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亦昭昭】》时懋

8、【现在&开篇七】 【天气冷，多穿点暖和一些】

　　【现在&开篇七】
　　【天气冷，多穿点暖和一些】
　　李月牙现在是十六岁，刚过生日没几个月。
　　【十岁】
　　而李月牙这十六年的人生里，是分为了两个阶段的。
　　第一个阶段里，是李月牙的十岁之前。
　　那时候，她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一个刚满两岁的妹妹，叫李月姝，两岁的李月姝，最喜欢的事情，也就是天天揪着李月牙，软软糯糯的叫“姐姐，姐姐，姐姐”，撒着娇的要让李月牙抱抱。
　　虽然李月牙向来不喜欢小孩，嫌小孩又烦又吵，但是李月牙从来都很耐心的对待李月姝，完全不嫌李月姝跟自带磁性的树袋熊似的粘着自己。
　　“树袋熊一家，要最疼姐姐。”这是小树袋熊李月姝最喜欢念叨的话。
　　所以，李月牙十岁之前的生活，平淡简单，温馨日常，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四口。

　　而2017年的9月10日。
　　一切就如同被迅速打碎的镜子一般，明明声音刺耳尖锐到让人发颤，明明色彩赤裸裸的红艳冰冷，明明光影都相互交错般撕裂出璀璨的月光，
　　但是，一切却仿佛如同无声的黑白电影一样，充满戏剧化的，犹如朦胧雾气般，起伏不定的沸腾着。
　　小树袋熊破碎的窝在月光下，柔顺明亮的黑发逐渐暗沉。
　　树袋熊一家的相片，在月色和晨曦的错落朦胧里，染上无法洗脱的暗点。
　　而李月牙像是彻底深陷泥沼的困兽，不得不被迫匍匐在地的苟延残喘。

　　那天，李月牙作为唯一的观众，也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见证了自己失去一切。
　　也见证着自己接收到的，这份来自有所预谋的荒诞至极的，十岁的生日礼物。
　　而唯一记忆犹深的谢幕台词，是李月牙对父母的许诺。
　　“月牙，你是妈妈的乖宝宝，乖乖要答应妈妈，别让自己带着仇恨活下去。”

　　李月牙怎么能不恨呢。
　　可是，李月牙还是重重点头，在晨光与火焰的追赶当中，掉下轻易就蒸发掉的眼泪。
　　李月牙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天。
　　她的十岁生日那天。

　　可最后，李月牙活了下来。
　　救了她的人，就是原本这出黑白迷乱的戏剧里，一直隐藏其中的另一个主角，这份礼物的真正寿星——老任。
　　是啊，李月牙是2007年9月10日，而老任是1977年9月10日，他们之间，相隔30年的差距。
　　而为了让他们上演感天动地的父女情深，为了让这两个血脉相连的寿星之间能够以更加痛苦的方式紧密相连，为了他们可以永远记住这个时间。
　　所以，李月牙和老任都接收到了这一份礼物。

　　而这也是李月牙和老任两个人，从李月牙出生之后的第二次见面的开始。

　　【十六岁】
　　而现在，就是第二个阶段。
　　李月牙在无人察觉的夜里叹了口气，再迅速关上房间的灯，反锁住门。

　　“喂，狗爹，现在是2023年11月17日。”
　　在寂静的房间里，李月牙自言自语的对着在床上安静躺着的人，轻声吼着。

　　“月牙，你当你爹傻啊，明明是2023年11月18日，0点1分，现在已经都过0点了啊。”
　　“你爹可聪明了，谁不见着你爹，就夸你爹能干啊。”
　　要是老任还醒着的话，老任肯定还会一边鄙夷一边这样说，李月牙不禁这样想着。
　　然后，李月牙嘴角轻抿着笑出声，在寂静到几乎听不到呼吸声的房间里，笑声传播的格外空荡荡。
　　可是，李月牙唯独捕捉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

