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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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文曼抖开挂在臂弯的外套，披罩在头顶，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迈出舱门。
见两人都是一副复杂的神情看着她，投去疑问的眼神：“怎么了？”
现在不是适合谈话的时刻，叶银舟摇摇头：“没事，有点好奇罢了，您为什么给他带上项链？”
莫文曼笑了下说：“当做一个寄托祈愿的护身符吧，希望他能平安的顺利长大。”
在向彩虹许愿的时候，她也说了这句朴实平凡的祈愿，带着满怀的爱意。
叶银舟想，所以她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个自己在谷底辛苦怀胎九月生下的孩子留在这里，没有让除了在场的人以外任何人知道，几十年不曾相认。
而现在，长大后的楚西暮在交错的时间里，与从未谋面的母亲相处多日而浑然不知，那个不曾多关注的婴儿竟然就是他自己，看着这本该熟悉却陌生的母子，他也不知这时候该不该相认。
他小时候想象过母亲会是什么样子，出于什么理由抛弃他，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形式遇见她。
沉默中莫文曼已走出去，回头问：“不走吗？”
“哦，来了。”叶银舟拉了一下旁边还在愣神的人。
楚西暮犹豫着，垂眼调整心态，接受已经能预想到的画面，低声道：“走吧。”
三人往地下旧址的方向靠近，楚西暮本是想隐身看看这时候的大家就离开，现在多了这一变故，他们一起停在离大门几米远的地方。
莫文曼问：“你们不过去吗？”
“不了，就在这看两眼。”叶银舟摇了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您要找人吗？”
“不是，我...”莫文曼拢紧怀抱，低头道：“我不能带着这孩子，他的处境会很艰难。”
“艰难？”叶银舟疑问。
“嗯。”莫文曼没继续说，抱着怀里的婴儿靠近几米远的大门。
她停在门口，亲了一下婴儿的额头，连同襁褓一起在大门边放下，看了他最后一眼，不回头地离开。
叶银舟和楚西暮躲在不远处的大石头后，看着这预想中的一幕真实的呈现在眼前，心中还是难掩震颤。
楚西暮在想，她既然知道把孩子托付在了这里，为什么从不来看他，在他过去接近二十年的人生里没有一次见过她。明明距离这么近，难道她就只远远从各种消息中得知自己的成长吗？而那些来自纪安基地的资助，是否又有她在其中周旋？
他想起曾经和叶银舟讨论过的命中注定，现在他懂了那所谓的命中注定。
这次和上一次搭救楚谦，他的整个人生轨迹，完全是受到他自己和叶银舟所影响，而产生的结果。
无法再理性说出那一句“只是人为干预遵循规则的结果而已”。
正当他胡乱想着这些，莫文曼回来了，跟他们一起躲在岩石后面，大门处的婴儿感觉到母亲的离去，似有所察觉般嚎啕大哭起来。
基地里的人被惊扰，一个年轻男人打开门探出头查看情况，循声望去，愣了一下缩回头朝里面大喊：“什么情况？有个小孩在我们门口！”
叶银舟三人连忙缩回岩石后藏好。
有一人被年轻人喊来，出门低头查看婴儿，朝四周张望，没看到任何人影。他把婴儿抱起来，晃了晃哄他，婴儿还是不停歇地啼哭，又引来了几人从门里走出来。
楚西暮开了隐身悄悄探身查看，遥遥看见年轻的楚谦从里面走出来，询问发生什么事，接着又注意到人群中两个凑热闹的年幼小孩，长得有九分相似。
突然一个脑袋凑到了楚西暮脸边，是凑过来蹭隐身投影范围的叶银舟，紧挨着他，也看向大门口的人群，好奇问道：“那两个小孩是不是池子礼和他姐？”
“是他们。”楚西暮浑身开始僵住，观察不远处的注意力被近处的脑袋分走大半。
“小时候长得真像啊。”叶银舟说，“你们是从小就一起长大？”
“对。”
“那感情可真深厚。”叶银舟在心里啧了声，想起这小屁孩长大后的那个儒雅青年，有些不爽。
楚西暮侧眸看他一眼，说：“只是朋友而已。”
“哦。”叶银舟面上平静，心里琢磨他是在特意解释还是顺口回答？
前方在热烈讨论小孩的去处，有人说：“这么小就被抛弃了，长得怪水灵，可怜见的。”
“总不能放着不管，要么抱进来谁收养了吧。”
有人觉得不妥，说他们现在的条件不适合养这么小的婴儿，另一人反驳道：“能养的，我来准备他的食物。”
叶银舟认出来这个说话的人是之前见过负责食堂的大娘，这时候大家都还很年轻。
讨论一轮决定收养后，又有新的问题——谁来收养？有三人争相表达意愿争抢抚养权，基地大门口热火朝天，辩论声喧嚣，楚谦被吵的头疼，放下揉捏眉心的两指，大手一挥拍板决定：“行了别吵了，就当是我儿子吧，大伙一起照看好了。”
