让她得以松口气,再继续下去她不一定坚持得住。

      可苏苏一口气还没喘过来,李知遂便觉腹中一阵翻腾,一把推开她跑到树下,然后开始不断干呕。

      苏苏被推得一个不稳,跌坐到了地上,可也生不出多少气,等李知遂停止干呕有好一会,她心想对方心情应该平复些了吧,但靠得离人近些了,就听到了对方压抑不住的低声啜泣,也发现了她颤抖不已的薄弱身子,忽然记起之前自己问过她的年纪,她也只不过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女娃,却经历了这许多……

      她的手犹豫着举起又放下,可最终苏苏还是轻轻拍了拍李知遂平定许多的肩膀,也不说废话了,“该回去了。”

      “……好。”李知遂抹了把泪,呼出口气,撑着地面起身。

      两人便无言地拾完柴回去,李知遂还记得让苏苏去杂草少些的地方捡。

      从此后,李知遂便袒露着她那狰狞的伤疤,苏苏对此没说什么,倒是其他女子劝了几句,不过她都笑笑谢了好意就罢。

      在李知遂不得不又一次被叫去拾柴时,章奇又想故技重施,却不料自己身后也跟了个人,他无奈只能暂时作罢,回身看向来人,不出所料,是苏苏,“怎么,不打算继续装了?”

      “没办法啊,哪里想得到你这么没脸没皮。怎么,还不死心呐,我难道比不上她吗?”苏苏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说自己的,还笑得一脸娇俏妩媚,“还是说你就偏好她这年龄的?”

      章奇被她点破了心思,却是不敢承认,为掩饰心虚,虚张声势地往前几步靠得她极近,“别这么说,这不是看你有主了吗,不好招惹你罢了,怎么,想换哥哥试试吗?小浪蹄子。”

      苏苏笑笑不语,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中间和他保持距离。

      “和我露个底,你是谁的人?二当家还是三当家?”章奇不屑地瞥了眼那根手指。

      苏苏还是不搭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只是眼中无半分笑意。

      “总不可能是四当家吧,他都那把年纪了,看上去也不像是急色之人,你跟他还不如跟我呢。”章奇说着包住了苏苏用来指他的那只手。

      苏苏好笑地看向他,仿佛章奇说了什么滑稽的事,“这话你敢和庆叔说吗?”

      “果然还是二哥或三哥吧?”章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苏苏终于开口了,却是说的别的内容,“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呢?”说着,把手从章奇那艰难地抽回,然后擦了擦衣衫下摆。

      “什么?”章奇虽对苏苏这不把他放眼里的行为十分不爽,想翻脸离开,但他直觉她这句话很重要,即使自己并不理解她这话的意思。

      “你说你最近都做了什么好事?章大人?”

      章奇终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怎么可能,二当家都已经和我说稳了。”

      “说你就信啊?你也说了是二当家了。”苏苏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都是嘲弄章奇的意味。

      “定是你个贱人在胡说八道!”章奇不愿接受这个可能性。

      苏苏也不气恼对方的污言秽语,倒是对章奇的气急败坏看得津津有味,“对商品出手的镖师,你说还能要吗?”

      “那半道捡的丑八怪,能算什么商品,脸也毁了,还瞎了只眼,还值几个钱,不赔钱都不错了,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气。”章奇自觉理亏,但还是不愿认栽,“还有齐名姝,她一介女流,若不是她是齐家的独女,且二当家心上有她,轮得到她个没人要的老女人做大当家?”

      苏苏的笑挂不下去了,眼中冷意也不再掩饰,甚至闪过一丝杀意,电光火石间就拔出了束发的簪子,面不改色地就往章奇右肩上狠狠扎去,马上就有鲜血流出,不过倒是也不多。

      “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章奇疼得龇牙咧齿,又气又怒。

      “你倒是别只动嘴皮子啊?”苏苏满不在乎,笑得一脸灿烂耀眼。

      章奇从苏苏眼中确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俱意,倒是无比清楚在不知道她底细之前,自己的确不敢动她分毫,而且对她口中的那些话也生起了后怕之意。

      不过他那日不是没得手吗,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她现在一定是在激自己动手,他可不能上这贱人的当,自觉想通的章奇一把推开了苏苏,“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说完,捂着不断流血的另一只手逃离了原地。

      “你应该蹭点泥土再扎进去的。”李知遂从不远的树后走了出来,刚刚她把这俩人间发生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啥?”苏苏对李知遂的偷听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没听清她说的话,因为有点距离?

      “没什么。”李知遂继续捡柴,“怎么不装了?”

      苏苏耸肩无辜笑道,“明早应该就能到目的地了。”

      “终于到了啊。”李知遂心情复杂地道,然后问起别的,“为什么要帮我?”

