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同人】她是恋爱脑》老爹古董店000号店员

8、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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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若曦吵过架，哑巴也是能吵架的。

　　因为绿芜，我一开始觉得那是个心机深沉的风月女子。或者这样说，从小听到的话里，妓女就是和心机配一对的，这两个词是俗世里最恩爱的夫妻，永远相伴，永远相随。

　　那夜灯火阑珊，若曦对她大有赞赏，我呢，反而下意识推了绿芜一把。我想，我们不能和她沾上关系的，十三爷要害我们吗？

　　我拉着若曦要拽她回府，她错愕，抱着我的肩膀，低头对我说：“若梧，你该对绿芜道歉。”她的手干燥温暖，贴上我的双颊，又坚决道：“若梧，不能这样的。”

　　我没有道歉，但我也不会放任若曦和妓女混在一起，一路咬着牙跟在他们三个人身后。我原以为十三爷是若曦的好归宿，可是他比九爷还过分，他竟然让若曦和一个妓女并肩。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十三爷和若曦之间，原来非关风月，只为真心。我只晓得她在十三爷面前很自在，笑的时候也多，便以为她也找到了归宿。

　　于是一路上越想越气，气十三爷，气绿芜，我从后面牵若曦的手，她没躲开，但也没回头。我那时候有点想哭的意味。

　　他们三人聊得开心，我自己躲在角落里瘪嘴，好像小时候过节，大人聊的和小孩无关。

　　绿芜给我递糕点，我打掉了。若曦真正生气，我也气了好久，昂着头跟她对视。

　　她眼睛里细细碎碎的光，我细看之下发现只是窗外的纸灯笼，繁杂的脆弱的，叫我心烦又慌乱，因为看不懂她太多的情绪。

　　若曦为什么总要这样出格？我气得跑出去，但又不敢走太远，在楼下徘徊着不肯抬头，可只下来了两个小厮，说是十三爷叫来的，怕我瞎跑遇到危险。

　　那若曦呢？她就……我低头，发现自己脚下多了好多水痕，似乎是眼睛里的乌云终于积攒够了，开始嗤嗤下雨。

　　后来十三爷告诉我，若曦一直在楼上看我，抓着窗台的手，连手指甲都折了。

　　我躲在马车上，一直哭，哭得眼皮子都肿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掀开帘，若曦在外面，一身寒气，似乎站了很久。

　　直到回府，她一直没有说话。

　　我回被窝里继续哭，细雨着急，一直在问我怎么了，我蜷缩着，摇头让她别管我，直到哭得没力气，昏昏沉沉地快睡着了，被子里又钻进来那个让我伤心的姐姐。

　　“若梧，我……”她叹了一口很轻的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我说话，“我应当知道的，你不会接受绿芜的身份，可我总有点期待。”

　　“我对你，真是太矛盾了，我既想要告诉你，这世界可以有另一番模样，可又清楚地知道，你如果真正接受了那样的思想，在这里是绝对待不下去的，”她顿了一下，苦笑，“至少会比常人更痛苦。”

　　我背对着她，她抱着我，说几句便要叹气，眼泪竟然流到我的后脖子那里，哎，好像我身后在下一场我无法摸到的雨。

　　我不愿意若曦做出格的事情，因为会孤独，会被骂。可是她那晚在哭，我刚忍住的眼泪也掉出来，我只感觉到她的痛苦，可我自身也在迷茫，因为她的痛苦离我太远。

　　我不想留她一个人，所以袖子往眼睛上一揩，又转过身看她，伸手帮她把眼泪擦干净。

　　我们两个人的鬓角都湿湿的。

　　若曦凑近了来，抱我抱得更紧了些，低声喊我的名字：“若梧，若梧，我好想让你知道，紫禁城、离紫禁城很远的地方，有不一样的风，有不一样的山，还有不一样的人，他们自由，不论是谁，都是自由平等的。”

　　我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词，她继续道：“绿芜和我们一样，我们都是人，妓女又如何，我们的灵魂平等——”她说着说着，颓然止住了，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我。

　　我在她眼睛里看到我自己，狼狈的肿眼泡，似乎很痴傻的样子，茫然无知。

　　直到入宫后，我某一天忽而明白，并且那样猛烈且悲惨地意识到，原来不管贵女还是皇子，都是属于皇上的妓。

　　而皇上呢，又是上天的妓子。

　　我当时想着想着，竟然发笑，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头发散乱，毫无形象，和那晚痴傻的模样相同。笑着笑着，眼泪又淌出来了。

　　若曦后来对着万岁爷说：“奴才不愿意。”

　　她明明跪着，可我知道，她没有俯首，我隔着厚厚的看不清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好像触摸到了真正的她。

　　我好想，好想，跟她说，若曦，我明白了，那我们快点去到那个离紫禁城很远的地方吧，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正如，我对着九爷无声地说出，“我不喜欢你了”，他瞬间的难以置信和下一秒的暴怒，让我真正抓到了一缕惨痛的自由。

　　可我难以抑制地笑，纵然我笑不出声，纵然我的眼泪也在，因为我终于，能够分担一点点，若曦的痛苦。

　　原来紫禁城没有自由，因为谁都不能对着上面的人说不，哪怕被折磨得好痛，身体哪里都好痛，也说不出话，也求不到一个救我的人。

　　原来若曦对我说的自由，是能够拒绝的自由，原来若曦对我说的平等，是能够怜惜另一些自己的平等，原来……

　　哎，我那天，好想对绿芜道歉啊。

　　如果下次遇见你的话，我也给你递一碟糕点，你若是生我的气，也打翻，好不好？

　　——若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