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越爱》宫品月

4、思念

　　紫罗园小区，坐落在L市商业区高级住宅小区。

　　下了出租车进入小区，电梯一路上行到30层停下，谢凡的家就在这最高的一层俯瞰整个城市的繁华和纷扰。

　　谢凡开门换鞋放下书包，来到阳台躺在躺椅上。

　　放眼望去，钢筋水泥丛林里，忙忙碌碌的人们显得那样的渺小。

　　每一个忙碌的人在工作一天回到家后，都希望可以享受到家庭的温暖。想着这一室的清冷，谢凡闭上眼，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

　　谢凡是被开门声吵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睁开眼时看到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在黑夜里凝成一片璀璨的星海。

　　“怎么在那睡着了，也不怕感冒。”推门进屋的谢天昊一眼看到躺在躺椅上睡眼惺忪的儿子。

　　“今天回来这么早。”谢凡没有回答谢天昊，起身倒了杯水，奇怪父亲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恩，收拾收拾咱一会儿出去吃。”谢天昊走进自己的卧室，声音传出来有丝不真切。谢凡端着水杯走到卧室门口，喝着水等待父亲的接下来的话。

　　“你沈叔叔今天出差回来，咱给他接接风。”谢天昊主动回答儿子这无声的询问，这孩子话怎么越来越少。

　　谢凡点点头表示知道，转身上楼。

　　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让谢凡看上去清爽干净。

　　“不亏是我儿子，有你老爸当年的风采。”看到儿子下楼，已经换了身休闲衣服的谢天昊笑着打趣道。

　　“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谢凡一本正经地说着。

　　“臭小子。”谢天昊笑骂道，拍了拍谢凡的肩，父子俩一块走出家门。

　　车停在了离谢凡家挺远的一个不甚起眼的小菜馆门口，一路上父子二人开着玩笑聊着天，两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气氛。

　　谢天昊停好车之后，父子二人一起走进菜馆，菜馆里的原本的客人眼睛都为之一亮，原因不为别的，无论外貌、气质，这都是一对极为出色的父子。

　　这所小菜馆门面不起眼，生意却是出奇的好。

　　因为正是晚饭时间，客人尤其多，服务员一直忙碌在各个饭桌之间。

　　老板娘看服务员忙不过来就亲自走过来招呼，“两位吗？”话音刚落，就从简陋的包间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老谢，这儿呢。”

　　“走。”谢天昊拉着儿子向包厢走去。

　　菜馆里的客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着父子二人的身影，直到二人进入包厢。

　　走进包厢，见沈鸿江一家都在，谢凡礼貌地问好，“沈叔叔，周阿姨。”看到一旁坐着的沈念同样打了声招呼。

　　沈鸿江和谢天昊是老战友，八十年代初期曾在同一部队当过兵，退役回到L市发展之后也一直没有断了联系，时不时的还是会出来聚一聚。

　　沈念正是沈鸿江的女儿，与谢凡从小一块长大，一直同所小学，同所初中，现在又是同一所高中，称他们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谢叔叔。”沈念在谢凡进来的一瞬间，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他，但仍也没有忘记向谢天昊问好。

　　谢天昊和儿子坐下，“小念真是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不像小时候总是哭鼻子。”谢天昊笑着跟沈鸿江说道。

　　沈父大笑，“是长大了，可是这性子还是没变多少啊，跟她妈妈一样倔。”

　　周淑珍嗔怪地瞪了沈鸿江一眼，把话题转向谢凡，“我跟鸿江出了大半年的差，上次看到谢凡还是过年的时候，好像又长高了。”

　　“是啊，跟我都差不多了，这样下去还不得比我高啊。”谢天昊说着看向儿子，语气满是身为人父的骄傲。

　　“男孩子还是高点好看。”周淑珍看着谢凡，越看越满意。女儿那点小心思她早就看出来，谁能为了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庭聚餐选了两个多小时的衣服？不过谢凡这孩子也确实优秀，要是两人真能成也是美事一桩呢。

　　聊着聊着气氛慢慢就热络起来，沈念看着一直很少开口说话的谢凡，也不知道要怎样和他说话。

　　“对了，小念，你们下学期是不是分文理了？”知女莫若母，周淑珍适时地帮女儿制造一下机会。

　　沈念害羞地看了妈妈一眼，之后看向谢凡，“谢凡，你是报的理科吗？”

　　“恩。”谢凡回答道，顿了顿又问，“你呢？”

