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男人究竟能不能捡？》执莲客

10、第 10 章

　　这日，陈二狗家的猪圈刚刚修缮完毕，新一批的小猪崽子进圈开始喂养，谢奴奴受到陈二狗的邀请去看壮大的猪仔队伍。

　　新来的小猪崽子们个个粉粉嫩嫩的，跟在猪圈里养久了，身上都开始脏兮兮的大猪可不一样，气味也没有那么的熏人。

　　它们像是小孩子一般，睁着懵懂无辜的小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一个个咿咿呀呀的叫唤着，似乎是对于这个新家还有些不太适应。

　　陈二狗提了一大桶猪食倒入猪食槽中，随着食物落下发出声音，猪崽子们个个积极踊跃的冲向了自己的饭碗处，半分不见先前的惊慌不安了。

　　猪崽子们吃东西的时候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谢奴奴听着，笑了起来，果然啊，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食物都是最能让人放下心防的存在。

　　谢奴奴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扒拉出来的木棍，时不时的逗弄一下埋头干饭的猪崽子。

　　有猪崽子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儿厌烦谢奴奴这样打搅猪干饭的讨厌行为，昂着自己还没有谢奴奴膝盖高的脑袋，冲着她开始叫唤，像是不满的警告，也像是耐心的规劝。

　　陈二狗站在谢奴奴的身边，得意洋洋的笑着：“小猪仔们可爱吧？它们可都是我亲自挑选回家的呢！”

　　谢奴奴点头，轻笑一声，“可爱，怎么会不可爱呢，它们躺在饭桌上的时候更是可爱！”

　　陈二狗还以为她是真的想吃小乳猪了，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陈屠户夫妻两人不在附近之后，小声着跟谢奴奴说道，“你要是想吃小乳猪了，我手里还有一点儿零花钱，我带你买去，这里面的猪仔都是有定数的，要是少了我阿爹阿娘会打断我的腿的！”

　　谢奴奴原本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有真的要吃它们的意思，但她觉得陈二狗逗弄起来比逗弄猪仔子们有意思多了。

　　谢奴奴苦恼着看向陈二狗，“可是，我就想吃它们，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陈二狗为难的“啊”了一声，面上很是纠结。

　　谢奴奴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很为难那就算了吧！”

　　陈二狗一听那还得了，当即卷起裤脚袖口就往猪圈里面钻，“不为难，不为难，你帮我看着我阿爹阿娘他们，我进去给你抓。少一只而已，不打紧的，我阿爹要是发现了我就说是黄鼠狼给叼走了！”

　　谢奴奴拉住了陈二狗即将逮住猪仔的手，“好了，骗你的，我才不喜欢吃小乳猪呢。”她拍了一下一个就近的小猪仔的脑袋，“你喂你的猪吧，我要回家吃晚饭了！”

　　谢奴奴扔下手中的木棍，拍了拍手上的泥灰，抬脚离开了陈家。

　　刚出门没走了几步，面前一阵阴影袭来，挡住了谢奴奴前行的道路。

　　谢奴奴抬眼一瞧，呦呵，还是个老熟人！但谢奴奴并没有想要与此人多加交流的意思，侧了身子要从来人的身侧走过去，对面那人倒是紧追不放，又堵住了她的路。

　　谢奴奴双手环抱在胸前，没好气的看着他，“这位老板，请问您有何贵干？”

　　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那个三番五次相遇但谢奴奴仍旧不知其名姓的茶商老板。

　　男子笑了笑，似乎是没有听出谢奴奴言语中的不耐烦，也或许是听出来了是没有把她的情绪当一回事儿。

　　男人伸手，一张上面不知道写着什么的纸张跃然眼前。

　　谢奴奴没有伸手去接这来历不明的鬼东西，谁知道上面有没有藏着什么脏东西。

　　男子温和的一笑：“想请姑娘将此物转交给令尊，可否？”

　　“否！”谢奴奴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男子将东西摊开，纸张的内容完完全全被展露在谢奴奴的眼前，那是一张通告，一张盖了官府大印的通告。

　　谢奴奴余光大致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似乎是关于民生徭役之类的东西。

　　她淡淡的看向身前挡住她去路不肯放人的男子：“这位老板，你到底要干嘛？”

　　男子耐心的再说了一遍：“还是想请姑娘将此物转交到令尊手上。”

　　谢奴奴想不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纠缠着让她转交，要说这背后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可不相信。

　　谢奴奴拿眼觑了他一眼，神色平静的说道：“你不是知道我家在哪里嘛！要找我阿爹自己去找呗，你把东西给我了，那半路上它会不会成为哪个小孩的厕纸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粗俗又无赖的话让谢奴奴说的理直气壮。

　　男子收回拿着纸张的手，浅笑一声，“没关系，你今日不收，令尊也只会是迟两日知道这个消息。”

　　谢奴奴冲着男子翻了一个白眼，道了一句，“莫名其妙。”

　　谢奴奴绕过人要走，这次他没有再阻拦了。

　　谢奴奴往前走了几步，忽的顿住脚步，倒退着走了几步。

　　男子挑眉，笑着看向她。

　　谢奴奴迎着男子的目光抽走了他手中的那劳什子通告，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家中，谢奴奴去到了书房，找到了正独自坐在桌案前看书的谢夫子。

　　谢奴奴提起裙角，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谢夫子身侧，发觉谢夫子的眼睛根本就没有放在书页上，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空中，神思已然不知去往何处。

