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春苑小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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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怀玉坐起身，看着变大的一坨陷入沉思。
臭臭闭着眼睛安静地躺着，原本白色软绵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仔细看还能看见里面挣扎的东西。
是昨天的那群怪物。
颜怀玉看着它身体里逐渐被消化的怪物，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是的，他从刚开始就没有直面真正的危险，就连昨晚的小怪物，他也会被媛媛保护。
那他是敢对一个未知生物这么放心的呢？
危险和怀疑渐渐显露头角，这种身体有这巨大危险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颜怀玉不是放任危险成长的人。
他用积分兑换出一把匕首，看着熟睡的一坨，刀尖靠近。
臭臭好似毫无察觉，对他的手轻轻蹭蹭，依旧闭着眼。
刀尖停在头顶，只要颜怀玉稍微用力，锋利就可以破开那绵软的皮肉，插入他脆弱的头颅。
火腿肠趴在旁边歪头看着，它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这副模样。
犹豫挣扎。
这对颜怀玉来说是很少见的，他一向果决坚定，确定目标就会很快做出行动。
可是，他看着安稳睡着的小怪物又下不去手。臭臭很信任他，所以在他面前无谓地袒露脆弱的腰腹，甚至可以放心地让他睡在上面。
颜怀玉收回刀，摸了摸两只，看看时间去喊媛媛起床。
臭臭睁开眼，鎏金质地的眼睛里是翻涌的暗雾。他用力地闭上眼，触手抚摸着颜怀玉躺过的肚子。
颜怀玉敲门进屋，媛媛已经洗漱好在收拾书包了。她看着再一次变小的颜怀玉没有惊讶，“小玉早安！”
“媛媛早安！今天要上学吗？”
“是的，小玉哥哥留在家吧。”
颜怀玉动作一顿，接着笑道：“都喊我哥哥了，我至少要送一下吧。”
媛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颜怀玉站在架子上给她梳发，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动作，在选头绳的时候开口：“我要那个红色的。”
颜怀玉手一拐，用红色的头绳给她扎好啾啾，然后接过小姑娘递来的烟紫色皮筋随意绑了下头发。
媛媛看着他还穿着昨天的裙子，又去拿了条暗红色的裙子，和他自己的暗红衬衫很像。
青年有些抗拒，看着女孩水汪汪的眼睛不再开口，跑卫生间换上了。
媛媛看着上身效果，满意地跳来跳去。
“真好看！我就知道你适合这种的！”
颜怀玉纵容地让她捯饬，然后送她去了学校。
回到媛媛家，他去高煜哲的房间看了看，没有发现人，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联想到上学路上的情景，他基本有个猜测。
贺良平一早就和桑朋几人汇合了，看着少了的几人，心中愈发焦虑。
昨晚消失了颜怀玉和一位居民。
北区八单元九楼901
赵多
桑朋推开门，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人屏息凝神地搜索着房屋，但除了满地的血泊和破碎的家具，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诡异的沉默笼罩在他们周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突然，窗户的边缘出现了一抹微光，一闪而过，快得令人难以察觉。
卓豪疑惑发声，众人定睛一看，一个油蜡质地的人头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那张脸苍白僵硬，眼睛乌黑看不见白眼球，像是两个漆黑的洞穴。
它大咧着嘴，大家很快意识到它在笑，吓得连忙后退。
人头的大嘴咧开，露出塞满血水和肉沫的内腔。随着笑容的弧度扩大，一股恶臭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林迎荷忍不住呕吐起来，而其他人则惊恐地看着它不敢有动作。
“这是什么鬼东西！”卓豪惊恐地发问。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人。
为什么白天也会出现怪物！
突然，人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从窗口跳了进来，臃肿笨重的头颅在这一瞬间变得迅速。