　　明明那个人的呼吸声，应该是那么清晰到洪亮，毕竟那个人睡觉真的很吵，人到中年，看着再人模狗样又威风凌凌的大叔，都摆脱不了睡觉一定会打呼的魔咒吗？
　　这是李月牙在刚满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也就是2018年9月10日当天，李月牙从失去家人的悲恸当中终于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潜入老任的卧室，准备拿自己的美工刀，直接往老任脖子插一刀的时候，李月牙的第一想法。

　　【十二岁】
　　十二岁的李月牙，当时是什么样子的呢？
　　当时李月牙也不敢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醒老任，也怕自己下手不稳，也怕自己真的能下手。
　　老任的睡姿是真的差的很，谁睡觉能把好好的睡衣给揉成一团，还直接罩住头，又直喇喇的露出胸口和腹部训练成形的肌肉。

　　啧，真的看着完全不像正常的四十岁人的身体，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又有丰富打架经验，才会形成的身体，满满的全是肌肉和伤口。
　　胸口中心，是一条几乎占据整个胸腔的蜈蚣线伤疤，制造这伤口的人，是真的深仇大恨，要是武器再锋利一点，老任的胸口就得变成两半。
　　一个硬币大小的圆圆的伤疤口，老任背后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平平整整的圆疤口，看着应该是贯穿伤，又不像枪伤，但看不出来是啥造成的贯穿伤。
　　从肩骨到腹腔的位置区域上，更是数不清的刀伤的伤疤，大腿上也好不到哪儿去，要么是烧伤的疤，要么是各种交错叠加的蜈蚣线伤疤。
　　而肩骨以上，腿部关节以下的位置，又极其诡异的干干净净，甚至是白净透亮到根本不像同一个人的身体。

　　这些一点都不像那些只会花拳绣腿的花架子，也不像一个整天只会逗娃又到处带着鸟笼子跑，整天嚷着自己想退休的人，更不像明元城的实际掌管人，离那个开起来明元城最大食品城的成功商人形象，更完全是根本天差地别。

　　然后李月牙才瞟到，老任脖子与胸腔相连的中点位置上，也就是正好在左部肩骨平行线以下的位置上，有一颗突兀明亮的红痣，这红痣像是一朵盛开的花，而这红痣花的中心，永远都就像在发光一样。
　　这可真巧呢吧，李月牙身体的同样位置上，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红痣。

　　但十二岁的李月牙，将自己手里的美工刀对准了老任的脖颈，红痣又如何，李月姝和父母都是因他而死，自己失去一切也都是因为他，自己差点被烧死，也全是因为他，他该死。
　　李月牙想要发狠把美工刀扎过去，但是，李月牙却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李月牙动不了手。
　　李月牙想要什么都不顾的扎过去，但是，李月牙却想起来老任在明元城开的，专门供养明元城孤儿的学校。
　　李月牙想要当做忘记自己答应妈妈说的话，但是，李月牙却忘不掉。
　　李月牙最后收起了美工刀，但其实是把刀攥在自己手里，紧紧攥着，再安安静静的像是发着呆，可眼泪一点点掉下来，身体也一直忍不住发抖，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快要因为情绪不稳而彻底眩晕过去。

　　而在李月牙快要忍不住哭出声，快要眩晕倒地的片刻，老任迅速翻身坐起来，一把搂住摇摇欲坠的李月牙，抱着李月牙坐在床上，又收整好自己穿着的睡衣，拿了一个自己床上一直放着的，给李月牙随时准备的披肩，一把将披肩裹在李月牙身上。
　　老任再下床提着自己房里随时备着的医药箱，将李月牙的手掰开，拿走李月牙紧攥着的刀，用药水给伤口消毒，用上最轻柔的力道，给李月牙包扎伤口。
　　老任全程没有看过李月牙一眼。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完全不敢看李月牙的泪眼。

　　而实际说起来的话，手上因为美工刀而残留的伤口，这是现在十六岁的李月牙身上，唯一存留着的伤口，即便是在十岁那年受了那么多伤之后，李月牙身上也没有留下过任何伤口，白皙干净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老任在那之后，就一直守李月牙的房间睡觉，打地铺睡，也在没有打过呼噜，后来老任才说，自己隔天就专门找医生治好打呼的病，绝对不是装睡。
　　李月牙的房间里更是经过多重检查，任何尖锐的用品都没留下，哪怕是做作业用的笔，也是做完之后，会被老任哄骗着拿走。
　　就像，生怕伤口再有可乘之机留在李月牙身上一样。

