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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有点麻 ...

  •   这位班主任,按照已经成年对某些事情已经习惯性免疫的项翛年的眼光,私德不善。
      是幼年项翛年的阴影。
      雷厉风行,手段也凶狠,有轻微的暴力倾向。
      在学生背不出书来的时候,就拿着破了的教学用尺,一个个的,重重且用力地打学生的手板心。
      有的学生甚至被打到手肿,捏不起吃饭的汤勺,回去后家长发现,找到这位班主任的时候,因为家长是面向凶狠常年干体力活的男性,班主任怂了。
      在那之后,忘记写作业的,或是背不出书来的,班主任在大部分的时候,选择了让他们抄书,是难以完成的量。
      项翛年在仅有的一次忘记作业的时候,被罚抄过,在那个她晚上8点半就要上床睡觉的学生时代,愣是抄到了9点都还没有抄完。
      母亲当时就打电话抗议了,但是,班主任在电话里说着:“她们这样的好生,我让她们随便抄几遍长长记性就行了的……”
      项翛年那记得住所有课本的脑子,全然没有听见班主任说过这样的话过。
      然后,第二天,她被班主任喊起来,当着全班的面,又数落了一遍。
      现在,项翛年看着瘪瘪缩缩小家子气一样,只知道忍受的幼年自己,只恨不能把班主任的恶毒嘴脸拍下来,曝光到网上去。
      但转而又想到,学校里不让带手机,教室里还没有监控,有了监控也是摆设,就一阵泄气。
      至于好生差生。
      这是这位班主任的两极分化的区别对待。
      明目张胆的,称呼学习优良的学生,为好生,学习成绩不好的,就是差生。
      甚至于,被学校选中参加体育训练,哪怕是提前来到学校训练,不影响早自习的情况下,她也三五不时的,拿着板子招呼训练的满头大汗的学生,还让他们罚站。
      这其中,不乏平时成绩优异的学生,但是,运动后最该保暖的时间里,她偏偏让这几位能够为校争光的校队运动员,站在风口里,吹了好久,才放他们进入教室。
      除了这些,这位班主任的行为,对于还年幼的学生群体来说,“罪行罄竹难书”,也给很大一部分的学生,带来了童年阴影。
      那一天,似乎是教师节的第二天,周五,提前放学的日子。
      这位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面,让全班全体起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子,一个个人头清点过去,数着谁的家长,送了她多少礼,点到的可以坐下。
      没有表示的家长,他们宝贵的独生子女,就站在了所有人视线的正中央,遭受着班主任阴阳怪气的谩骂。
      因为积威颇深,剩下的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们,一个个的,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直视讲台上的,这位人民教师。
      这位班主任,在数落了一通之后,好像心情十分的畅快,踩着高跟鞋,伴随着下课铃声,甩着她染成劣质橘黄的毛糙马尾辫,一摇一晃的,回去了。
      全然不管,她给所有的学生,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而项翛年,作为不在其中挨骂的行列,但心情也说不上美丽,她理着要带回去的作业本,带好泛着荧光的黄色安全帽,背上书包,就要喊那位一起吃着一块五两串的炸年糕的好友,一起回家。
      “项翛年,走,我们都没走过这条路,绕绕路呗。”
      只能算是比较熟悉的前后桌关系,突然的,挤进项翛年和年糕小伙伴的中间,拉着项翛年快走几步,远离小伙伴的步伐。
      因为前桌的介入,项翛年和小伙伴都没怎么说话,就到了分别的口子,挥手道别后,前桌拉着项翛年饶了路。
      其实只是多走了一条大桥,前桌看着江里的鱼和长在江边堤坝上那泛着腥臭的绿草,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哇”。
      一开始,项翛年还挺新奇,但是,中途察觉到自己在路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归家的时间就晚了,然后她着急慌忙的,开始催促前桌走快一点。
      可是,由于她们走在大桥窄窄的只能走一个人的人行道上,下边的马路,又因为正值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车流量极大,她们的小身板,一旦走到下面,就会面临车祸的危险。
      前桌堵在项翛年的前面,一下又一下地停住,哪怕面对项翛年的催促,也依旧我行我素。
      项翛年又急又气,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她趁前桌停下来的时候,看准时机,强硬地挤开,一路小跑到前面去,同前桌单向道别后,就撒开了脚丫子,一路狂奔。
      跑得身后沉甸甸的书包,左摇右晃的,在身后摇摆着,一下又一下地打在项翛年瘦削的脊背上,但就算被撞的闷痛,项翛年也不敢停下来。
      “呼,哈,呼,哈……”
      因为不规律的节奏,还有大书包的存在,项翛年跑了几步,就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渐渐的,喉咙里出现了只有在跑800米时才出现的血腥味。
      血压上升,肺部深处的微小囊带破裂,血液顺着破损的释放力,跑到了口腔。
      张开嘴巴,最大限度地呼吸着身体所需的氧气,但是,却怎么都不够。
      最后,跑到熟悉的小路,看到家门口的超市,项翛年终于慢了下来,伴随着喉管中浓重的铁锈味,她调整着呼吸,带着酸软的四肢,慢慢走回去。
      然后,在她迈步,走近小区大门的那一瞬间,头上,突兀的,传来了一道好似来索命的质问:
      “你还知道回来啊!”