林迎荷想跑，但她的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其他人也同样惊恐，马上拿出自己的武器准备战斗。
人头飘浮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它的乌黑双眼死死地盯着林迎荷。它伸出细长的舌头，上面滴着恶心的液体，越靠越近。
林迎荷看着恶心的东西吞了吞口水，颤抖着拿出自己的武器准备反抗。
虽然她已经过了几个副本，可直面恐惧危险时还是会害怕，会颤栗。
她拿着箭袋，手抖地打不开。
接着，她被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香味告诉她是林北晶。
——她的姐姐。
二人慌忙躲开，兑换道具警惕地盯着人头。
可人头只是看着他们，没有攻击的意思。
它绕着屋子乱飞，嘴里的血水涎水滴了一屋，时不时喘着粗气，发出嗬嗤嗬嗤的怪声。
玩家根本不敢松懈，一错不错地看着它飞越整个房间，然后逐渐癫狂。
人头像是被惹恼了般，它嘶吼着撞倒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一阵动静后，它的目光落在了玩家身上。
林北晶握着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颤抖的妹妹。
“大家准备好武器，只是一个人头而已，我们这么多人害怕打不过吗？”
贺良平掏出自己的武器，是一把金丝龙鳞刀。
“呜呜呜——吼！——”
悬浮的人头像是听懂了被惹怒了般，突然胀大，然后整个裂开，里面飞出更多的人头。
锯齿的嘴巴咧开到后脑，非人的嘴巴加上怪异的皮肤让人恐惧。
贺良平紧紧握着刀柄，鹰一般的眼眸观察着人头群的动作。
突然
一个人头笑着猛然飞近桑朋，贺良平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手起刀落。
人头从嘴巴处被横向劈成两半，可后脑的蜡质皮肉还连接着上下颌，下巴摇摇欲坠。
其他人头见状嘶吼尖笑靠近，一层接着一层围住他们。
贺良平的动作迅捷，人头根本无法近身。他一刀又一刀地劈砍，斩断了一个个丑陋的头颅，但随着人头的分裂，数量反而越来越多。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地涌出憎恶的怪物。
其他人也拿着武器对抗人头的突脸，可人头根本打不完。
“坚持住，别让它们靠近！”贺良平大吼道。他的刀刃上已经沾满了血污，但眼神依然锐利。
人头群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仿佛要将两人淹没。贺良平和卓豪背靠背作战，刀光棒影交织，在人头群中奋力厮杀。
突然，一个巨大的人头从人头群中分离出来，它的嘴巴裂开到可怕的程度，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它冲向贺良平，势不可挡。贺良平面色微变，来不及闪躲，只得举刀格挡。
巨大人头撞击在刀刃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贺良平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退数步，虎口隐隐发麻。
巨大人头并没有就此罢休，它再次张开巨口，锋利的尖牙向贺良平袭来。贺良平拼尽全力挥刀格挡，但巨大人头的尖牙却穿透了刀刃，刺进了他的肩膀。
剧烈的疼痛袭来，贺良平发出一声闷哼，手中的刀脱手而出。巨大人头趁机将他扑倒在地，尖牙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口。
贺良平挣扎着，想要推开巨大人头，可还是蜉蝣撼树般无力，被咬的地方渗出点点麻让他使不上力。
千钧一发之际，桑朋拿出一把泛着绿光的木剑狠狠刺入人头，人头受痛松开嘴，发出尖锐的嚎叫。
贺良平被卓豪拉起来，看着人头在木剑的作用下渐渐融化成一摊褐色的灰土，其他人头也随之消散。
“叮当——”
木剑落在地上，桑朋弯腰把它捡起来，上面没有任何血迹。
“厉害啊桑朋！”卓豪好兄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啧啧称奇。
林迎荷搂着姐姐，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桑哥，帅！”
桑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脸解释：“朋友就是要相互帮助的。”
贺良平笑着接过徐韵诗给的药，默不作声地往伤口上撒。
“哎呦贺哥，让我来，今天你可太厉害了！chua的一下就把人头砍开了！”
卓豪接过药粉，嘴上大大咧咧地没关门，手上动作却很小心。
“怎么，我不砍就不厉害了？”贺良平没好气地推了推卓豪。
卓豪发誓状：“哪能啊，我贺哥无论什么时候都厉害，超——帅——”
