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和他的十全大补丸》早八

34、回家

　　邓墨试探性地问道：“大师，那东西是跟着小燕来的？”

　　“算是吧，附在她的那个娃娃身上了，以后不要给小孩子买眼睛是玻璃之类的东西做成的娃娃，容易招脏东西。”

　　玻璃、琉璃之类的做出的眼睛太过逼真，就是古人所谓的“点睛之笔”，非常容易吸引阿飘附身。

　　这次附在小燕的小乖身上的幸亏是她的三个姐姐的魂灵，若是真的招来厉鬼，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邓墨担心地问道：“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吗？它们不会再回来了吧？”

　　周水水：“对，彻底结束了，放心。”

　　他给小阿飘用的是净化咒，净化掉了它们身上不多的怨气，让它们能够直接进入阴间。

　　至于到了阴间它们是直接往生还是该做些什么事情去弥补，那就由阴间那些人来决定吧。

　　客厅的样子是睡不了人了，周水水也不打算再睡，索性收拾起行李来，对邓墨道：“既然这里的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天亮就回去。”

　　又扭头对陶桃道，“你先去睡吧，再休息一会。”

　　邓墨也没回屋，见周水水那里自己插不上手，就开始收拾起狼藉的客厅来，地上都是碎玻璃，早点收拾干净也免得扎到人。

　　陶桃看了看周水水，感觉他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气场挺阴沉的，也不敢多呆，躲回屋里去了。

　　周霁随手拿了件外套披上，见周水水埋头收拾行李，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自从他吸了灵气之后，就一直在躲着自己。

　　周霁眸色沉沉，暗了下来，径直把周水水按在沙发上，又朝邓墨要了碘伏绷带，撸起睡衣袖子，露出手臂来。

　　胳膊上的血早已止住，流出的血不算太多，都已经凝固在胳膊上了。

　　周霁用碘伏给他一点一点清理擦拭，慢慢露出肌肤来。

　　伤口很多，一道一道几乎遍布了整条胳膊，血虽然止住，但是伤口附近还是泛着红肿，看上去颇为狼狈。

　　周水水依然没有看向周霁，一直低着头，目光落在周霁替自己清理伤口的手上。

　　他的手生的非常好看，手指很长，指关节明显，显得灵活且有力，指甲修的干干净净，有一种玉一般的光泽。

　　客厅里只有邓墨收拾房间的声音，清扫地面上的碎玻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周水水不说话，周霁也不说话，两人相对沉默。

　　周霁给周水水一条胳膊上缠了绷带，又拉过他另外一条胳膊，继续清理。

　　周水水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低低的说道：“谢谢。”

　　“不用谢。”周霁淡淡回应，手下没停。

　　周水水咬了咬嘴唇，小声道：“那时候……是我不对，我没想到自己会失控。”

　　他当时只是心急，想尽快止住灵气的外泄，却没想到面对灵气，自己的自控力如此脆弱，如果最后不是周霁把自己推开，他最后究竟会做出什么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有点沮丧，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是明明全部都在掌控之中的事情渐渐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他摸不到看不清，完全不知道脱离轨道的那些事究竟去往了哪个方向，迷茫，懊恼，失措……不不不，不止这些，还有其他的感觉，但是他却形容不出来。

　　周霁的手下忽然一重，略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清理起周水水的伤口。

　　他一直别别扭扭的样子，原来只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失控了吗……

　　周霁快速地给周水水绑好绷带，不言不语地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等天一亮，三人买了最早的一趟车票，赶回了A市。

　　回到蜜桃面包店的时候，刚好在门口碰到陆修齐的车停在门口，他放下车窗看了看关着门的面包店，正考虑着给周水水打个电话的时候，周水水他们也到了门口。

　　陆修齐下了车，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

　　他穿着修身的黑色夹克，显得非常精神利落……就是有点冷。

　　下了车被冷风一吹，冻得直打哆嗦，一叠声地催促周水水赶紧开门进去。

　　进了屋里，暖烘烘的温度总算让陆修齐缓了过来，把手里的一包东西直接递给了陶桃：“别人送我老爸的牛肉，正宗的神户牛肉，给你们带了点过来。周老板你们吃午饭了没？没吃的话中午吃牛排怎么样？我也顺便在你家蹭一顿饭。”