      “你可是我们的大夫,如果被那不知轻重的蠢猪给糟蹋了,谁来给我们看病。”

      李知遂不解,“我们?”

      “我也会把你引荐给大当家的。”

      “不了,谢过你的好意。”李知遂可开心不起来,“你是大当家的人?”说着便想到那天气质独特的女子。

      “你说是就是吧。”

      李知遂笑着摇了摇头,算是体会到了那天自己嘴硬时苏苏的感受了。

      不过苏苏没有她能沉住气,见李知遂那般作态,语气不悦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跟着大当家不好吗?”

      “我可没有这么想,挺好的。”李知遂安抚完她后便话锋一转,眼中明显的探询意味,“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医术没有高超到那么重要吧?”

      苏苏好半晌才苦笑出声,目光空洞飘忽地看向远处,“因为我很清楚,这事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将会是怎样的打击。”

      没等李知遂想好要不要出声安慰,只听驻扎处传来了异常的响动。

      “这是……发生什么?”李知遂看了苏苏一眼,正好对上她无一丝惊诧,了然的神情,正想试着开口询问。

      苏苏先一步开口了,满是幸灾乐祸的语气,“走吧,瞧热闹去。”

      等李知遂和苏苏赶到,便见是齐名姝和章奇对上了,不过应该是快进入尾声了,果然,不超十招,章奇便被大当家齐名姝踩在脚下动弹不得,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就如那天面对他的李知遂那样。

      “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还敢在我的雷区一而再地蹦哒,你是真的嫌命太长了啊?”

      “大当家饶命,小的没有,您误会了。”章奇忙不迭求饶。

      “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个大当家是白得来的?”说着齐名姝把踩在章奇头上的脚挪开,蹲下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把他半提了起来,让他那泥土和血泪混合的脸面向自己。

      “没有没有,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眼神连藏都不会藏,知道我忍你多久了吗?”齐名姝勾唇冷笑,在她生得温婉小巧的脸上显得尤为割裂,“敢看不起我,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就这?连我一个女子都不敌。”齐名姝说着还抽空若有似无地瞟了二当家一眼。

      二当家被看出一身的冷汗。

      齐名姝突然凑得极近,声调突然柔得滴水,却是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说那么多废话了,今日你死定了。”

      “二当家救救我,教教我!”章奇是真的感觉到了齐名姝想杀自己的决心,心态崩溃,往二当家那爬去。

      齐名姝倒也没阻拦,重新把剑拔了出来,“哦?老二对我的决定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没有,任凭老大您做主。”二当家将成功靠近他的章奇的一条腿踩废,“老大要杀你,你便乖乖去死吧。”

      齐名姝看着二当家踩章奇的那条腿,眸中意味不明,“老二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我独断专行,滥杀无辜不是?”

      “小弟不敢。”二当家急忙跪下以示忠心。

      “好了,名姝,杀了他便把事了了吧,明早还要赶一段路,今夜还是早些休息得好。”隐身人群许久的三当家,似是终于看不过去了,走出来劝道。

      “那便给舟哥个面子,给你个痛快吧。”

      齐名姝话刚落,自知九死一生的章奇歇斯底里道,“老二你个怂蛋,活该你这辈子都得不到齐名姝个老女人,也就你还稀罕这种货色……”

      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齐名姝身边的苏苏,先一步夺过了她手里的剑,熟练地给章奇抹了脖子,这下鲜血一下子倾泻而出,不出半刻,他便会死在当场。

      “你,你……”章奇用力捂着脖子,却是无济于事,血还是不断往外涌,等到流不出时,就离死亡不远了,他死前看着苏苏还主动挡在齐名姝面前,替对方被溅了一身血,就知道自己又猜错了……

      “你……”齐名姝不知说些什么好了,看着那一地的鲜血不禁皱起眉。

      “这种恶人的血沾奴婢身上就好了。”苏苏此时却是突兀地笑道,加上她一身的血污,还有脸上免不了被溅到的斑驳血迹,显得这笑容美得妖孽祸人。

      齐名姝移开落到苏苏身上的目光,看了眼章奇的尸体又去看天色,“今夜便赶回南郡吧,不在此过夜了。”

      “这……”二当家总觉得不妥。

      三当家便拉上一长相粗犷的男子,和齐名姝小声说了些什么,四人走到一边去交谈了。

      李知遂走至苏苏身边,欣赏了一番她的模样,赞赏道,“剑划得不错,再偏一点就更好了。”

      “你……一点都不怕的吗?”

