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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8--枝打桂子落 ...


  •   沐昔进来的时候,厅堂里已坐了不少人,不喜人多的她抬脚的动作微微滞了一瞬,但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对师父的招呼颌首浅笑应了一下之后便乘巧地站到了师娘的身侧。

      她一边仔细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一边回想着刚才匆匆一瞥见到的情景,还偶尔应和一下师父吩咐下来的各项事宜,礼数甚是得当,但是实在太得当了,反倒像个侍女丫鬟,而不是,明浮剑宗最小的亲传弟子。

      感受到客人们打量的目光,沐昔不动声色,却也在暗暗打量他们。

      右手边坐着的全是熟人,依次是她的小师叔季才川,大师兄风澈和二师兄时淞,不出她所料的话,那道略带有不满意味的目光便是季才川的。

      沐昔心中叹气,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师叔,每次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就要被审视一番,偶尔还会被训戒几句,实在让人一头雾水,相比之下,风澈和时淞和她的关系就要好多了,有熟悉的人在,便不至于那么无聊。

      再看左手边的,她就不认识了,但听那位身着棕红色衣裳的公子喊师娘姨母,猜测应当是渚秀山庄的大少爷,褚衿纭。褚家是做生意的,按理说不能和明浮剑宗扯上关系,但世人皆知宗主夫妇伉俪情深,宗主夫人又是褚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所以走的近些也是合情合理的,褚大少爷这次来应该是要久住一段时日的,听闻他造诣不错,于剑道上也是个难得的天才。不知道和两位师兄比如何呢?

      就算是这样的身份,也只能坐下首么?离师父最近的这名黑衣小公子,来头不小呀。

      这位“安公子”气质出众,谈吐非凡,就连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当真世间罕见。沐昔刚刚有些没看清,本想寻个机会再偷瞄一下,却没想到对方也在看自己,两道目光猝不及防相撞,一双似笑非笑的漆黑双眸漂亮得简直要把人吸进去了。

      但沐昔丝毫不受影响,很自然地掠过他去看后面的褚衿纭了。

      然后对上了另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还朝她很俏皮地眨了眨。

      她赶紧收回目光继续盯自己的脚尖,心中暗道不妙,宗门之中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看这样子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有甚影响。

      罢了,且看吧。在那之前,先把安排下来的活计做完。

      ———·———

      沐昔卷着珠帘,看褚衿纭坐在一个大箱子上指挥下人搬进来一个又一个小些的箱子,忍不住啧了一声道:“褚公子真的只是小住几月么?怎么看这架式像是打算不走了?”

      “哈哈,沐小师妹是嫌我铺张?”那金贵的少爷跳下来凑到沐昔身边帮她一起卷着,笑得倒是爽朗:“那你可就想错了,这些都是我娘嘱咐我带给姨母的礼物,她管着家里的生意不能脱身,便只能寄思念于物件上送给她这许久未见的妹子了,一不小心,就塞得太多了些。”褚衿纭三两下卷好拉着她跑到自己之前坐着的箱子前:“你看,我的行李只有这么多,其中一大半还是我娘偷偷放进来的。”

      她探头去看,里面确实没有满,除了换洗的衣物,就是佩剑防具之类的,还有好几把算盘,呃……确实是生意人会放的东西。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褚衿纭抓起一把算盘抖了抖,唰啦唰啦的声响很是清脆:“虽然这玩意儿确实显眼,但它们是我自己放进去的,我娘塞的东西在那儿。”

      沐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是几个做工很是精致的小盒子,几个角都包了金边。褚衿纭拎起一个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价值连城的各类首饰。但,怎么都是女款?