　　当然，最后，半个月后，李月牙终于受不了狗爹的神经质，直接以自己是青春期不讲理和需要休息的借口，才把狗爹从自己房间放了回去，放回到了狗爹自己房间，也就是李月牙房间隔壁，两个门口都不到十步。

　　李月牙从来就没有问过老任那颗红痣的事情，李月牙不想了解，也不想知道，更不想承认什么。
　　老任也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但，从那之后，睡衣永远都是严严实实的，从来没有再乱七八糟过。

　　【十六岁】
　　2023年11月18日，1点00分。
　　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里，李月牙一边费劲的给老任收拾身上穿的衣服，一边轻轻摸摸老任身上已经开始冰冷的伤疤。
　　老任前一天非要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睡觉，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人给他做的，是他老婆做的，还非得炫耀说，李月牙可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婆，啊，不对，对象。还说，自己娶到梁月绣，是他最走运的事情。
　　嘿呀，李月牙是女的，李月牙可以自己做好看的衣服，才不需要别人给自己做。
　　说来说去，就是老任要跟李月牙显摆，要秀秀自己的终身挚爱，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狗爹。

　　2023年11月18日，3点25分。
　　借着房间里的微亮壁灯，李月牙将老任打理个干净，潦草剪了头发，剃了前段时间新长出来的胡须，剪了指甲。
　　老任头一次睡的这么老实，手规规整整的放着，脚也老老实实的没动，头也没歪，倒是啥都不用做。

　　2023年11月18日，4点00分。
　　李月牙将沙发的滚轮打开，移动到老任床边，蜷缩着窝坐在沙发里，裹着一张薄薄的毛毯，一直发着呆，看着安静睡着的老任。
　　明明发呆和胡思乱想，才完全不像李月牙的作风，可是，李月牙却难得控制不住思维的放空。

　　好像越来越冷了，狗爹。
　　狗爹，你在最后的时刻，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非要让我出去给你做碗面条。
　　偏偏不让我陪着，还不惜装可怜。
　　我只不过出去十分钟。
　　我就什么也没有再剩下了。
　　你就没有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其实，老任虽然一直嚷着要退休。可是，老任也是个颇具才干的能耐人，十五六岁接手明元城后，也仅仅只在接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就完全大刀阔斧的将明元城进行了彻底的变革。
　　不仅让明元城成了一流的魂梦器制造交易中心，也让明元城成为最井然有序的魂梦师情报区，又让明元城成为最安全干净的著名旅游景点，还是整个川城最肥的流油的纳税区。

　　但最重要的是，明元城是唯一一个存有息寂之光的五行庇护所。
　　息寂之光是修复世界秩序稳定世界运转的能量，息是生生不息，寂是毁灭。
　　这个秘密，老任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把明元城交付给他的付回，一个是老任，一个就是正在听这个秘密的人。
　　没错，就是李月牙。

　　老任前一天还提过一嘴，要荀昭亲自问到李月牙息寂之光的时候，李月牙再告诉荀昭息寂之光的事情，否则，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开口。
　　“真是可笑，我保管这个秘密对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管明元城。”
　　“狗爹，你可算轻松了，你这就光荣退休了，然后把一堆烂摊子甩给其他人，你真是狡猾。”

　　李月牙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望着天窗外的月亮，逐渐消退，又显现出来晨光。
　　李月牙以为自己做好了接受老任死亡的心理准备，明明都没有哭，明明还都做好了一切。
　　可是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晨光照在老任灰白冰凉的脸上时，李月牙才明确知道，
　　自己说的任何话，这个人都不会再回应了，自己连这世上最后的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也都彻底失去了。