      “他的死我为什么要怕?”李知遂倒是觉得好笑。

      苏苏听出来了,李知遂要怕也不会是自己动手杀人,“你说,章猪要是知道你是这里面唯一可能救得了他的人,会不会后悔对你做的那些事。”

      “不会,他可能还会觉得自己眼光真的好。”李知遂想都不想就反驳了,“况且我也救不了他。”

      苏苏想起章奇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李知遂对章奇的看法,可就不知她这后面这话是真是假了。

      李知遂若是知道她的想法,恐怕要喊冤了,苏苏那一剑落得太好了,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得了章奇。

      -

      “可怎么感觉你表情这么古怪呢?”苏苏想看出李知遂的话是真是假,却意外发现她看齐名姝的表情不太对。

      “我只是觉得大当家她和一个人应该挺合得来。”

      “谁啊?”苏苏眼中的好奇不似作伪,齐名姝那做派,基本上男的不喜,女的厌恶,能和谁合得来。

      李知遂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当今皇后娘娘。”

      可苏苏听了第一反应却不是忌讳谈论权贵,反而面露不少赞同之色,“额,大当家她十年前确实以兰将军为榜样,不过自兰将军成了皇后娘娘就没再提过了。”

      “不过大当家剑法应该还……差点火候?”李知遂评价道,她观摩过多次姬斐成和皇后的切磋,不,更应该说是皇后娘娘对他的“搓圆捏扁”,勉强也能看出一点门道来,不过也有可能是对手太垃圾了?因此她的语气不太肯定。

      “大当家她应算是天生蛮力,没有教她正经习武的师傅。”苏苏似是听不得这话,急切地反驳了一句,”因为老爷原也只想着让大当家跟大多数大家闺秀那般,为相夫教子做准备,也因而用了‘姝’字给她取名吧,而一开始她也规规矩矩,作女红读女戒一样没落下,可后来……”

      “后来怎……”苏苏话语的截然而止,李知遂听得意犹未尽,正欲开口追问,却见着对方那蔫蔫的样子,便知该收起好奇心,她想说时自会说。

      最终还是快速敲定了连夜赶路,李知遂料想应该是因为章奇的死,浓重的血腥气在林中容易招惹野兽来袭。

      虽齐名姝不愿浪费时间,可在二当家的坚持下,还是找了两个男奴挖土把章奇埋了。

      这次行路,苏苏已知身份藏不下去了,便不进囚车作戏了,恰好章奇已死,他的马便是自己了。

      虽李知遂因为与苏苏走得近,被其余女奴怀疑过,可想起她被捡时那惨状,怎么都不太可能是假的,有些也帮苏苏照顾过李知遂,知道她那时候是真的高烧不退,脸上的那一道也确实是新伤,不会有人会甘愿付出这般大的代价,就为了骗骗她们这些即将成为奴仆的人。

      相反,关押男奴的那辆囚车,苏苏一事,似乎在那倒是引起了不小的内讧,不过李知遂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是了,反正也掀不起什么可供欣赏的水花。

      李知遂心大地半昏半睡,不是她不想睡,着实是这车颠簸得很。

      不过在离出发地有了一段可观的距离后,齐名姝还是还是做了停下休息的决定。

      第二日,秘密进了南郡,全程蒙着黑布,他们什么都看不到,等能视物时,来不及多看几眼,他们便一个个被押进了一间房。

      人牙子围着人转了两圈,基本都挺满意地笑了,就是看到李知遂时就笑不出来了,“基本外形都是上佳的,但这一个是怎么回事?”

      “半道捡的,看着给点就行。”齐名姝虽坐在客座,可没一个人敢小觑她,苏苏则立在一旁,暂时充当个花瓶。

      “这……”李知遂这脸单看都慎得慌,在这些皮相出众的人衬托之下,更是惨不忍睹了,“要不这样,我多给点凑个整,您把她带走,您看成吗?”

      齐名姝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了。”

      苏苏倒是想做些什么,但齐名姝一个眼神便让她止住了话头,也不敢去看李知遂了,离开了房内。

      三当家倒是开口了,“既然名姝愿意忍痛割爱,那便把她给愚兄我吧,你看成吗?”