      “我是来学艺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我娘非说这是个认识姑娘的好机会,叫我碰见喜欢的可得大方一些,操的这闲心真是……”褚衿纭叹了口气,似乎对他母亲有些埋怨无奈,却又能从这意思中听出来点儿开心。他悄悄将女孩淡淡的笑意收进眼底,又扫了扫她纤瘦素白却又不着一物的腕子,假装随意地在那盒子里挑出一个用红绒布包着的嫩黄玉镯塞进了沐昔手里道:“这个不错,送给你吧。”

      “嗯?给我做什么。”沐昔捏了捏那入手温润的玉质,却无甚喜悦之情。“因为我喜欢你啊。”褚衿纭见她反应如此平淡,只好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一瞧见就会心跳个不停的姑娘呢,你就收下吧。”

      面对他的殷切眼神,沐昔挑了挑眉道:“褚公子对见过的每一个姑娘都这么说吧。”“才不是,”褚衿纭连忙解释:“我就只对你说过这话,这种事情马虎不得,喜欢就是喜欢,你若觉得冒犯,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别不信我……”

      沐昔心中失笑,他个子高出她许多,慌张着急的样子却像山下没满月的小狗,还挺可爱。只是她天生特殊,实在对这些情爱之话提不起兴趣,便道:“我没有不信,只是无功不受禄,这般贵重的东西若收了,不知道明天宗门上下会怎么看我,所以,”她拉过褚衿纭的手,将镯子放于他掌心:“还是请褚公子拿回去吧,往后也莫要再说那种话了。”

      话里话外满满的拒绝之意让本来神采飞扬的褚衿纭有些恹恹:“那、那至少,能不能先从朋友做起……”

      轻轻的半句话,沐昔却听得清楚,她微微笑道:“这个可以。”

      于是这大少爷的眼睛又忽地亮了起来:“真的?”

      ———·———

      安顿好褚衿纭,沐昔又去了厨房亲自去取另一位公子的午膳,顺手翻了翻那厚厚的一叠食谱,心道她若是厨娘肯定当场走人不干,忒麻烦了,你看,不省油的灯这就开始烧起来了。

      提上食盒往外走,路上碰着个不长眼的,沐昔走左他往左,沐昔走右他也往右,正当她要礼貌问候此人一番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竟是季才川。准备好的说辞只能咕咚一声咽进肚里,沐昔乘巧行礼:“小师叔好。”心下却在默默说小话,眼高于顶也算是不长眼。

      季才川冷厉漂亮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所有人都欠他十贯钱的表情,他看着沐昔眉头皱得很深道:“你来这儿做什么?”语气颇为不悦,那是当然的,找她半天不见人影,谁能想到会在这么偏门儿的地方。平日里偷懒只顾着喂兔子也就算了,至少早安午好是没缺过的,礼数足得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他只是师叔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今日实在过分,他左等右等,才发现人直接不来了,实在是……

      “给安公子送饭,师父早上吩咐过的,师叔你也听到了呀。”沐昔亮了亮手里的东西,但季才川看清那是什么之后好像更生气了:“只说让你多照看着点儿,又没说让你亲自送。今天的课业做完了?”

      “唔……没有。”沐昔语气闷闷道:“但那位公子身份不一般,师父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如此么。”

      “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用在修炼剑技上多好。”季才川轻哼一声:“你之后……”

      “忘了和您说,”沐昔假装突然想起来什么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因为事务变动,今后得有一段时间去不了寒幽洞府了,望师叔莫怪。”说完还一脸歉色,小心翼翼观察了下他的反应。

      季才川被自己没说下去的半句话有些噎到,看到沐昔这样子更是无语,他往日是严厉了些,但那也是事出有因,谁叫师兄的心思全在他那两个男徒弟上,对这个女弟子不管不问不说,还经常差使她做一些下人活计。

      偏她自己也像察觉不到区别对待似的上赶着忙前忙后,又不能明着和她说你别干了推给别人,只能把人按在眼皮子底下逼着她修炼,现如今看看这视他为洪水猛兽似的眼神,唉,终究还是被人嫌弃了么。这下倒好,被这小姑娘找了个好借口,怕是从今往后再也不来了吧。

      还以为季才川又要对自己指指点点一番,却只听他重重叹了口气之后冷淡道:“随你的便。”撂下这么几个字之后就很利落地转身走掉了,好像还莫名瞪了她一眼。

      沐昔被这一眼盯得有些发毛,看着季才川挺拔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心道,这季小师叔人长得好看,天赋也高,就是脑子可能实在有点儿病,见着谁都要横眉冷对一下子,比淞师兄还不好捉摸,再加上残阳剑的影响,啧啧,简直就是个人形炮仗,难怪要住在寒幽洞府。

