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痴系统力挽狂澜》盛夏星如雨

142、第 142 章

　　“诶诶诶，快来尝一尝，好吃的铜锣烧饼，虞蓉大师亲测好吃的铜锣烧饼，现做现卖，绝对新鲜，快来尝一尝哦。”

　　“客官，要尝一尝吗，虞蓉大师都觉得好吃的烧饼。”

　　“欸，您拿好嘞，喜欢下次再来！”

　　木质的临河客栈边，平整的砖石路上人流来来往往，碎发整整齐齐别在帽子下的小贩穿着一身短衣，踩着干净布鞋沿街叫卖。

　　响亮清脆的叫卖声带着卖出货品的喜悦，小贩接过客人递来的钱币在手中一掂，“好嘞，五个烧饼收您十五，下次再来啊。”

　　“爹，你又不看，万一收少了，看你怎么和娘交代。”坐在小贩后面的小不点嘟着能挂油壶的嘴抱怨，还不能碰到地的小短腿邦邦敲在木凳上，小而沉闷的响声两人都没听见，只有微微来了个水溅跃的尘埃知道。

　　“小宝，别担心。自从三年前出了固定的钱币之后，你爹我可是能一掂就知道有多少数量的，不会错！”他摊开手放到小不点面前，“看看，十五枚没错吧。”

　　小不点晃了晃腿，摊开两只手接过倒在腿上，一枚一枚点好握在手上：“好吧，是没错，但万一哪天少了可怎么办。”

　　小孩儿嘟嘟囔囔，坚决不肯承认自家老爹能每次都不会出错。

　　“没事，有护卫队巡逻，还有你在。爹拿了钱就给你，要是错了喊一声，护卫队就来了。我记得今天这儿巡逻的是二狗大人吧，他可是护卫队一队的小队长，肯定厉害。”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西斜的太阳温暖和热烈，散着橙金色的光，丝丝柳绦垂落湖面，流砂倾泻而下。忽而风起，湖面泛起莹莹波光，小鱼儿活泼而好动，跃出水面，鱼尾携起金灿的丝线，与水融为一体。

　　“五年了啊！”小贩忽而感叹，轻轻拍了拍孩子毛绒的头顶，神态温柔而专注。

　　“卖完了，走咯，回家！今天你娘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吃的，赶紧回去看看！”

　　“快快快，赶紧的。”

　　*

　　“五年了。”时渊仍旧坐在最初的位置，周围的一切似乎有所改变，却在日复一日中成为了其中的景。

　　时渊微微偏头，身边的人还是一日既往的清冷，淡漠的眉眼像幅永世不变的画，远山眉黛，烟雾弥漫，终年不化的积雪，冷的人发寒。

　　顾兮兮注意到长时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放下书，寒凉的积雪似乎有所融化，“结束了吗？”

　　她揉了揉看书看的酸疼的眼睛，抹去眼角湿气，如水的眼波流转在时渊身上，站了起来。

　　“还有一点，别着急，虞蓉应当还没准备好。放心，等你回去时间一定刚刚好。”说着，时渊快速翻开身边所剩不多的公文，看一会儿，右手拿起毛笔三两下写好了批复。

　　曾经干瘦的女孩变化很大，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虞娘子很明白这一点，身为跟在顾兮兮身边最久的几人之一，她能记起最初的顾兮兮的模样。

　　虞家村——他们初遇的地方。

　　瘦弱苍白的躯体，枯燥毛糙的头发，还有大变样的气质。从虞家村一起离开的几人，想来出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的虞小年，都明白顾兮兮的神异。

　　但是现在，光看到顾兮兮的外表，就能知道这位神女的不凡。

　　仍旧是那身紫色纱衣，但是穿着的人身量却已经拔高了不少，长而浓密的乌发编成繁复的发辫，精致而灵巧的发饰斜插在发顶。白皙如玉的手指按在书页上，依靠着靠凳，另一只手支撑着下颚，挺翘的鼻子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无法让人相信世界上竟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儿。

　　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任何一个地方都贴合旁人的审美。

　　时渊又批好一份公文，接着打开另一本，手一顿。

　　这上面的内容很熟悉，粮食、道路……每天都会有人申请。说实话，这些东西他们灵越城多的是，这五年来，开垦田地，改进粮种，铺设道路，越来越熟练的工作。

　　就像体内的细胞们，日复一日的工作，再是迷糊的人都能上手，更别提他的父亲，那位老狐狸怎么能不熟悉呢，如今的墨渊国也日新月异起来。

　　*

　　五年前的再会是时渊绝对忘不了的经历。

　　猫戏老鼠，狮子扑兔，猎食者虎视眈眈，风雨下的小舟晃晃悠悠，时渊咽了口口水，深深呼出一口气，眼里满是坚定。

　　“我说的这些，我们灵越城都能够满足你们的需求。但是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是父王母后你们教给我的，所以要想达成合作就需要完成我提出的条件。”

　　时辰和蒋清漪像是在思考，他们下意识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凑近唇边，啜饮了一口，丝丝缕缕的雾气片刻也不曾停歇，只是在桌面着实不惹眼，直到它遮挡住了人的面容才让想要观察的时渊感到多余。