　　“我也是，要是按照成绩分班的话，下学期咱们可能还是一班呢。”沈念的语气难掩兴奋。

　　“那样就太好了，谢凡可得多多帮着我们家小念呀。”沈父高兴地嘱咐。

　　“恩。”谢凡头也没抬的回答道，沈父沈母都了解他的性子，也没有责怪他的冷淡。

　　就在大家说话的功夫，菜陆续的上来，“天昊，都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提前点好了，省得你们来了还得等。”周淑珍解释说。

　　“大伙吃吧！”沈鸿江招呼道，“谢凡，今天沈叔叔请客，可别跟叔叔客气。”

　　谢凡点头。默默吃了起来。

　　一桌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只除了谢凡有问才答之外。

　　周淑珍看到最后端上来的一盘糖醋排骨，心里一阵难过，“记得可欣最爱吃糖醋排骨了。”
　　沈鸿江嗔怪地瞪了妻子一眼，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这一眼瞪得周淑珍可不乐意了，“怎么还不能说了！”

　　狠狠地瞪了自己老公一眼，周淑珍转头对谢天昊继续说，“天昊，可欣都走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找一个了，谢凡以后也得结婚生子，你不能就一个人过一辈子，你这样可欣走的怎么能安心呀！”

　　沈鸿江看谢天昊盯着早已放下半天的筷子没有做声，便有些责怪妻子，“你怎么越说还越来劲了！”

　　“我这不也是为了天昊好吗？亏你和他还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什么事都不知道开口劝劝。”周淑珍想着可欣离开的这几年，谢天昊不仅没有再婚的念头，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可欣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天昊鳏寡一生。

　　“我怎么不知道劝了！有些事不用说天昊自己也知道，你说你说出来不是给他添堵吗？”

　　“哎呀，爸妈，你们别吵了，好不好？”沈念看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僵，出口劝阻有越吵越凶趋势的父母。好好的一顿饭，怎么横生出这么多不快呢。

　　谢凡看着陷入沉思的父亲，在桌下轻推了他一下，把谢天昊从思绪中拉回。

　　谢天昊看着还在争吵的沈鸿江与周淑珍，赶忙劝架，“行了，老沈，嫂子也是为我好，可别把你当兵时的狠劲儿冲家里发呀！”

　　看谢天昊出来打圆场，沈鸿江没有再和周淑珍争吵，他也知道妻子是好意，只是表达的方式有些欠佳，不禁放软语气，“有些话不是不说，是不能说。”

　　“行了，老沈。” 谢天昊见周淑珍也不再出声，“都因为我，好好的一顿饭搞成这样。”

　　“快别这么说，怎么能怪你呢。”沈鸿江赶忙阻止谢天昊继续说下去，“你嫂子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她也是希望你好。”

　　“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咱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出差怎么样？都顺利吧？”

　　沈鸿江和周淑珍都知道谢天昊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也就都没有再说什么。

　　一桌人尽力转移话题，气氛却再没之前那么热络。

　　回程的路上，父子俩相对无言。谢天昊默默开着车，来时的好心情早已没有了踪影。

　　谢凡知道今夜父亲定会又是一夜的辗转难眠。

　　母亲离开这些年，他们之间一直都避免有关她的话题。父亲的爱太浓烈，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在他的身上通通失效，他对妈妈的爱这么些年从未减少，每一个有关于妈妈的话题也只是勾起他对她强烈的思念罢了。

　　他知道晚饭时周阿姨好意的关心会在父亲的心里激起怎样的涟漪，却无从安慰。

　　谢凡望着有些阴霾的夜空。没有星星的陪伴，月亮孤独地挂在天上，忽而被云遮住不见踪影，巨大的夜空顿时像个无止尽的黑洞，令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入，挣扎，进而沉沦。

　　母亲临走前对他说过，他们父子不是孤独的活在世间，她会在天上看着他们陪着他们，他们快乐她就会快乐，他们难过她会加倍难过，所以，一定要快乐的生活。

　　谢凡不知道此时此刻妈妈是否在天上看着他们，如果是，是否就站在那块遮月的云端，她是不是想告诉他，看到他们这样生活，她很难过。

　　如果换做自己，是希望被活着的人慢慢淡忘还是希望被永远深爱思念着，谢凡没有答案。

　　同一时间同一片夜空下。

　　有的人在为前途的迷惘而苦恼，有的人吃饱喝足感慨着生活的美好，有的人却要忍受强烈思念的煎熬，任想念而不得见这把利刃把一颗柔软的心绞得鲜血淋漓。

　　老天在上俯瞰众生百态，却总是要让人类平静的生活出现波折，在历经磨难修成正果后，人类的一颗心却早已变得冷漠而又麻木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