几个人在停下休整，林迎荷看着姐姐干燥的嘴唇起身找水，翻来覆去没看见一瓶能喝的水，就连自来水都没有。
林迎荷：“我去买水，大家有需要的吗？”
卓豪：“一切听荷荷姐安排——”
林迎荷拿着手机出门，外边太阳升起来了，她看着没有任何回应的消息，又打了通电话。
昨天她和姐姐买好食材，准备再去买点速食就去结账，没想到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褚璞瑜
战力榜排名第六的大佬。
当时褚璞瑜用力打开肉类专区的工作房，看着里面空无一人的黑暗嘀嘀咕咕。
林迎荷：“好嘛，我就说在《want》哪有不疯的，看，连大佬都逃不过。”
林北晶：“他不一直都疯吗？”
林迎荷：“……好像是哎！”
林迎荷：“不过他怎么一副怀疑的样子？好像有些，有些兴趣盎然？？”
林北晶：“嗯，好像在找人。”
林迎荷：“哇，《娇妻难逃，无限大佬狠狠爱》”
林北晶：“……林迎荷你再看这些脑残小说，我就要把你的浏览器曝光了。”
林迎荷：“……”
两人对榜上大佬没有兴趣，至少是对褚璞瑜这种疯子没兴趣。
她们结完账，站在门口等颜怀玉，直到褚璞瑜在门口溜达第四次时，林迎荷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不会是，在找颜怀玉吧……”
林北晶咬着桃子，不确定道：“颜怀玉不是新手吗？他怎么会认识No.6啊？”
“不知道呢，我发信息给他他也没有理我。现在都15:45了，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是在躲他。”林北晶眼睛点点靠在树下的男人，两人同时摇摇头。
林迎荷到现在都没有收到颜怀玉的回信，打电话也是不在服务区。她深呼口气，暗自祈祷颜怀玉福大命大。
她走出北区，到偏东的小店买了些水，出门走在树荫下，余光一闪。
一个半透明土褐色的男人走在路上，周围的人纷纷与他穿身而过。
林迎荷不可置信地揉揉眼，定睛一看。
那人腹腔空洞，血淋淋的模糊一片，脸上没有五官，除了一处被缝上的嘴巴。
她抖着手举起手机，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几人坐在沙发上休息着，桑朋在四处寻找线索，眉头紧蹙，翻遍了这些地方都没有看见东西。
他回头看向贺良平，贺良平正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伤口若有所思。
“大事不好了！”林迎荷急忙跑回，弯腰喘着粗气。
林北晶起身接过买的水，安抚地拍拍背：“别着急，慢慢说。”
颜怀玉坐在火腿肠身上，御驾亲征，一人一狗昂首挺胸地走在路上。
路过一条小路，他猛得被人拿起来。视野拔高，颜怀玉只能看见那人的下巴。
是昨晚的兜帽男。
“你为什么自己出来了？”
“那个小怪物呢？”
颜怀玉抱臂气定神闲：“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是怎么进入这个世界的？”
谢晋疑惑：“什么意思？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只不过死了？”
谢晋一愣，眼神瞬间漾起杀意：“你为什么一直这么肯定我死了？”
“不是，你手这么凉，你试不到是吗？”
“……”谢晋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不好意思啊。”
“话说，你怎么又变小了？”
颜怀玉低头看了看身体，无奈地解释：“我也不知道，反正特殊时候就能变回来了。”
“哦，是那个小女孩的指意呗。”谢晋找个地方坐下，把颜怀玉还给急得呜呜叫的小狗。
“你怎么会和那个媛媛走得近啊？”
“为什么不能和她走近，小姑娘挺乖的啊。”
“呵，她可不乖，这一片的人哪个不知道她的名字。”
“嗯，她家的事情确实是有些……”
“啊？”谢晋挠头，“她不是……”
最后的话他说的很小声，颜怀玉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哎，我叫谢晋，你叫啥啊，这附近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鬼呢！”
“颜怀玉。”
“啊？你就是那个颜怀玉啊？”
谢晋怪异地打量着他，整张脸都写满了好奇与难以相信。
颜怀玉被他看的莫名：“怎么？我很有名？”
他这句话说完就莫名想到他渣浪的人设。
果不其然。
“当然了，整个小区谁不知道你？听说你和三个男人暗昧不清呢，真厉害！”
“……”
颜怀玉听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真好，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天天八卦呢。”
谢晋有些尴尬，“嗨，小区就这几个单元，哪家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点。”
