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和他的十全大补丸》早八

28、死亡

　　送到医院经过急救，人倒是救了回来，但是结果却并不容乐观。小燕爷爷突发脑梗，症状很严重，人直接就瘫了、痴呆了，医生说这么大的年纪，症状也这么严重，估计也就只能这么瘫到最后了。

　　几家人陷入一片愁绪。

　　最近这家里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惨事了，一个接一个的人去世，现在老人又瘫在床上，需要常人照顾着，还需要全年吃药看病，不管是时间金钱还是人力上都是问题。

　　可是没办法啊，只能尽量克服各种难题。

　　老人出院时候直接被二女儿接到了家里。

　　结果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夜里，老爷子忽然全身抽搐不止，呼哧呼哧地呼气，但是却吸气困难，不过片刻就憋得脸色紫红。

　　二女儿赶紧叫起了丈夫，背着老人放进车里，两人连夜将老人送往医院去。进了急救室没一会医生就一脸沉重地出来了。

　　没有救回来。

　　老人到医院的时间太晚了，已经是神仙都救不活的状态。一口浓痰堵在了他喉咙中，硬生生把他给憋死了。

　　二女儿一脸木然的听完医生的话，又给几个姐妹打了电话过去。

　　场景又是一转，周水水见到了小燕的妈妈。

　　她妈妈个子不高，有点胖，染了栗色的卷发，画着浓妆，劣质的粉底白的过分，稍作大的表情就能看见细细的粉从脸上唰唰往下掉，睫毛刷的很长很翘，唇上涂着姨妈色口红。

　　她穿着一条修身的连衣裙，脚下蹬着一双细高跟鞋。两眼眼尾微微上吊，显出了几分刻薄的样子。

　　她有个哥哥，已经结婚。爸妈上了年纪，都跟哥哥嫂子一家住在了一起。

　　她回来之后也直接住在了哥哥家，也不去找个地方上班，整天就闲着无所事事，吃喝穿住全都靠着哥哥嫂子他们。

　　她哥哥倒还好，平日里也不会说她，她嫂子就不行了，明里暗里的话中总是带着刺。

　　她说：“要我说啊，咱女人就得工作就得挣钱，总不能天天在家里就吃白饭对吧？”

　　“要不说生孩子还是生个儿子好，你看看你看看，老了之后就只有儿子管管，这闺女啊，呵呵。”

　　“你看看我，我嫁了过来之后，到娘家都不想多住几天，娘家娘家，那也不是自己的家。”……诸如此类，从不断绝。

　　不过小燕妈妈从不在意，你爱说就说去吧，我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你嘴上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还能让我少块肉吗？她在哥哥家待得非常惬意。

　　她嫂子整天见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自己家里晃来晃去无所事事，心里着实呕的慌，可是不管她明说暗说、好说歹说，人家完全不在乎，照旧我行我素。

　　后来她寻思着要不然再给她介绍个男人，赶紧成了家她就能搬出去了。

　　这么一想，她觉得可行，立马就张罗开了。

　　给小燕妈妈介绍了好几个离了婚的男人，但是双方总是互相看不上，要么她嫌弃男人家里穷、拖油瓶多、不会关心她，要么男方嫌弃她爱慕虚荣、好吃懒做。

　　其中有一个年纪比小燕她妈妈大了十多岁的男人倒是有点意愿，后来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小燕妈妈生过四个孩子，个个都是闺女，也就熄了那份心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小燕妈妈就继续赖在哥哥嫂子家。

　　她嫂子以为他们俩要养这个小姑子一辈子，都已经动了离婚的念头了，却不想，意外来的如此之快。

　　那一天小燕妈妈要去商场买东西，自己骑了电动车就去了。

　　她走的路有一个丁字路口，刚好在拐弯的地方不知道被谁泼了点水，天冷就结成冰了，她骑车拐弯的时候好巧不巧，轮子就上了那块冰，结果车轮一个打滑，直接就摔了下去，把她给甩出老远去。

　　而她被甩出去的那个方向，是一堆乱石。

　　咣的一声，她的脑袋直接撞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一歪，直接晕了。鲜血从她脑袋那流了出来，不过片刻就将地面染红了大片。

　　这一片比较偏僻，少有车辆经过——也或许有人路过，但是瞥到这一幕，反而加快了脚步离开——等到有人发现这里出了事故的时候，血已经不再流了，她的身体也已经冰冰凉凉的了。死的透的不能再透了。

　　她究竟是撞在石头上把自己撞死的，还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不断流出，煎熬着等待有人能够救一救自己，最后却只能在绝望中慢慢闭上了眼呢？