　　周水水放下行李包，脱了羽绒服：“好啊，一起吃饭，陶桃你来做吧。”

　　陆修齐耷拉下来眉毛，有点沮丧：“我好不容易可以来蹭顿饭，周老板也不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唉，可惜可惜。”

　　周水水被他逗笑了，也没说话。

　　倒是陆修齐眼尖地瞅见周水水袖口露出的一点点绷带来，忙问道：“周老板你胳膊受伤了？这次遇到硬点子了？”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你坐，我先去换下衣服。”

　　周水水进了卧室，陶桃进了厨房，客厅里只留下周霁和陆修齐两人在。

　　陆修齐对周霁还是有一点戒心在，但是脸上丝毫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着问道：“这次遇到的东西很厉害吗？周老板都受伤了。”

　　周霁不自觉地想到周水水受伤的过程，瞳色微微沉了下去，简简单单应了一声“嗯”，毫无继续交流的意向，直接取了手机看起股票来。

　　陆修齐见状耸了下肩，也不去自讨无趣，也掏出手机翻看起来。

　　卧室里，周水水换了舒服的家居服，却没有出去，直接躺倒在床上，微微叹了口气。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清楚明白地了解周霁身上的精纯灵气对他们这些人的吸引力了。

　　以往小师叔、师兄他们说的话他并没有意识到究竟有多么正确，他以为灵气不过是像美食之于普通人的诱惑一般。

　　可是真正接触了之后才发现，那灵气是琼浆玉液、珍馐佳肴之于不吃不喝三天三夜的人的吸引，无法抵挡的属于本能的诱惑力。

　　即便现在他已经闻不到任何灵气的味道，可是看到周霁还是想凑上前去，想用牙齿刺破他的皮肤，让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体内。

　　“啊……”周水水无力地呻吟了一声，拿了枕头盖在脑袋上，一不小心动作大了点，又扯痛了两条胳膊。

　　看来真的要把周霁好好藏起来了，若是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他身上的灵气……

　　周水水不想再想下去。

　　这边周水水正胡乱想东想西，手机便响了起来，是林飞白的电话。周水水接了：“小师叔？”

　　林飞白的声音依然清清冷冷的：“是我。”

　　周水水小心翼翼道：“小师叔，你不生我气了吧？”

　　“生气你会回山上来？”林飞白反问，把周水水的话给噎了回去，周水水只能干笑两声，林飞白接着道，“我叫林家的人帮我查了一下之前你说过的方兴运……”

　　“怎么样？”周水水急问。既然小师叔都用了林家的力量，那应该会查出结果来。

　　林飞白的声音有些凝重：“那人……有些奇怪。”

　　略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林家的人只能查出方兴运是二十年前突然出现的，最早是在南方的一个山区里，据说当时有一个村子的人遭遇了红色厉鬼，是方兴运出手打散了厉鬼，救了整个村子的人，一战成名。

　　后来在那里收了一个徒弟，带着徒弟一起离开了山区。在南方的几个城市游历，他实力强悍，很快就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后来也开始往北方发展起来。只是……”林飞白沉吟着，“关于他二十年前的事情，林家没有查出丝毫线索来。”

　　就连林家都查不出来的事情……周水水握紧了手机，没说话。

　　林飞白接着道：“还有一件事，他们找到了一张方兴运现在的照片，去了南方山区里的那个村寨，给经历过当年红色厉鬼的村民看了，那些村民说，方兴运现在的样子与二十年前——相差无几。”

　　周水水悚然一惊，忽然到意识到林飞白的意思：“小师叔，你是说……”

　　林飞白没有接他的话，继续道：“林家还回了我一些方兴运用过的法器，基本上都是师父在记录中提到过的方兴远所用的法器。

　　公安系统里显示方兴运今年55岁，若说是方兴远的弟子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方兴远二十五年前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时他并未收徒，只在短短五年间就收了弟子并把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他……除非那人是世所罕见的天纵奇才。”

　　周水水沉默了片刻，声音低缓地问道：“也就是说……方兴运就是方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