颜怀玉点点头，“那确实是，像我听说的有一家，两个男的结婚了还出轨了呢。”
“哦，你说林志那家吧，真搞不懂他老婆这么贤惠漂亮还出轨，不识好歹，说离婚林志还不让。”
摸着狗头的手一顿，颜怀玉应和道：“对啊，所以他死的不亏。”
“你小声点，别被林志听见了，他脾气可不好。”
颜怀玉笑了笑，和他说知道了。
小学位于东门偏南的地方，颜怀玉去的时候学校没有人了。
他回头又去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里慌得厉害。
他买了个伸缩滑板，以最快的速度回学校。
可他不知道媛媛的班级，只能一间间教室寻找，把一年级的教室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一小抹身影。
颜怀玉不死心地用积分兑换道具，可一张张追踪符都了无音讯。
追踪符是中级寻找道具，高级的他没有积分兑换，所以范围也有限制，只能是150米以内的。
他看着逐渐虚化的学校，扭头往回跑。
一个巷子里，媛媛看着高大的男人忍不住地发抖。
男人狞笑着靠近，按着女孩邪恶地辱骂。
“哈哈哈别怕，叔叔疼你，你爸爸妈妈不是喜欢你吗？叔叔喜欢你。”
“滚开！”
男人不理会她的挣扎，想伸手去扒他的衣服，没想到小女孩一口咬上了他的手，疼得他吱哇乱叫。
“贱货！敢咬老子！”他甩了一巴掌，女孩白嫩地小脸瞬间涨红，可她还是死死地咬着不松口，昨晚还乌亮的眼睛里全是恨意。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要一次次经历！去死去死！
男人来了气，油腻肿胀的脸泛着极端情绪的红，眼球充血，咬着牙掐住了女孩的脖子。
媛媛感觉到窒息，无力感让她松了下口，男人借着机会用受伤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她。
“砰——”
“贱人，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死猪，老子看上你们是荣幸！”
“呜呜……”
“每次放学都和我打招呼，不是勾引我吗？还敢拒绝！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男人瞪着眼，拳头一下下地砸向小女孩的脸，另一只手还死死地掐着她纤细的脖子。
媛媛视线逐渐模糊，红色覆盖了她的眼睛。
——是她的血。
她用力眨了下眼睛，想要看看巷口。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爱我呢？为什么不救我呢？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每次开启副本我都要经历一遍？
为什么我不能反抗？
可她失策了，巷口如同以前一样，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任何人。
没有希望。
呼吸被剥夺，她的挣扎逐渐减弱，乱蹬的腿脚也缓慢了动作。
可上面的男人没有注意，他还沉浸在极大的掌控欲中。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脆弱的，干净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可以极大引起他xingyu的，小东西。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她的气息渐渐减弱。
媛媛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消逝，发昏之际，她看见狼狈跑来的小人。
他还穿着今天她选的裙子，戴着她喜欢的发绳，眼睛里是愤怒惊惧与后悔。
还有，满身血污肮脏的她。
颜怀玉赶来就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他冲过去却被一道屏障弹开，他一下下往里闯，屏障毫无破损痕迹。
然后，他看见女孩笑了。
像一朵朝阳下初开的凝露的花，鲜艳的如同耗尽了最后的生命颜色。
她的脸色青紫，眼角划过一滴泪，还是努力地对颜怀玉笑着。
嘴巴张合。
“笨蛋小玉，哥哥。”
下一秒，颜怀玉身形一闪，出现在小区中央。
他站在树荫下默不作声，看着树叶摇晃沙沙的影子，一动不动。
接着，脚下的地面多了几颗水滴，搬运树叶的蚂蚁被砸的激灵，像是没有料到突如而来的降雨。
良久，颜怀玉抬起酸痛的脖子，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小区。
一样的“春芫小区”标牌，一样的布局，只不过多了很多人，原本的六单元609也没有了人。
这应该就是真正的春芫小区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春苑小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