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0》柴火猫

28、永生液

　　去找古顿泉的路上，加利一路都很顺利，只是多了个巨大的登山包，确实比原来要多耗一倍的体力。
　　几个小时以后，根据地图上的信息，加利已经到达了古顿泉的位置，可是他没有看到什么绿洲，周围仍旧是茫茫沙漠。
　　内心是疑惑和愤怒交织的。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绿洲会消失。
　　加利将身上的登山包用力扔到地上，从包里拿出铲子朝着地上挖了一会儿，入目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为什么！”加利不认命地继续挖着。
　　今天就算掘地三尺他也要把芯片抗衰剂挖出来。
　　这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我是古顿泉的守护者，库尔特·哈迪。”

　　加利转头，看见一位身穿白衣，拄着一柄权杖的年轻男子，他走到他身边。
　　“这些年有太多像你一样的人来这里找什么宝藏。”库尔特·哈迪嗤笑着说道，“都是愚人罢了。”
　　“我不是来找什么宝藏，我是来找芯片抗衰剂的。”加利说。
　　“什么芯片抗衰剂，我从未听说过，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里。”库尔特·哈迪很没有耐心地说。

　　他是古顿泉的第三任守护者，前面两任守护者都已经离开人世，到他这一代的时候，来古顿泉寻宝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然而这些迷途的人不知返，最终都死于贪念。

　　加利转回头继续挖。
　　库尔特·哈迪冷哼一声离开了。
　　到下午的时候，加利已经挖出一个两米的深坑，但是还是没有看见任何芯片抗衰剂的踪影。

　　“再坚持坚持，一定能挖出芯片抗衰剂的。”加利自言自语给自己加油打气。

　　查理·麦金托什既然能研制出阿左这款机器人，就不可能胡乱编造出芯片抗衰剂这种东西，他在业界的名声很响，不会砸自己的招牌，他写的那本书是权威著作，所以芯片抗衰剂是必然存在的。

　　库尔特·哈迪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他远远看见那个黑发少年已经昏倒在沙地上。
　　他缓缓踱到他身边，蹲下来查看他是否还有生命迹象。
　　人还活着。
　　如果换成往常那些人，他早就不管他们死活了，可是这个黑发少年的毅力惊人，以及他来这里的原因都让他感到很好奇。

　　加利被喂了几口水以后苏醒过来，他反应很迅速地坐起来。
　　“你怎么还不放弃。”库尔特·哈迪将水瓶放到一边，眼神好奇地打量着他。
　　“永远不会放弃的。”加利被呛地咳了声，接着他向库尔特·哈迪说明自己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一切缘由。

　　“年轻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毅力，但是很可惜，这里已经没有所谓的古顿泉了。”库尔特·哈迪还是告诉了加利真相。
　　原来古顿泉早在一年前就因为生态恶化的原因，已经干涸。曾经这里是一片美丽的绿洲，是纳维沙漠里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但这些年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很多自然环境都遭到了人为的破坏，古顿泉又因为有着神秘宝藏这个噱头，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寻宝。
　　天长日久，原本就不多的绿洲面积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干涸。那些贪婪的人也因为走不出沙漠被困死在这里。

　　“我与我的机器人相依为命四年多，我不能失去他，请您告诉我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获取芯片抗衰剂，您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一定知道些什么。”加利扯住库尔特·哈迪的裤脚。
　　库尔特·哈迪站着没动，居高临下地看向匍匐在地上苦苦哀求，狼狈不堪的少年。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他这般卑微到尘埃里。
　　恻隐之心作祟，他还是忍不住向加利透露了一个信息：“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芯片抗衰剂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祖上两代都一直守护在古顿泉，从我祖辈传下来有一样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芯片抗衰剂。”

　　加利黯淡无光的双眸忽然亮了起来，仿佛濒死的人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嗓音嘶哑：“你没有骗我？”
　　库尔特·哈迪翻了个白眼：“我好歹也是一方守护者，犯得着欺骗你一个都快进鬼门关的人吗？”

　　加利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能给我看一眼你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吗？”
　　他之前看过的书里具体描述过芯片抗衰剂是什么样的，如果这人出示的东西与书里写的一致，那就绝对错不了。

　　库尔特·哈迪从宽大的衣袖里将一个装着淡蓝色液体的小玻璃瓶拿出来，脸上满是骄傲自豪的神色：“就是它了，我的祖上都称它为永生液，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是我一时兴起，结合现实情况给起的，叫做灵魂净化剂。”