      被季才川这么一打搅,沐昔只能一路小跑着去,生怕把那娇贵的公子饿死。

      ———·———

      李缙安正在窗前看书,忽听“嘭”一声桌子被重物砸中的重重声响,还以为是房梁掉下来了,转身一看才知道是明浮的那位小师妹,食盒被她甩出了沙袋的动静。

      见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存在之后故意为之的沐昔才冲他笑笑道:“安公子,过来用膳吧。”相比于豪迈的动作,喊人的声音倒是甜甜软软,叫人一听便心生好感。李缙安合上书,也微微笑道:“辛苦沐姑娘。”

      “不辛苦的。”沐昔摆好碗碟,用另一双筷子一一尝过静等没什么问题之后才退到了一边:“好了。”动作流畅熟练,叫人不禁好奇她如何对试毒一事如此烂熟于心。

      李缙安没有问,是人就会有秘密,更何况偌大一个宗门,就像听到让沐昔事无巨细的照顾自己的作息起居的时候他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阻止。

      明浮剑宗宗主最小的亲传女弟子,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墨发半束的俊美公子慢条斯理用起餐,动作不急不徐,优雅至极。厨房那边忙活半天焦头烂额才做出来,精致到让沐昔觉得繁琐得要命的菜色放在他面前竟会有些相形见绌。

      尤其是那执箸的手,修长却又不失力道,肤色甚至比名贵象牙的筷子还要白上三分。如此一幅工笔画般的场面,叫谁见了都会由衷称赞一句赏心悦目。虽然沐昔也承认这一点,但是,是不是有些、太、慢、了……

      无聊的她只好数李缙安哪盘菜夹得最多,唔……好像都差不多,不挑食?那还可以,好看的脸又顺眼了起来。

      她看得很专注,眼睛大,睫毛长,像只小猫儿似地盯着人一直瞧,饶是李缙安,被这般漂亮的姑娘这样看着也有些受不住,他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发现她面上还透着一点欲言之色。

      “……沐姑娘,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感觉再被看下去自己这饭就吃不了了,李缙安还是问出了口,沐昔闻言摆摆手道:“没有没有,肤若凝脂,干净得很。”

      “……是么,那我看姑娘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差点被她自然的赞美夸词呛到。沐昔眨眨眼,是她表现得太明显还是这家伙太细心啊居然看出来了,只好半真半假地说:“在算公子什么时候吃好,我好收拾嘛。”

      “等心急了?是不是要去忙别的事。”

      “没有。”沐昔本想糊弄过去却见李缙安一脸我不信的样子,只好改口道:“好吧,有。”

      “是什么?”

      “想去练剑。”这个理由,他有些忍不住想笑,要不是向季才川打听过这位小师妹的作风的话他可能会信,但面上只淡淡道:“那就去吧,之后我另叫人来收拾。”都这么说了,沐昔却没立马走:“可是师父吩咐过……”“宗主那边我不会说,菜已试了没问题,其他的就不必你操心了。”沐昔听他保证了才放下心来,说了声谢谢公子之后就蹦跳着跑走了,可可爱爱的。

      全然没有了早上的拘谨守礼,看这样子果然是去哪里撒懒吧,李缙安想。

      但是他猜错了,沐昔还真是去练剑的。

      ———·———

      宗门内一处不显眼,平时鲜有人来的小庭院,淡青色衣裙的少女正利落地挽着剑花,她神色虽然略显平淡慵懒,但手下的动作却流畅凌厉得惊人,身姿优美如同蝴蝶振翅,衬得原本样式粗糙普通的练习用剑也好看了不少。

      可惜,便宜货就是便宜货。沐昔甩腕的力道只是稍稍大了些,那剑便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锐噪声。沐昔收手站定,面无表情盯了会儿手中的小破剑便把它丢了出去,当啷一下弹走老远。她轻叹一声揉揉脸蛋,转身就跳到了被太阳晒得暖热的平坦假山上面一躺,索性睡起觉来。