　　谁知道呢，而且，谁在乎呢？

　　周水水睁开了眼睛，外面天还是暗着，只微微带着点淡淡的光线，看样子太阳应该很快就要升起来了。

　　他翻了个身，仰面躺着，舒展开四肢，然后轻轻舒了口气。

　　他轻微的动静就让周霁醒了过来，周霁看他，有点惊奇他今天醒的竟这么早。冲他打了声招呼：“早。”

　　周水水摸了摸耳朵，周霁刚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点点哑，因为怕打扰其他人而特意压低的声线，仿佛带了小刷子，搔得他耳朵有点痒：“早啊，吵醒你了吗？”

　　“没。”周霁简单应了一声。

　　周水水不知为何悄悄翘起了唇，又把下巴往被窝里缩了缩，掩住了些微的笑意。

　　这一缩，就叫他轻轻的“咦？”了一声：“这个被子……”他又看了看周霁身上盖得被子，“啊……那个……”

　　周霁只作没听见，掀了被子起床洗漱去了。

　　周水水伸手揪了揪被子，歪头呆了一会，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等到天彻底亮了起来，陶桃和邓墨也都起床了，周水水也懒洋洋地起了。

　　早饭是陶桃做的，邓墨跑出去买了一摞碟碗筷回来，几个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饭。

　　等邓墨去喂爸妈吃饭、小燕抱着IPAD回自己屋里看动画片的时候，周霁跟周水水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周水水听的有点疑惑，这个阿飘最后为什么会把柜子推回原位？是原本就没打算砸下来，还是不想惊醒其他人？而且它竟然能够躲过周霁的眼睛，大概并不简单。

　　离魂的这一段经历，周水水也并非没有什么发现，看似或因疾病或因事故的死亡，却似乎隐隐有一根线将他们串联在一起。

　　周水水能够感觉到，这些看似正常的死亡背后，有着非人的力量影响。

　　周水水原本还想着招来小燕家人的魂魄，问他们一下，现在看来招魂也没什么用，就连他们自己也只以为自己是正常的事故死亡或因病去世。

　　小燕正趴在床上看动画，卧室的门没关，周水水看着她，她大概看的很开心，小腿弯起，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一直胳膊还搭在那个叫小乖的玩偶身上，搂着它跟自己一起看动画片，看到开心的地方就笑个不停。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以前在自己家中总担心爸妈会教训她，说话都只敢小小声的，自从被邓墨妈妈接到自己家中，宠着护着的，现在已经一副无忧无虑、开朗开心的小孩子心性了。

　　陶桃勤快的把碗筷锅都洗了，出来见客厅里只有周水水二人，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老板，昨天晚上，”他冲小燕的房间一点下巴做示意，“她房间里没有动静。”

　　陶桃和小燕的房间紧挨着，昨天临睡前周水水给陶桃发了信息，叫他注意一下小燕那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周水水应了一声。陶桃虽然修为不高，但灵感却不错，邓墨那边不会有问题，在车上他就已经查过了，邓父邓母身体有恙，暂先不提，唯独小燕，她的命格却很奇怪，明明身有死气，却活的欢蹦乱跳。

　　周水水心下便对她生了一分怀疑。

　　小时候小师叔就对他耳提面命过，切切不可小瞧任何看起来柔弱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非人。他一直记得很牢，哪怕他怎么看都觉得小燕不过是个正常普通的小女孩，也不会轻易放下那生出来的一分戒心。

　　不过，这次大概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昨天周霁确实遇到了状况，而陶桃说小燕那里没有动静；而且说起来，也许小燕确实是死的命格，只是却阴差阳错地被她姥爷一家人给救了，改了命格也说不定。

　　那昨天晚上出现在周霁面前的阿飘和让邓墨爸妈身体长瘤的是同一个好朋友吗？那些瘤子到底是什么呢？

　　周水水也不想为难自己，直接给小师叔拨了电话过去，求助外援去了。

　　一见是周水水的电话，林飞白避开了其他人，进了一间空房间才接听。

　　听周水水把事情说完，他冷肃了表情：“那些瘤子是什么我大概知道，上次查师父的手记，那里面有描述过类似的东西，虽然有些许出入，你遇到的这个大约是改良之后的。

　　这是方兴远养的一种蛊，师父叫它为‘窃运蛊'，不算是非常霸道歹毒的蛊虫，常常被种到气运旺盛的人身上，用蛊虫将此人的气运传到下蛊人的身上，这就是所谓的窃运。小水，”林飞白低垂下了眉眼，“你大概，要对上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