　　谢奴奴伸手去拿他手里的书页，谢夫子才恍若受惊一般回过神来。

　　不待谢奴奴拿到手，谢夫子先一步放下手中的书籍，看向小动作不断的谢奴奴，“去陈家喂猪崽子回来了？你要是喜欢养猪，阿爹给你也养一头，只是你可要自己负责每天给它割猪草，煮猪食。”

　　谢奴奴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书案上，摇头拒绝了，“我才不要呢，养猪那么累，小的时候还好，一顿也就能吃那么多点儿，等长大了我哪里还有那个劲儿给它倒腾吃的，我自己都喂活不了自己，更遑论是一头猪了。”

　　“届时别人家的猪都是膘肥体壮的，只有我的猪成了一个排骨精，那我在浮梁镇还要不要面子啊！”

　　这话说得，又没理又有理，谢夫子笑着说道：“我谅你这个小懒货也没有养猪的学问！”

　　谢奴奴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虽然没有养的学问，但是我有吃的学问啊！”

　　“你啊！”谢夫子无奈的抬手戳了一下谢奴奴的额头。

　　谢奴奴没躲开，而是拉下了谢夫子的手，抬眼看看他，又低头看看桌子，眼珠子咕噜咕噜的来回转悠着，一副欲言又止，但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自己养大的闺女是什么德行自己哪里能够不知道，谢奴奴一个小动作谢夫子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谢夫子：“是有什么话要跟阿爹说的嘛？”

　　一眼就被人看穿的谢奴奴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谢夫子：“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有话跟阿爹说呢，还是没话说？”

　　屋内忽的安静了下来，谢奴奴犹豫了一瞬，而后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在桌案上。

　　“你把你擦手了的纸给阿爹做什么？”谢夫子看着没搞明白这个小丫头在搞什么鬼。

　　谢奴奴没说话，把纸翻了个面，正面才是有字的那一面，而背面被她用来擦吃过包子后遗留的满手油渍了，现在整张纸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脏兮兮的。

　　谢奴奴拿了这张纸之后确实犹豫过要不要带回来，中途她真的把它扔掉过两回，可丢弃后回忆起这几日阿爹总是盯着一个地方莫名其妙的发呆的行为，犹豫再三的谢奴奴还是把东西带回来了。

　　谢奴奴静静的看着谢夫子，谢夫子正看着那张盖了官府大印的纸张发呆，握着纸的手指尖也微不可查的颤抖了几下。

　　谢奴奴说着：“这是那天那个男人让我拿回来的！”

　　没说名字，但是父女两人都明白那个人指的是谁。

　　谢夫子叹了一口气，侧身看向谢奴奴，“阿爹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奴奴儿自己出去玩儿会儿好不好？”

　　谢奴奴点头，她明白，阿爹想事情的时候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她得乖乖的不要去打扰阿爹。

　　谢奴奴走了，一步三回头的走的，出门的时候还贴心的为谢夫子拉上了书房的大门。

　　谢奴奴不去打扰谢夫子想事情，自己蹲坐在院前的台阶上，鸡群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跟县太爷巡视领地一般，说错了，应该是像将军巡视战场一样意气风发。

　　她出声招呼了一下院子里散养着的几只鸡，随手抓了一把豆子，东边几粒，西边几粒的洒在地上。

　　“咯咯哒！咯咯哒！快来吃晚饭了！”

　　鸡们还以为地上撒了什么宝贝出来，扑腾着翅膀兴冲冲的跑过来，一看地上是豆子，象征性的吃了几粒，就不爱搭理了。背过身去撅着屁股，对着谢奴奴拉了一泡屎，扇扇翅膀立马就跑开了。

　　谢奴奴一言难尽的看着，发愁的对这些鸡们开始了教育小课堂，“不是，鸡大爷，鸡大娘们，你们要上天啊，连豆子都不爱吃了？”

　　鸡群们仰天咯咯咯的叫了一声，然后用它尖锐的爪子在地上刨了一下，杂草泥屑中有东西翻滚了一下身子，立马便被眼神敏锐的鸡群捕捉到了，化为鸡腹之物。

　　谢奴奴叹气，弯腰把地上的豆子捡了起来，“你们这些败家鸡啊！有现成的粮食不肯吃，非要自己自食其力是吧？那行，从今天开始我就不给你们喂豆子了，统统都自己找虫子去吧！”

　　把捡回来的豆子扔到谷仓里面，谢奴奴双手叉腰，雄赳赳气昂昂的冲着院子里面放狠话：“反正秋天已经到了，冬天也已经不远了，我倒要看看，天寒地冻的时候找不到虫子了，你们吃什么，等着饿死吧，小臭鸡们！”

　　忽的，像是有一只鸡听懂了谢奴奴威胁恐吓的话语似得，从谢奴奴身边经过的时候恶狠狠的叨了一口她的腿。

　　谢奴奴那叫一个气人啊，现在连鸡都敢跟她蹬鼻子上脸了。

　　发誓一定要在鸡群中树立威风的她毫不客气的抬脚一踹，没踹着，鸡已经利用它风一样的速度跑远了。末了，还不忘回头冲着谢奴奴咯咯咯的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嘲笑她一般。

　　好吧，更气人了。

　　谢奴奴垂头丧气的坐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

　　今日天很蓝，门前的河水很清，吹过的山风有点儿凉，院子里的鸡有一点儿讨厌，等春节的时候她必定要在爆竹声中把它们宰了吃掉，以报今日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