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和朋友谈恋爱》七分雪

11、离别的车站

　　白小文到底还是不争气的，在黎应姿和梦雅淇面前，亲身做实了和逯星辰的绯闻后，对于她来讲，和李悟那段似是而非的故事，基本就已成定局了。所有的幻想终将破灭，在自己为自己杜撰的故事里，再难找到合理的理由去为对方辩解。
　　原来从来都没有误会，自己只是别人play中的一环而已。
　　“逯星辰”“嗯？”黎应姿她们离开后，路边剩下的两个人，挽着的手还没有松开。
　　白小文低下头看着交握的双手有点无奈，又有点无助。“是不是该松开手了？”
　　“嗯？哦”逯星辰有点慌张点点头，赶忙松开手，却又突然抓住了白小文的手腕。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白小文摇摇头说：“能有什么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说完就笑了。
　　原来一个人难过的时候不一定会哭，也可能会笑。
　　逯星辰看着白小文在笑，心里却隐隐的发酸，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心脏里搅和，搅合的七晕八素，天翻地覆。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算是什么，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
　　“你要是不舒服，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我看着不舒服”逯星辰闷闷的说道。
　　“有什么好哭的，我最近哭的太多了”白小文继续笑道，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再说，我谈个恋爱要看别人眼色，现在失恋了还要看别人眼色，我就不能顺应顺应我自己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逯星辰有些气闷。
　　白小文踮起脚，伸手轻轻拍了拍逯星辰的前额，带着点安抚意味的口吻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然后继续说“逯星辰，我可能还需要你帮个忙。”
　　逯星辰看着白小文有些空泛的眸光，内心又是一紧，问道“什么事？”
　　白小文叹道：“锣以打响，戏恐怕还的继续唱下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白小文顿了一下，又接下去“剩下的日子，就做我名义上的男朋友吧。”说着就伸出右手，等着逯星辰。
　　逯星辰一愣，这次换他比较错愕，内心跑出800个声音都在问这是什么意思，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白小文看着正在当机的逯星辰摇了摇头，一边收回伸出的右手，一边转身说道：“算了，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两字还没说出口，右手就被人拉住了。“行！”
　　白小文回过头去，就看见已经恢复正常运转的逯星辰，眼角带着弯弯的笑意，露出他那一排小白牙的标志性笑容，重复道“行！”说着就把十指重新插回到之前两人牵手的位置。
　　白小文看着那只手绕过自己的手腕，重新缠绕回自己的手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说“想什么呢？”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又拉起他的左手，轻轻的一握，继续说道：“名义上的男朋友懂不？”
　　闻言逯星辰的笑容垮了一半，又没有全垮掉，马上恢复神情说道：“行吧，反正不吃亏。”
　　“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只手重重一握，各自有各自不可动摇的坚持。
　　回去的路上，逯星辰的脚步比往常更加轻快，被微风拂过的发梢都扬起了浅浅的微笑，白小文看着逯星辰难掩喜悦侧脸，内心有些酸楚，走到这里，即便是个傻子也看懂了逯星辰的心思。白小文啊白小文，白小文在内心啐道，你和李悟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悟决定放弃中考了，听说他已经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电脑培训机构报了名。白小文斟酌了许久，以为未来打基础，学习熟练五笔字法为名，也在那所补习班报了名。这样下来，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月，她每周有两天时间，可以在补习班里看见李悟一小时。
　　面子上没输的白小文，实则还是输了。放下对一个人喜欢可能没那么难，但要放不下这近三年的复杂情感，确实不是短时间内能消化的事情。
　　白小文时常还会困惑，她很想问问李悟，为什么舍得放下这近三年的感情，如果只想要个人参与他和夏黎之间的play，选择她的代价不是太大了么。她也会埋怨李悟，如果不是李悟那些错误的信号，自己又怎么会到这步田地呢…可每到看见陆星辰，屁颠屁颠的朝她跑来，白小文的这些困惑和埋怨就会变得无处安放，她又何尝不是选了最差劲的一条路呢？即便她和陆星辰只是名义上的情侣关系，可她到底是卑鄙的利用了逯星辰的感情啊。
　　逯星辰能够看懂白小文的纠结，所以他常常若有所指的提及：有些事不用想的太复杂，那些你以为的不好的事情，可能在别人眼里是种可遇不可求的快乐呢。他说：一个人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干一件让自己不快乐的事情的。所以他既然干了，就是干的快乐的，哪怕快乐很短暂。