　　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一点点从心脏尖锐刺向全身的刺痛，顺着血管里流通血液，缓慢冰冷的标记着李月牙的大脑，感觉快要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迅速席卷而来，如同海啸爆发一般将所有光亮中的色彩蒙蔽。
　　李月牙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晕倒过去。

　　【现在&开篇七续】
　　2023年11月21日。
　　“李月牙，老任将你托付给我，我答应老任会做你的哥哥，守护你一生平安。”
　　“所以，从此以后，我会做你的家人，我会保证，任何情况下，你都可以把你的信任交托于我，我会用家人的方式对待你。”
　　“我对待家人的方式，也可能会与其他人不同，因为我没有过家人，也没有养过妹妹。”
　　“但，任何时候，你都不是孤身一人，我会是你的哥哥。”
　　恍恍惚惚之间，李月牙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在对她说话，但她又觉得极其虚无缥缈，毕竟她十岁的时候，她的家人已经都死了，哪来的便宜哥哥，还敢乱攀亲戚，看我不把他给削了。

　　“而现在，你该醒来了，老任已经死了，但现在，老任的最后一面，你不能错过。”
　　老任…，老任死了？
　　哦，老任是我的亲爹，我的家人原来真的全死了。
　　可是好困，我不想醒来。

　　“我知道你不想醒，但抱歉，现在我会用点强制手段。”
　　“所以，你忍忍，会有点疼，但你醒来后，就不会再疼。”
　　你这人谁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强迫人啊，怎么这么欠揍啊！离我远点啊！混蛋！

　　“醒来。”
　　一声几乎带点命令语气的，夹杂着偏冷漠的语调，但又还像是少年一样的声音，在李月牙的耳边和大脑里，清晰的响起来。
　　这声音，瞬间从一片模糊当中，清晰的像是破开混沌的利刃，直直的在李月牙的大脑里扎根，李月牙的大脑瞬间像是在无数细碎的烟花不断在炸裂一样，迅速清醒的感知到疼痛。
　　李月牙是疼得眼泪汪汪的醒过来的。
　　所以，李月牙醒过来后，第一时间里，就是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把自己手边可以拿到的小抱枕，用力丢到在床边一直站着的人身上。

　　在床边站着的人，没管李月牙扔来的小抱枕，而是就着李月牙扔抱枕的方向，顺手钳制住李月牙的手，把李月牙迅速扶着坐起来，看李月牙没有因为坐起来而产生不良反应后，一边右手将一颗药片直接塞进李月牙嘴里，一边左手又拿着一杯温水递给李月牙，示意让李月牙喝水。

　　整个过程里，在床边站着的人，都是以非常行云流水，却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自然而然的方式，强制性的促使李月牙被迫配合，这也直接让李月牙，第一时间忽略了让自己头痛欲裂的罪魁祸首，再老老实实的就着嘴里的药片，喝了一大口水。

　　而李月牙刚从昏睡当中醒过来，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又迅速往李月牙身前丢了一身衣服，是一套样式简单大方但又宽松的黑色棉裙，虽然审美还行，但是，一看就是这人就着自己审美才选出来的衣服。

　　而这时候，李月牙才想起来，这个从她醒来，就一直忙前忙后的收拾床铺的人是谁。
　　原来是，那个老任连同明元城和她，然后一块塞给对方养着的，从天而降的，眼睛好看的便宜哥哥。
　　叫什么来着？
　　啊，对，叫荀昭。

　　荀昭一边收拾床铺，整理好李月牙需要用到的用品，一边再直接跟李月牙说：“衣服是我选的，我先出去，你先穿好衣服。时间紧，其他的事情上，你出来后我再说。”
　　说完后，荀昭也就直接拿着收拾好的东西离开李月牙的房间。而出房间门时，却突然想起来啥，直接顿了顿，没有回头，又慢腾腾的补充了一句，
　　“天气冷，多穿点暖和一些。”

　　【葬礼】
　　即便老任交代过，自己的葬礼要一切从简，荀昭也遵从了老任的遗愿，但是，在老任的葬礼上，也还是陆陆续续的，有明元城内的居民前来送别，其中，也包括老任在明元城开的学校里，那些原本已经毕业而在外奔波的孩子。