　　时渊的心里急切万分，他从未对自己的双亲的心思有十足的把握。在他看来，父亲万年老狐狸，就算有人招惹了他，也是笑眯眯的报复会去，还找不出证据证明是他动的手；而母亲呢，天然黑鬼灵精，十足的行动派。

　　这次直接跑到灵越城的主意肯定是自家母亲做出来的，老父亲也阻止不了，还不得不跟着。

　　想了这么多，时渊还是没从雾气后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明显的情绪，总是这样，从小到大时渊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导。

　　——沉心静气，再慌张也不能表露出心里的半分情绪。

　　时辰好像终于考虑好了，放下手里端了好半天，实际上根本没少多少的茶水，透过消散的雾气看向沉稳了不少的儿子。

　　那张脸和他很像，却又糅杂了蒋清漪的特点。本显得勾人的狐狸眼也圆润了些，看着有些天真单纯。但灵越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代理人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家伙，他们的敌人当然也深刻的明白这一点，尤其是在外做苦工的起义军。

　　“这个小崽子也敢算计他爹了，不看看是谁教的，耍心眼的水平半点没长进。”时辰想着冷笑三声，茶杯与桌面磕出的声响让人心里发颤。

　　时渊却早已习惯，老狐狸爹从不换招，就爱拿着个吓唬人。

　　“哼，说来听听。”时辰懒得和还没长大的小狐狸计较，直截了当地开口。

　　时渊看看他，又看看高高挂起的蒋清漪，在这里最悠闲的就是她了，吃着蒋鹏程让裴青准备的糕点不亦乐乎，偏过头压下心中的不忿。

　　说就说！

　　“第一，承认灵越城独立的地位，并签订两国友好合作的国书。”

　　“第二，第一年我们会援助粮食，同时将会提供粮种由你们自行开垦种植，当然，我们同样会派出人员指导。”

　　“第三，我们可以提供修建道路的材料，但是不提供人工，自行派遣工匠学习，之后我们可以派出经验丰富的人员进行指导。”

　　“第四，开展贸易，制定合理的税金，不得恶意打压。”

　　“第五……”

　　“……”

　　时渊一口气说出了好几条，明显是又被而来，或许他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场面。

　　事实也确实如此，最早发现顾兮兮带着他们来到灵越山之时就早有预感，之后的行动更是直接奔着这样的结果来的。

　　“亲爱的小时渊，你可真是不客气。好了，时间不早，你提出来的内容不是一时半会能决定的，特别是贸易那一条，还需要和大臣们商讨，更何况也应该派人考察才能进一步决定。别着急，先让你娘亲提前考察一番。”

　　时辰笑眯眯的开口，模样同时渊像了七八分，不，应该说时渊学了时辰同人交涉时的模样七八分。

　　时渊略微感到无奈，这种略微糟心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每当他觉得自家老爹十足的帅气，下定决心要成为他那样的人的时候，总会表现出不太靠谱的模样，硬生生把他的理想给破灭掉，就像现在这个不正经的模样。

　　“我知道了，那你们先休息，我还有一点公务没处理，待会带你们到灵越城味道最出名的虞蓉小店用晚餐。”

　　之后的发展有些出乎时渊的预料。

　　时辰似乎是和蒋清漪商量好的模样，与顾兮兮的会面仿佛只是一个形式，他们的交流进行的隐秘而又迅速，如同一道闪电，白光一过，大厦即成。

　　而后，人们脚下的泥土地变成了水泥，田间的水渠越来越多，成为小孩们新的乐园，小虾和透明小鱼逐渐活跃。褪去干瘦的外皮，百姓的脸蛋红润，脚下也生起了风，锄头挥的虎虎生风，田间地头金灿绚烂。

　　灵越城的中心立起的石雕像换了一座新的，原本的那座有人说看着有点小了便要求换掉，时渊他们早就有这个心思了，毕竟之前的是灵越城刚立村没多久的时候造的，说起来就觉得过时呢。

　　现在这座看着大气宏伟，还没到城门口就能看见，多好！

　　虞立业站在石雕像下面，注视着由他主持修建的石像。世事如风，风过无痕，他却是怎么都不能忘的。

　　前几年，战乱真正平息下来，不止是墨渊国内的，还有国外的。有奶就是娘的道理谁不懂啊，而且还是个火力充足的娘，还不得乖乖听话。

　　因着战乱结束，被捉去打仗的士兵们都回家去了，虞娘子的丈夫就是那个时候来的，现在就看着虞小年这皮猴读书呢。

　　而他，还是那样，看着建筑队的人来来往往。

　　爹娘，娘子，孩儿，我现在挺好的，还有人叫我师傅哩。是个男娃，叫做王勉，有个妹妹叫小小，都很好，和我们的孩子一样乖。

　　“啊啊啊，我不好！该死的，给我等着，别让我抓到——！”时渊略感到崩溃，曾经没做成的事还是让时辰做到了，“糟老头子居然真的不打一声招呼就把墨渊国扔给我，带着娘亲跑了！”

　　时渊：(╯‵□′)╯︵┻━┻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