　　补习班的日子并不快乐。白小文除了重复和李悟相顾无言的擦身而过以外，就是逯星辰不厌其烦的送来接去，美其名曰：“表演也要称职”。一来二去偶尔也会和李悟撞个正着。
　　李悟从来不用正眼看白小文，但有时候他会看逯星辰。
　　周五下午，尽管白小文一再让逯星辰哪凉快哪待着去，不用过来接自己。百无聊赖的逯星辰还是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白小文无奈的问道，李悟三分钟之前刚出门，培训班里除了白小文还剩另一个同班女生在，女生走过来打招呼“小文，这是男朋友啊？”
　　“是”“不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道，女同学悟者嘴笑着出了门，白小文伸出一脚踹过去，被逯星辰一个转身躲开了，反手拽了白小文一下，嬉笑道：“我错了还不行么”，谁知道拽这一下力度有点大，白小文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还好逯星辰反应快，双手一扶让白小文免于一摔。这一来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从远处看过去好像搂在一起的样子。
　　白小文拍掉逯星辰的双手，缕了下头发，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悟，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去而复返的李悟。
　　逯星辰有点尴尬，把被拍开的双手举过头顶，看了看李悟，又看了看白小文，末了大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哈，不是故意的”说完看了眼白小文，低声说了句：“我去外面等你”就拿过背包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白小文和李悟。
　　李悟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座位旁，从书桌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往书包里塞。
　　白小文沉默了半晌，还是走到李悟身边，解释了一句：“刚才都是不小心，其实我…”隔了这么久，这是白小文和李悟的第一次对话，可惜话没说完，就被李悟打断了“你不用跟我解释，”李悟低着头说“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白小文沉默了半晌，哑然失笑。“李悟，我不明白，”她的声音里隐含着压抑的怒气“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李悟依然不说话，那个本子塞了半天，还剩半边没有塞进去。
　　白小文走向李悟，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李悟，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李悟依然不抬头，白小文的怒气值直线上升，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双手狠狠的捧住李悟的脸，强制性的让他看着自己。
　　李悟看着白小文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僵滞了几秒钟，直到李悟推开白小文的手，站起身来背对着她说：“你不累吗？如果可以的话，你和你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以后能不能少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烦。”
　　白小文隐忍的手掌攥成拳头，咬着牙语带哽咽的问道：“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么？
　　李悟闷声道：“是，我希望你别再来烦我。”说完后没有任何的停顿和犹豫，像风一般掠过，迅速消失在视野之外。
　　白小文凝望那抹果决的背景，终是泣不成声。
　　白小文决定去外地念高中了，临走前她陆续收起几样东西，准备单独放在了一个盒子里，一本毕业纪念册，翻开到李悟的那页，只有寥寥几字：望各自珍重。还有那本记录着她和李悟过往的记事本，打开来里面还躺着两张已经皱巴巴的纸条。最后是一张六一学校组织郊游的合影。
　　白小文抚着那张合影，说来奇怪，三年过往，白小文有很多和其他人单独的合影，却唯独没有李悟的。这张合影里，李悟坐在白小文的侧后方，两个人的笑容明媚，只有白小文和李悟知道，拍那张照片的时候，白小文坐在李悟的脚上，那时候她们还只是好朋友。
　　尘封过往，白小文终会走向新的旅程。
　　出发前她给黎应姿打了电话：“我今晚的火车，方便的话你们让李悟一并过来吧”
　　火车站是个写尽悲欢离合的地方，白小文在这里送走了几个和她一样去外地求学的朋友，今天终于轮到她自己。到处都是熙来攘往的拥挤人群，好像很难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白小文和其余几个人，挤在墙边的一个角落里，逯星辰默默的站在她身边。
　　临别赠言总会很多，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是无谓，说到最后就只剩下“你要照顾自己”，“你要好好的”这些话。
　　柏乐在旁边悄悄摸着眼泪，“小文，我们从幼儿园一起长大，咱俩始终都在一个班级，现在你就要离开我了，我真是太舍不得了”分别会让人成熟，短短几天的时间，柏乐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她红着眼眶说：“我有时候真的挺讨厌李悟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开了”。