　　即便李月牙昏迷了整整三天时间，又是被强行叫醒，虽说被荀昭塞了点吃食垫肚子，而脑袋和肚子还是空空荡荡的混沌。但李月牙仍然很清晰清醒的知道一件事情，也就是，她自己正在以李任之女的名义，参加老任的葬礼。

　　老任也真奇怪，明明叫李任，但是却让所有人都叫他【老任】，更是给自己取名【任立】，就好像多嫌弃自己的姓氏似的，也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其他人的任何事情，甚至老任一直宣称自己是孤儿，就像是非要撇开跟过往之间的联系。
　　可是，又明明给她取名李月牙，还特地找来夫妻二人都姓李的人，再来做她的养父母，就好像【李月牙】这个名字当中的【李】字，就能够成为她的来处一样。
　　但李月牙唯一的来处，也从来都只是明元城里老任这一个人，而唯一的去处，也只是老任为李月牙精挑细选的家人，但最终，李月牙也已经失去所有的归处。
　　毕竟，所有对李月牙好的人，最后都必然会因为李月牙而死。
　　所以，跟李月牙在一块的人，可真是个倒霉催的。
　　李月牙一直想着这一点。

　　李月牙看着全程在自己左侧端坐着的荀昭，荀昭虽然穿的厚实，但挂在荀昭脖子里的那块水滴状的玉，实在亮眼的很，那玉一直都发着幽幽绿光。
　　李月牙又不想沉浸于葬礼和老任的事情，也就一直盯着荀昭胸口的那块玉发着呆，看上去就像是要把那块玉直直盯得戳出个洞。
　　但是，即便如此，李月牙还是无法控制的，直直想到老任，还有李月姝和父母。

　　而这世界上，只有四个人知道，那块随时发绿光的水滴状的玉，其实是李月牙捡到的，一个是李月牙自己，一个是老任，一个是那块玉，还有一个人，就是荀昭，

　　李月牙确信，荀昭是知道，那块发绿光的水滴状的玉，是她在那位付先生身死的事情之后才找到的。
　　老任虽然没有说，但是，荀昭看到过所有老任的记忆，又手持那块玉，自然也能看到。

　　那块水滴状的玉上，一直沾有她的痕迹，但沾上痕迹，也就说明，这块玉，是可以被她启动的，准确点说，她是可以将融合其中的息寂之光启动的，但仅凭借这一点，她也就注定被所有人盯上。
　　而老任为了保护她，也隐藏她捡到的玉，才知道跟所有人释放信号，让所有人知道，这水滴状的玉，是老任自己找到的。

　　而在那之后，老任才开始不断被人追杀，包括老任身上的伤口，包括老任的死，也全是为了能够护着她，也是为了保护那块玉不会遗失。

　　所以，这块水滴状的发着幽幽绿光的玉，也就是绿玉本身，才是荀昭真正愿意保护她，成为她哥哥的理由吧。

　　可偏偏，荀昭还真是一个傻子。
　　明明完全不用应承下她这个妹妹，明明即便认下也可以不用管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
　　但现在，荀昭却摆出一副绝对保护她的姿态，一直护在她左右，甚至以哥哥的名义全程替她操办老任的葬礼，还招摇过市的将绿玉挂在脖子上，生怕引不来夺玉的人似的。

　　李月牙想到这，原本一直盯着荀昭胸口的玉，最后又忍不住颇为凶狠的直接瞪了荀昭一眼。
　　而荀昭本来是在忙着应承其他人，却又像是随时都关注着李月牙似的，在李月牙瞪过来的瞬间，眼神锐利又带着些柔软的，直接坦然接下李月牙张牙舞爪的凶狠眼神，再颇有一些带着安抚意味的朝李月牙笑笑，像是告诉李月牙，不用怕，有他在。
　　李月牙本想气势汹汹的继续瞪着荀昭，却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眼神怎么也凶不起来。

　　老任怎么给她找了这么一个人当哥哥。
　　这荀昭，就是21世纪，绝无仅有的，智商为正，脑子里全是水的，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