      无趣的课业和适宜的阳光,还是后者更不可辜负一些。

      有微风拂面,鹂声轻啼,没一会儿沐昔便陷入了半睡半醒间,甚是安逸。即使是她,在这样的状态下也提不起戒备心了,自然也就没有发现那一道两道悄悄注视的目光。

      但那小心翼翼却又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可就瞒不过沐昔的五感了,因为察觉不到丝毫敌意女孩便也没有管。来人拾起了她的剑,轻轻飞身上来将之放到了沐昔身边,没有马上离开。

      这样被人盯着睡觉果然还是有些不自在,就在她想假装醒了的时候,那人又有了动作。一条冰凉丝滑的缎带覆上了沐昔的眼睛,不仅如此,她的唇也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蹭了一下,能闻到淡淡的梅花香味。

      意识到自己被偷亲了的沐昔只是有些惊讶,却没有立刻跳起来拆穿。那人见她没有反应,只当她睡得很熟,轻薄的动作便大胆了些。微凉的舌尖柔柔地舔着女孩花瓣般嫩红可爱的下唇,急切中又带着几分惶恐,因此只敢浅浅探过那紧闭的唇缝,始终不敢深入,怕将她吵弄醒。

      好痒,沐昔心道。嘴巴痒心中更痒,像有人拿着狗尾巴草在逗弄,她有些耐不住这种感觉,干脆不再躺尸,伸手揽住面前人的脖子之后便把对方的舌头吞进了嘴里轻轻吸吮起来。

      都已经准备要走的那人似乎被她这一下吓得不轻,原本被刻意放缓的呼吸几乎是瞬间便粗重了起来,热热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打在沐昔脸上,身体也变得僵硬,慌乱之态尽显无遗。

      女孩的小舌头甜甜软软相当会缠,勾着他的唇舌不让离开,她身上被阳光晒过之后更加暖香的桂花味道也实在让人沉迷,一边心中害怕一边忍不住想要更多。

      好在沐昔亲了没多久就累了,自己停了下来。她的气明显也乱了,小口小口喘着,粉粉的唇瓣颜色深了些许,带着些软糯鼻音轻声疑问道:“淞师兄?”

      也不知那人听清了没有,见沐昔松开了自己的脖子便忙不迭离开了,能听到一声坠地响动,好像是从假山上面跌到了地上,相比于来时这逃走的动静简直称得上鸡飞狗跳,慌不择路。

      沐昔坐起身之后才拿下了自己眼睛上的东西,她环视四周,登徒子的身影早不见了。她垂眸一看,发现手中竟是一条做工极其精致的发带,沉青色的绸子上绣了许多窄瘦的小竹叶子,颜色要更鲜嫩些,冲淡了原本布料的成熟感,两端还坠着几片薄玉叶子,倒是极配她今天的衣服。

      唔……头发正好有些乱了。沐昔便当场拆了发髻又梳了一次,也不管这玩意儿来历如何就用上了,确实是非常的合适又好用啊。然后才伸了个懒腰,抱上剑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远处的远处,坐在阁楼赏景台扶手上的褚衿纭向外伸出一条长腿晃荡着,将之一切都尽收眼底,张扬漂亮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冷色。抿着唇目送女孩的身影不见后,他的嘴角才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呵,有点儿意思。”

      ———·———

      一一清点好所有该带的东西后,沐昔才将那小小的储物袋递给了身旁的男子。时淞如霜般清冷无尘的脸上无甚表情,只沉默地擦着手中银白色的飞雪剑,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人如其名这个词的了。

      时淞接过袋子收好,偏头向沐昔道了句谢谢,就连那声音也好似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冰,带着浓浓的凉意,但女孩知道,这已经是他态度最温和的时候了。

      “淞师兄又要去历练啊,这次要几天?”

      “大概半旬,多出去走走有助于修炼心境。”时淞看向女孩的眼睛:“需要给你带些什么吗?”