      项翛年抬眼望去,在自家窗口处,母亲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像是地狱的恶鬼,正死死地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对着项翛年开口道。
      被拽进家里后,项翛年不太记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只记得,母亲歇斯底里的怒骂声,嘴里不断喊着“有本事你就别回来”、“滚出去”、“死在外面我都不管”……
      还有,平日里拿来晾裤子的老式裤架,原来,是那么的可怕啊。
      项翛年原本是想解释的,但是,好像被母亲误认为想要反抗狡辩,然后,竹制的裤架啪的一声,带着四个飘来飘去的夹子,就狠狠的打在了项翛年的嘴巴上。
      一开始,唇上带着唇周的皮肤,感到一阵发麻,随后,是热辣辣的胀感,最后,才是钻进骨髓的剧烈痛感。
      不知所措的项翛年,下意识地痛哭出声,可是,哭声,好像是激怒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项翛年不知道那天,她自己被打了多少下,她只记得,那天,脸上的伤,在周末的晚上,才勉强消下去。
      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吃饭,都觉得隐隐的疼痛。
      那也是项翛年乖巧了这么多年,只知道懂事省钱,想要减轻母亲负担的脑子,第一次,出现了无家可归的孤独感,还有一丝丝对母亲的怨恨。
      原来,有母亲的家里,她也是会被赶出去的。
      但是,后来啊,项翛年满脸泪水地躺在床上,发现,那是父亲提出离婚后的日子。
      当即,项翛年就止住了委屈的哭声,捏紧她的太阳花被子,不再乱想是脸上疼,还是心里痛,强迫自己闭上双眼,沉入梦乡。
      自那以后,即使是旁人邀请,项翛年再也没有绕路过,每次放学,直线回家,也拒绝了很多同学玩耍的邀请,就连母亲后来念叨着“你怎么都没什么朋友叫你出去玩的?”的时候,坚定自己一放学就回家的决心。
      也可能就是自那以后,项翛年年幼的心灵,埋下了一颗阴霾的种子,所有的事情,她都会给自己找到退路。
      就比如,在上大学,项翛年终于零花钱或是称之为生活费的时候,她每个月只吃食堂,从微薄的生活费中,抠出一两百或是几十的钱,当做自己的小金库。
      即便是在工作后,她依旧保留这样的习惯,哪怕被母亲责备“你怎么这么抠,这么像你奶奶,你可别学她啊……”
      项翛年依旧节俭,因为她知道,除了在她真正拥有自己的安身之地之前,她始终是一个住在别人家里,需要看主人眼色的住客。
      可惜,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房子都很贵……
      项翛年死前,也没有为自己攒下一份家底。
      ——————
      【哇!这小姑娘好惨呐,呜呜呜……我要把我的票全部都投给她,让她重生,呜呜呜……】
      【行了行了,别哭了,比这个小姑娘苦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给其他人投啊,不至于把票都消耗在一个小女娃的身上……】
      【我不,她真的太惨了,我要把我的票全部都投给她。】
      【那到时候一年过去,年度结算的时候,你可别后悔啊。】
      【……我再想想。】
      【……行,你再想想。】
      在项翛年不知道的天上云端,又响起了不知上文也不知下文的对话。
      ——————
      哪怕只是旁观,项翛年看着年幼的自己,在被打也不知反抗或是躲闪的时候,眼神下意识的跟着移开,不敢直视当初的自己,也不敢正面当初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母亲。
      但,视线的转移,并没有什么用场,因为,项翛年现在,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也跟着幼年的项翛年一样,从骨子里泛滥出感同身受的痛感。
      周围很安静,儿时的哭喊在远去,耳边也跟着静了下来,不再有噪音,也不再有任何生灵的声音。
      世间,仿佛只剩选项翛年一个人。
      好冷……
      突然的,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寒风,让项翛年觉得凉意,从身体表面的皮肤,逐步入侵到内脏,带走身体里的热量,再一步步侵入骨髓。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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