“我觉得行，那就这么定了吧。”其他人也被吵的不行，有人拍手支持。
年轻版大娘附和道：“我也觉得行，那楚哥是不是该取个名字？”
“取名字啊...”楚谦思索了一会儿，看着天际绚丽晚霞中露出半边光线柔和的落日，摩擦着下巴开口征求意见：“西暮吧，西边的日暮，觉得怎么样？”
“如果要随你姓的话，楚西暮，嗯～还不错！”
不知哪个喊一声：“好哇！好名字！”然后鼓了几下掌。
起了这个头莫名其妙大家跟着鼓起掌来，欢迎这个小小的新成员，此起彼伏的掌声把刚哄好的小婴儿又给吓哭了，几人赶紧兵荒马乱地各种花式哄逗他，抱着晃进室内。
陆陆续续其他人也进了基地内，大门被关上紧闭。
楚西暮本来感伤的心绪被这幕啼笑皆非的画面温暖，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照顾养育他长大的亲人。
叶银舟搭上他的肩附耳小声调侃：“你小时候好爱哭。”
“……”楚西暮默然，感觉被看了段现场版黑历史，辩解道：“婴儿爱哭是天性。”
“唉。”背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莫文曼摸了下眼睛，站起身，“你说的没错，他们是好人，看上去他会被好好照顾，我就放心了，回去吧。”
楚西暮想了想说：“您放心，他会平安长大的。”
莫文曼对他笑着点头道：“借你吉言。”
楚西暮这时候觉得相不相认已无关紧要，过去他认为在这个随处可见亲人分离、挚爱死去的末世，不管什么原因，千千万万同他相似的弃婴，他是其中极其幸运的一个，有养父，有长辈们，有朋友，抛弃他的人对他而言早已不重要。
直到此时才知道，他并不是被随意的抛弃，是带着爱和平凡的祈望寄托。
他从前只觉得必须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重要的人，现在才明白，其实爱你的人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如今重要的人多了两个，一个眼前的母亲，一个身边的...小船。
他们不该耽误所剩不多的时间，应该珍惜把握能拥有的现在。
楚西暮侧过头，看着叶银舟的眼睛，夕阳给他罩了层暖色，他说：“回去之后，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叶银舟挑起半边眉。
“说了回去之后。”
“好吧。”
他的神情有点异于平常的温柔，叶银舟不由想，到底要说的是什么事？
三人回到飞艇上，其他几人见孩子已经不在了，也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之前已经商议过了关于孩子的问题。
楚西暮回到驾驶室关上舱门重新启动，这里离传送点只有五六公里的距离，叶银舟跟进来说：“到一半就停下，别靠太近。”
“好。”楚西暮应下，拉起拉杆操作起飞，叶银舟看看路线图，问：“你不跟她再多相处一会儿吗？”
“不了，她应该需要自己呆会儿吧。”
这点距离很快就到达，他们在半道距传送点约两公里的地方停下降落，四周荒无人烟。
两人一前一后从驾驶室出去，和夏哥他们所有人道别。
夏哥跟叶银舟握着手抱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说：“虽然短暂，也算一起生活过，有事找哥一定帮，保重。”
“谢谢，保重。”叶银舟也拍拍他后背，两人放开手，叶银舟看了眼角落里捆起来的一堆人，问：“那些人，你们准备怎么办？”
夏哥说：“带去纪安基地，看情况再决定处理吧。”
“嗯，也好。”
其他几人也上前一一跟他们拥抱告别，何亚瘪瘪嘴说：“还真是舍不得你们，有缘再见。”
她又手遮挡着嘴用口型悄悄跟叶银舟说：“你们要在一起啊！”
叶银舟看懂后慌忙瞟了眼楚西暮，舒了口气，还好他没注意这边。
他竖起食指飞速在嘴前示意一下，也用口型回她：“保密！”
“你们在干什么？”邱鹿在旁边插话，“神神秘秘的。”
“哎呀，你又要吃醋了吗。”何亚抱住邱鹿胳膊，拉到一边去。
邱鹿嘴硬：“我才没有。”
楚西暮刚跟换了个高大身体的小熊告别，问叶银舟：“你刚跟何亚在说什么？”
“能说什么，就告别一下。”
“是吗？”
莫文曼走过来，楚西暮主动张开手臂，离别的拥抱持续了三秒，他松开怀抱释然道：“谢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再见。”
这不是永别，还会有机会再遇见。
一一告别完，他们打开防辐盔踏出舱门，叶银舟回身冲他们挥挥手喊：“拜拜！”
众人也挥挥手。
他们继续往目的地走，身后飞艇也起飞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身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