      “不成。”就在人牙子喜不自胜时,以为就可以这完美么解决时,没想到齐名姝还是不同意,顿时欲哭无泪。

      “名姝。”三当家不赞同地看向齐名姝,可看出她的态度不像是能动摇的,也只能叹了口气,主动退一步,“那你看这样如何,两个月内她还是找不到主家,便让她到我那去做个侍弄药草的婢子罢。”

      齐名姝态度还是没有多少软化。

      “老三,不止你想要,我觉得这丫头也不错呢。”就在两人胶着时,二当家突然也掺一脚进来。

      人牙子却是被他们的对话弄得糊涂了,原来这丑八怪这么抢手的吗?可他再如何打量李知遂那模样都喜欢不起来,不过他也因此生出了这家伙不会亏在手里的莫名自信。

      李知遂被人牙子叫抬起来的头,见他看够了恨不得把头埋地里,这几个人有病吧。

      齐名姝看向三当家齐舟说话,仿佛没听见二当家的话般,说罢起身离开,“舟哥,三个月。”

      “齐小姐,明天把银两点好了就送到齐府去。”人牙子见齐名姝就离开了,急忙小跑到前面去告知她一声。

      见齐名姝走了,二当家也懒得留下来了,不过走前还冲齐舟嬉皮笑脸,“老三,什么时候反悔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就不劳明宇你惦记了。”齐舟说着,笑得一脸温润。

      周明宇轻哼一声,走得干脆。

      齐舟走前还特意交代了人牙子别因为貌丑而亏待李知遂。

      若一开始,人牙子还可能会给李知遂穿小鞋,但经过刚刚那场面,怎么都会少为难些她的,更何况还有三当家兜着,大不了就当帮他养三个月的婢子,算做个人情了。

      如果可以,李知遂想扶额装不知道,自欺欺人了。回想三当家那温润如玉的皮相,不知怎的,让她莫名联想到了姬斐成那崽子,果然长得好看的就没一个好心肠的。

      其余奴隶都目光复杂地看着李知遂,可她只作没看见。

      而另一边,苏苏终究忍不住质问齐名姝,“为什么不把安安要过来。”

      两人之间沉寂了许久,齐名姝才轻叹了口气,“我留下她,就留不下你了,苏姶。”

      一月过去了,李知遂果然没人要,期间苏姶有来见过她。

      苏姶有给李知遂出主意,“要不你就把你会医术说出去。”

      但李知遂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苏姶回去后,把她的不解和齐名姝说了,她难得笑了,然后回答,“因为医术可以治人,亦可伤人,更可杀人。”

      苏姶哑然。

      第二个月将结束,李知遂还是意料之中没人要,其他奴隶都不到十个了,也因此他们对她莫名的敌意也慢慢没了,毕竟采买的管事一看她那模样就让滚了。

      苏姶又来找李知遂时,惊奇道,“安安,你是不是长高了?”

      “有吗?”李知遂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忧,终于开始长个子,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这么矮了。

      “你刚醒时,头顶才到我下巴这,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你说你及笄了我都不怎么信。你现在都快和我差不多高了。”苏姶想了想,“上次来找你时应该也有长,我应该是没怎么注意,不过这次真的有点夸张了,太明显了。”

      李知遂比划了一番两人的高度,不得不承认,“……还真是。”

      不过这放自己身上也算是正常吧,毕竟她来葵水还不到一年,比许多人都迟了,长个子迟些也对,但是会为她发愁长不高的人已经不在了……

      “不过看你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有吗?最近是偶尔会感觉有点无力,但是还好,休息一会就好了。”

      苏姶这次还带来了一副精巧的耳饰,“我早看你那破烂耳饰不爽了。”说完就想动手给她拿下来,然后换上自己的。

      李知遂连忙捂住双耳,连退几步,“这可不是破烂。”各种意义上都不是。

      苏姶看那朴素得过分的耳饰,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相信李知遂。

      “要不这样,我还有两个空耳洞,一起挂成吗?”

      “那不行,我可不白给。”今日她苏姶就和这丑不拉几的耳饰杠上了,誓要拿下,“而且很奇怪啊,一点都不搭。”

      李知遂没得办法,“要不我把玉佩给你,你看成吗?”

      “这耳饰这么重要?”苏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脸上浮现促狭的笑容,看得李知遂浑身不自在,然后还开始自顾自猜测起来,“谁送的?不过眼光这么差,应该不会是女人……难道是情郎?”

      “闭嘴,不是。”

      但李知遂那掩饰不了的恼羞成怒的样子,让苏姶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可下一秒就被对方强硬塞了那玉佩到手上,“这才是我和他之间的信物,左右也无用了,给你吧。”

      “这么就……”苏姶想反驳,可看到李知遂那毁了的半边脸,虽然已经结痂,不如之前那般吓人,可终究还是被毁了,她顿感喉咙干涩,忽然也懂了为什么对方安分守己,明明这块能有块玉佩身世定不会差到哪去,她不甘心地开口问,“这脸……真的没有办法吗?”

      “……没有。”李知遂回答,语气无波无澜,无论是这张脸,还是和姬斐成的关系。

      苏姶可不敢收这玉佩,把自己带来的耳饰给她带上便做罢。

      第三个月了,就在苏姶以为可以直接去齐舟那找李知遂的时候,却是得到了她去胡郡守那给胡家大小姐做婢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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