　　加利等不了了，劈手就去夺，结果库尔特·哈迪反应比他更快一步，先把永生液藏了起来。

　　“你这人好没礼貌，我只是拿出来给你瞧一眼，没想到你竟然想抢走它！本来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我真是错看你了！”库尔特·哈迪很愤怒，转身就要走。
　　“别走，求你别走。”加利抓住他的衣袖，“我刚才不是要抢，只是想确认一下瓶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芯片抗衰剂。”
　　其实刚刚在瓶子被库尔特·哈迪拿出来的那瞬间，加利就已经确认了，瓶子里的液体就是芯片抗衰剂。
　　只是库尔特·哈迪和他的祖辈们一直传承下来的名称叫做永生液，反正不管是永生液还是灵魂净化剂，这就是他这段时间心心念念要找的芯片抗衰剂。
　　库尔特·哈迪哼了声，侧过脸：“如果是，你不还是要拿走它？”
　　这回加利倒是默不作声，没有再否认。
　　库尔特·哈迪转回身看着他：“永生液如果给出去了，就意味着我主动放弃古顿泉守护者的身份，我将会受到祖宗的诅咒，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加利看见说这话时的库尔特·哈迪眼里有一抹怎么都化不开的悲伤之色。
　　如果因为要救阿左就要牺牲一个无辜之人，这不是最优解，阿左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加利低下头，沉默了几分钟，最终做出决定，这是他替阿左做的决定，他和阿左相识四年多，他很了解在这种情况下，阿左会怎么做。

　　在做决定的几分钟里，加利的心情是痛苦的，活了十八年从未有过这么煎熬的时刻，哪怕是四年前，瑞迪离开他时，都没有这么撕心裂肺的感受，现在除了撕心裂肺还有空虚茫然，他不敢去设想失去阿左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这几天的努力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渺小的人类永远斗不过既定的命运。

　　“很抱歉，今天打扰您了，我这就走。”加利收拾好自己的登山包，越过库尔特·哈迪往前走。
　　库尔特·哈迪看着少年倔强的背影渐行渐远，在夜晚即将来临前显得那么的孤寂落寞。
　　鬼使神差，他终是沉沉开口：“等一下。”

　　-

　　亚格莱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圣埃克的士兵宿舍里了。
　　他一动就听见加利激动的声音：“阿左，你醒了，太好了。”
　　接着又听见安东尼奥鬼哭狼嚎的控诉：“加利，你怎么就这么俘惑了我妹妹的一颗少女心啊，太过分了！”
　　安东尼奥不知道亚格莱杰已经醒了，越说越兴奋：“说不定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加利，想娶我妹想当我妹夫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只有过了我这关，你才算有资格娶我妹妹。”
　　亚格莱杰笑了声。
　　安东尼奥咦了声：“他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
　　加利一直都没搭理安东尼奥，他的注意力都在阿左这里，因为从沙漠把他带回来以后，他就根据书里写的对阿左的芯片使用了抗衰剂，因为芯片抗衰剂实在太珍贵了，全星球只有一小瓶，失败的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他在操作的时候万分小心翼翼，连安东尼奥都忍不住说他这是堵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一样。

　　“阿左，你别被他影响，我问你，你现在还记得我吗，我叫什么名字？”加利屏息等待亚格莱杰。
　　“加利，你怎么了，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亚格莱杰心情很不错，继续跟他开玩笑，“你又是怎么招惹到人家妹妹了？”
　　加利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妹妹是玛格丽特。”
　　亚格莱杰也不禁感叹这是什么天赐的缘分。
　　“阿左，我已经对你的芯片使用了抗衰剂，最近你的身体如果出现变化或者觉得想不起来一些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加利将亚格莱杰从床上扶坐起来。
　　“你竟然真的找到了芯片抗衰剂？”亚格莱杰实在想象不出来加利是怎么做到的，他断电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你没电以后，我一个人去找古顿泉，很顺利的找到了，绿洲里有很多芯片抗衰剂可以提取，我就提取了一小瓶。”加利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亚格莱杰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将信将疑：“加利，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
　　加利摇头：“我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我能瞒得住你？”

　　亚格莱杰还想再继续盘问，加利打断了他：“对了阿左，过几天就是安德鲁生日了，我们给他送个什么礼物比较好？”
　　安东尼奥也立刻凑过来：“对啊，我差点把那家伙的生日给忘了，他说去哪儿庆祝没？”
　　加利：“听他说想去普伦岛。”
　　安东尼奥狐疑道：“他现在就职的情报局能给他批假去外地过生日？”
　　加利：“具体我也不清楚，他大概率不会傻到用过生日这个借口请假。”
　　安东尼奥立刻反应过来，这人在变着法儿说他傻呢。
　　“喂喂喂，你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傻，千万别拐弯抹角的算计我，知道我傻还这么弯弯绕绕地跟我说话，太没良心了。”安东尼奥撇撇嘴，“你还想不想当我妹夫了？”
　　加利嫌他吵，默默戴上了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