      沐昔笑笑:“不用啦,宗内什么都齐全,比起这个,我更希望淞师兄平安回来。”她的笑明媚又温柔,时淞的神色也有些融化:“你每次都这么说。”

      “师兄不也是?明明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要,却每次都要惯例问一回。”“或许我确实该学习一下如何帮人挑礼物,毕竟你的生辰也快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竟是有些微微上扬的,这可不得了,万年寒冰风回春暖,配上他绝色的脸简直让沐昔心都漏跳了一下,只得嗑嗑巴巴道:“哎、哎呀,又不是真正的生日,只是随便挑的不用那么在意,说起来师兄的好像也快到了吧?那我也得赶快准备起来,想好今年送些什么才是。”

      “无妨,最近不该再让你多费心思了,只说句生辰快乐我都很开心的。”时淞抬手将沐昔脸侧的一缕头发别至她耳后:“时候不早了,我须得启程,再见,昔儿。”

      他指尖也没什么温度,但被碰到的地方却是有些发烫,沐昔闻到那熟悉的冷梅香,清冽袭人,她道:“淞师兄再见!”白衣少年唰地一声收剑入鞘之后便转身走了,只留女孩在原地。沐昔心说,她这个二师兄人冷心冷,但在自己面前说话倒是直白。

      时淞前脚出去风澈后脚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人都走远了青衣的少女还在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眨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来了都没反应。

      皱了皱眉,风澈故意走到沐昔面前换起了衣服,脱掉上身最后一件露出了光洁有力的膀子之后那姑娘才迟钝地捂住了眼睛,还捂得不正不经的,指缝大开,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他拿过一旁的布巾随意擦了两把手中的剑,也不管干净没有就将其掷了出去,青色剑影正正好没入鞘中,连同挂剑鞘的架子也打偏了几分。风澈脱完迟迟不见他把衣服穿上,反而将两手分别往沐昔旁边一撑,微微弯腰对上了她鬼鬼祟祟的目光。

      沐昔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捂紧了,过了一会儿悄悄分开手指发现他还在看,居然靠得更近了,那白花花的胸腹肌就这猝不及防撞进了她眼睛里。

      “……澈师兄,疾疏好歹也是传世名剑,你回回都这么扔它会生气的。”见他非要和自己大眼瞪小眼,沐昔只好先出声。

      风澈轻哼一声道:“再传世它现在的主人也是我,还能造反不成?”忽略话中的轻狂,语调中明快饱满的少年意气倒是让人听了就心生喜欢。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沐昔放下手改成光明正大地看。风澈也是刚结束剑道课业练习,额上出了许多汗,脸颊有些红,平常锋利俊逸到有些盛气凛人的五官也柔和了不少,这才让沐昔没像平时一样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跑,当然这会儿被他圈着也跑不脱。见风澈还打算这么晾着自己的肉,沐昔只好努力够过一边的常服外衣给他盖到了脑袋上。

      原本想趁这机会溜走的,谁知风澈动作那么快,披上衣服就拽住了沐昔的袖口将她扯了回来:“别急着走,我还有话和你说。”

      “师兄请讲。”她又变成了那副礼貌的样子,但风澈最是清楚,这就代表这小丫头接下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他啧了声道:“不许在我面前这个样子。”“哦。”“你……”风澈有些难以启齿:“你每次都要和时淞那样你侬我侬一番吗?!”

      这什么用词,好奇怪,沐昔语气天然天真:“只是在和淞师兄道别而已。”

      “道别……”风澈胸中酸意滔天:“那些话你可从没和我说过,平安,再见什么的……我也是你师兄啊。”

      “唔,这个,当然是澈师兄本领过人不需要我寒酸的祝福罢了,而且你身为宗主大弟子,走到哪里都是一呼百应,相比之下淞师兄习惯独来独往,也就只有我才能借着亲师妹的身份和他说点儿这种话了。”

      她这一番话听得风澈心里恼火,往日不见她和自己说这么多,一提到那个家伙态度就变了。

      那些人都不重要,他想这样说,却又听她接着道:“再说了,澈师兄名门出身双亲俱在,淞师兄幼时便遭逢剧变孤身一人,终究是不一样的。”沐昔看着他的眼睛:“你们都是师父看重的弟子,关系不该如此才是,师兄要大度些,这样斤斤计较修炼会出岔子的。要实在想听,下次我再同你补上好不好?澈师兄平安,澈师兄再见?”

      “这还……差不多,”沐昔的顺毛功夫他是每每都招架不住,心情明显已好了大半:“三天后宗门内要摆宴,时淞不在,这次你得挨着我坐,不许乱跑。”

      “好呀。”沐昔只乖乖应下,没告诉他位置早已定下了的事,就假装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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