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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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是两堂很无聊的生物课。
苏蕊迟到了。
我们学校和全国大部分中学一样，会安排学生在每天上下午上课前，守在校门口查风纪、抓迟到分子。为了不让值日的同学逮住，为了不给班级抹黑，本着“只有更迟到，没有被抓到”的原则，我们会选择第一节下课后再出现——苏蕊今天也是这么做的。
可能因为当时正好是3点多，天气正热；也可能是因为迟到了比较窘迫，她的脸涨得通红，往座位上一坐，僵硬地正视前方，貌似打定主意决不回头。
其实我很想若无其事地随便跟她说几句话，表示一下我的宽广胸襟，告诉她我对中午的事情并不介意，顺便缓解一下她的心理压力（看她这精神亢奋的样子，别闹出什么乱子。）但她一副练坐功的派头，脖子好像生锈的门轴，动也不动一下，我反而不好主动说什么。
直到下午扫除的时候，她才解除这种一级戒备，和其他女生一起出去了。
我只得叹口气：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关我什么事儿啊！
短短唏嘘一声，我拎着大扫把加入值日生的行列。
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生中间形成一个不成文规定：每个值日小组中，负责搬运清洁工具、倒垃圾的，一定是该小组中个头最高的那个。好像个子高的人能量大，理所当然该负责善后工作。
在我们小组中，这个光荣的任务自然落在我身上。
看着众同学清扫完羽毛球场，陆续撤离，我这个心啊，就有点不平衡。小组长蔚然一招手：“小乔，倒完垃圾就可以撤啦！”
我冷冷地看了这个小个子丫头一眼：“我好像告诉过你——不叫我‘小乔’，一切都好商量；再叫我‘小乔’，我就扔摊子走人！今天是你犯错误在先，别怪我没有劳动的积极性。”
“呀哈？开始撒泼耍赖啦？”蔚然笑嘻嘻把垃圾桶往我面前一摆，“乔B，不要在工作中掺杂个人恩怨，才是社会主义的好青年。快去把垃圾倒了——‘优质高效、人人争先锋’可是咱们小组的口号。”
我再一次被她腐朽的论调击倒，无奈嘀咕一句：“我早就怀疑，你其实出生于□□时期，因缘巧合吃了人鱼肉，几十年来辗转于各个高中，用极具震撼力的口号惊吓新时代少年……”
“你的推理很有道理。”蔚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严肃地仰视我，说：“可惜我对动脑筋的事情没兴趣。我只想告诉你一个简单的事实：早点倒掉垃圾，你还有时间去打篮球。”
她不讲理到这个地步，我也无言以对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拎着垃圾桶往焚化炉走，就看到光霁舔着一根雪糕，十分惬意地迎面而来。看到我，他皱皱眉：“怎么又是你干这活儿？”
“你们组不是你来做？”
“不是。”
“你们班……不是个子最高的人倒垃圾？！”我的声音提高了。
“别的组好像是。我跟我们组长讲了讲道理，他就改变政策了。”
我的眼睛闪了闪，急忙追问：“此话怎讲？”
“我跟他说，每个小组8个人，应该轮流倒垃圾。我们班一共7个小组，每周有5天需要打扫卫生，也就是说，我们小组1点4周打扫1次，轮流倒垃圾的话，平均每人11点2周倒一次垃圾。一个学期一共20周或21周，如果这样安排，每人一学期不过倒两次垃圾而已。这样做不止有利于树立公正，每个人的劳动任务也不会差别太大。”
“说完了？”
“完了。”光霁吃完雪糕，忽然叹口气：“我知道你又没心思听我说的话。弟弟呀——你总是这么心不在焉、不爱动脑筋，怪不得每次让人指挥你。”
“我走了！”我撇撇嘴，“……待会儿一起打球不？”
光霁把雪糕棍往我的垃圾桶里一扔，摇摇头：“我们班作业多……我要先去解决一些。”
——这个卫生扫除兼自由活动时间一共55分钟，可怜的光霁在这么美好的时段，唯一的享受只是一根雪糕。
我同情重点班的学生。
篮球场人很多，想随便加入一伙人，也不难。然而在这一群人中，我看到苏蕊抱着篮球找到角落里一片场地。
这个学期，女生的体育考试有三步上篮，估计她是抽空练习呢。可是她还没投几下，就凑过来三个小鬼——看运动服的颜色，是初中部二年级的小家伙，个头还蛮高。他们跟苏蕊说了几句话，苏蕊脸色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让到一边。
我这个气啊，忽然冲上来——现在的小鬼真是越来越不象话！怎么可以和女生抢场地？好歹我们学校也有七十年悠久历史，男生良好的形象决不能断送在这些黄口小儿手中。
于是我径直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小鬼的肩膀：“篮球不是这么玩的，规矩不是这么定的，想玩，到这个姐姐后面排队去！”
那小鬼个头蛮高，但没我高，扭头回望我的时候，一脸惊诧。三个小家伙看看我，又看看苏蕊，尴尬地笑笑：“哈？还有人来主持公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充满爱心的‘护花使者’？”虽然话不好听，但在我怒目威慑下，小鬼们还是悻悻离开。
苏蕊的篮球早在惊讶中落地，她瞪着眼睛，看看我，脸色变了好几次，终于垂下头，小声说：“谢谢。”
“不客气。”我拾起她的篮球，试投一下，活动活动筋骨，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是乔B。”
她噗哧笑了，“我知道。”说着捡起滚到脚边的球，也投进了。
我鼓了鼓掌：“你不用练习了——考试肯定没问题。每天跟人抢场地，多累。”
“什么意思？”她翻翻眼睛，白了我一眼：“今天我不过让着小孩子而已，你可别以为谁都能欺负我。再说……”她不怀好意地笑笑，“就算抢不到，不是还有人主持公道吗？”
这次轮到我白她一眼。
她低下头，一边拍球一边说：“中午那事，对不起。”
“你已经道过歉了。”我弯腰一抄，把她的球抄在手里，又投进一个。“喜欢乔A？”
“呃……嗯。”
“哦。”我接住球，瞄准篮框，说：“挺好。”
遗憾的是，这个球没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