　　白小文温柔的把柏乐散落在一边的碎发窝在耳后，轻声说道：“傻丫头，哪有这些事情，我只是选择了一条更适合我自己的路而已，再说走的又不止是我一个人，不是么。”
　　逯星辰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接了一个电话，才对白小文说“跟我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交代好柏乐看好随身的行囊，逯星辰拉着白小文往车站大门走去。“你要带我见谁？”白小文疑惑的问。“我妈”逯星辰答道。“什么？”白小文惊讶道。逯星辰没在说话，拉着她手腕的手又紧了紧。
　　车站大门外，白小文见到了逯星辰的妈妈，那个一直在逯星辰嘴里仿若“后妈”的妈妈。逯星辰小时候手指上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他妈会直接拽着他的手，用自来水一顿猛冲，冲的毫无温柔可言。逯星辰总说他能活到这么大，全靠他妈不杀之恩。
　　和逯星辰说的不一样，白小文见到的女人带着股如沐春风般的温适和知性，看着白小文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道：“你就是小文么？总听星辰说起你。”
　　白小文回握过去，乖巧的应道：“阿姨好，我是白小文。”
　　逯星辰在一旁别别扭扭的说道：“人看到了，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逯星辰的妈妈掩嘴一笑，回道“知道了”，转头对白小文说：“没什么事，阿姨就是路过，听星辰说你是今天的车，就刚好过来看看”说罢，看了眼逯星辰，继续又说：“你们和小同学肯定还有不少话要说，我就先回去了。”
　　白小文礼貌的与他妈妈告了别，目送到人影消失不见，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逯星辰。”她平静的说。
　　“我提前不知道哈”逯星辰有点尴尬“我只跟她说今天来送人，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你妈妈挺好看的”白小文轻描淡写的说道。
　　逯星辰一愣，随后不好意思的笑着挠挠头。
　　白小文转身的一瞬间，好像看到了行似李悟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环顾四周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叹道：“先进去吧”。
　　白小文和逯星辰回到候车区的时候，丁一墨和黎应姿她们已经到了，依然不见李悟。大家寒暄了一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白小文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火车进站已经不足十分钟。丁一墨说说：“已经叫了李悟，但他说尽量”白小文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从最后那次吵架之后，白小文就不曾出现在李悟的视线里了，如果不是觉得这一分别，差不多就各自天难海北了，白小文也不会让丁一墨他们叫着李悟，她真的只是想在临走之前，再见他一面。就只是见一面。
　　火车进站倒计时，白小文开始陆续和送行的朋友拥抱，道别。她想李悟应该不会出现了。
　　站台响起火车进站的声音，闸道开启，拥挤的人群挪着小步缓慢的前进，白小文被夹在人群里，看着黑压压的人头默默的向前走，她有些心慌，眼前的路是通往未来的不确定，从今以后的大部分时间，她要独自一个人，在另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学习和生活…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白小文猛的抬起头，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李悟。
　　李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她也只是看着他，依然顺着人群向前走。白小文看到李悟的那一刻，原本有些慌乱的心，逐渐沉静了下来。她看到李悟朝她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李悟，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过，白小文瘦小的身影隐匿在茫茫的人群中…
　　原来真正的分别，从来都是没有声音的。
　　火车驶出前白小文在车窗外看到了满头大汗的逯星辰，那家伙使劲扬着手臂朝她挥挥手，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什么，白小文听不见，旁边的人摇下车窗，听到逯星辰笑着说：“到了给我写信。”白小文点点，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能绕过那么远的距离，钻栅栏也要跑进站送她的人，从来都不是李悟。逯星辰说：“别哭，你还有我。”
　　火车缓缓驶出，逯星辰跟着跑了一段路，最后还是被一点点的甩在后面。
　　白小文的世界也随着这列火车奔赴向下一个远方。
　　青春像一本未完成的书，结局是大面积的留白。我们经历过的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结果的，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到结果的年纪。那些没有结局的故事，往往藏着很多的人生遗憾，很多年后，当你回头望去，会发现那时候的痛楚，就像是琼瑶剧里的酸腐台词，浮夸而尴尬。尽管如此，它仍是人生旅途中一缕难得的体验。你的青春，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