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西斯学院》明玉镜

6、戈城双骄

　　“滴——！”

　　“滴——！”

　　钟表的指针转动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吵醒了正在沉睡的莫尔。

　　她从头痛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莫尔猛然清醒，从木板床上坐起来，有些茫然：她不是在幻法树附近吗，怎么到了这里？

　　她朝周围扫视一圈，熟悉的机械装置堆放在角落，上面挂着一块树状图标。

　　这里是巴尔的地下房间。

　　莫尔松了一口气，随后冷静下来，第一时间撸起袖子，看自己的手腕。

　　原本长着疤痕的地方，出现了一块模糊的印记，看轮廓像是某种花。

　　是重启的幻法印。

　　幻法印按印灵种类分为兽印和木印，所谓兽印，就是飞鸟走兽，木印是花草灵木。两印之下，又分出十种魔法衍性。

　　她之前的印灵为毒蝰蛇，衍性为光明属性。身为紫晶级天赋的魔法师，她十岁开灵那天，也收到了光明神伊芙的遗念传召。

　　所谓遗念传召，是大陆主神留在世间的一缕念想，存于神像之中，只有天赋极高的魔法师开灵时，才有可能被传召。而被传召的魔法师，获得的衍性大多和主神相同。

　　莫尔依然记得她被光明神传召的情景，不同于冰神的慈爱怜悯，光明神伊芙是一位战神，她的气质更为骄矜高傲，身上带着杀气，好像视世间一切为脚下蝼蚁。

　　当光明神的遗念见到她时，目光中尽是赞赏和期许。

　　当然，这仅限于她还是紫晶级的时候，她的幻法印被毁后，别说再见幻法树，就连戈城学院区的范围都进不去了。

　　而现在……

　　莫尔尝试着催动幻法印，一股冰霜的冷意遍布全身。

　　不出她所料，她的新衍性，应该是冰性。印灵是木印，具体是什么，她认不出来。

　　不过也正像冰神所说的那样，杜林大陆的幻法树受到污染，带着神意庇护的主像遗失，已经不能为她提供太多力量。

　　她重启幻法印之后的等级很低，低到让她自己也难以想象。

　　“咚！咚咚！”

　　门被敲响，莫尔回过神，整理好凌乱的发丝。

　　“进来。”

　　巴尔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怨气，手里端着一个银盘，他反脚踹上了门：“你还知道醒？我还以为你冒犯了冰神，被她随手拍死了。”

　　莫尔站起身，她的身高在侏儒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高大，脑袋快要碰到天花板了。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巴尔：“不然还有谁？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靠谱的人，最后依然得我出力。你知道一个侏儒拖着一件斗篷在大街上奋力行走，会引来什么样的目光吗？”

　　莫尔这才反应过来，她身上披着巴尔的隐身斗篷，一路走来，应该没有人发现她。

　　莫尔温柔一笑：“谢谢你，巴尔。”

　　巴尔扭过头，“砰”地一声把银盘放在桌上：“这是稳固新生印灵的魔药，赶紧喝了，不要死在我这里。”

　　莫尔连忙喝下魔药，顿时感觉精神都振奋不少，体内流淌着力量，虽然很微弱，但也足以让她欣喜。

　　现在，她也是重获新生的人了。

　　“你的等级怎么样？”巴尔问。

　　莫尔：“按照这股原始力量的强度，应该是黄晶级。”

　　“才黄晶级？”巴尔小脸一皱，“看来杜林大陆的幻法树污染程度真不小，难怪学院区要远离它，要是用它开灵，高天赋还得倒退。”

　　“你有资格见主神，我以为至少也是蓝晶级起步，冰神果然像传闻中一样小气。”

　　黄晶级天赋，也只比最低的白晶级高一等而已，这种天赋只能去四星级以下的学院，而四星以下的学院通常出不了厉害的魔法师。

　　莫尔笑着说：“没关系，总比没有好。印灵等级还可以通过专门的魔药来提升。”

　　巴尔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把提升印灵的魔药当成路边的萝卜吗？那可是最昂贵的魔药种类之一。难道等你离开时，还要把哈罗德家的矿区一起搬走？”

　　“除了这一条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莫尔无奈，“钱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巴尔，你今天可不要扫我的兴。”

　　巴尔绿眸一转：“嘁，你在我这儿睡了两天，我花了大把魔药稳住你的身体，结果你醒了，却说出这样的话。早知道我该把你扔大街上。”

　　“我睡了两天？”莫尔震惊，“糟了……”

　　她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距离斐瑞的测印仪式开始还剩两个小时。

　　莫尔立刻脱下斗篷，拍了拍裙上的尘土，拿起桌边的圆帽：“我有点事，得先走了，下次见面再聊。”

　　她说完，立刻出了门。

　　门被重重关上，巴尔被吓得耳尖一颤：“……没良心的女人。”

　　他刚说完，莫尔又推门而入，返了回来。

　　她弯下腰，迅速在巴尔的脸颊上亲了亲：“谢谢你。”

　　巴尔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推开她，脸瞬间涨红，慌乱地说：“走开！我的家族可没有这种习惯！”

　　莫尔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无言一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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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院区今天格外热闹，临近毕业大考，众学员的精神都变得十分亢奋。

　　当莫尔来到维克托学院大门前时，附近还有说说笑笑的学员，看样子测印仪式还没开始，她不算迟到。

　　莫尔顺利进入了学院，门口的守卫认识她，并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知道斐瑞和她关系很好，而斐瑞又是学院里备受瞩目的高天赋魔法师之一，他们不想得罪他的朋友。

　　她走进学院广场，这里聚集了许多学员，他们穿着统一的校服，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莫尔一过来，便引起了许多学员的关注，很显然，这里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

　　“她怎么又来了？”

　　“是来看斐瑞的吧。如果我是她，就不会出现在魔法学院里，光看着别人展现魔法天赋，自己心里不难受吗？”

　　大部分人都不理解莫尔为什么天天往这边跑，如果只是来看人，完全不至于，她和斐瑞住在一起，见面的机会每天都有。

　　“估计是想在我们这块小地方找找自尊吧，毕竟以前也是个天才，要真说起来，我还挺羡慕她，至少曾经当过一块大陆最耀眼的存在。像我们这种普通天赋，一辈子也达不到她的起点。”

　　“飞得高，摔得才惨。羡慕什么啊，她的终点，还不如我们的起点呢。”

　　众人议论纷纷，莫尔习惯了这种声音，她假装听不见，毕竟她一个人也堵不住这么多张嘴，干脆不搭理他们，直接在人群中寻找斐瑞的身影。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缓缓朝这边走来，所经过的地方，其他学员主动避开，让出一条宽敞的路。

　　莫尔面不改色，直到那人在她前方不远处停下，她才抬起眼。

　　对面是个身穿白色私服的少女，看着和她年纪一样大，但少女的神态很高傲，一头淡紫色长直发随风飘扬，清丽的眉眼间尽显冷傲。无论从哪方面看，她近乎完美，唯一的缺点是她额头前的刘海，被剪得稀碎，像长歪的锯齿一般。

　　少女拦住了她的路，声音如同冰泉般寒冷：“克伦威尔，这四年，你让我很失望。”

　　莫尔并未理会她，正想换一条路走，刚转过身，背后再次传来声音：“你是故意装成这副模样来欺骗我吗？”

　　听到她这句话，周围的学员闻到了大消息即将爆出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

　　这位气焰嚣张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维克托学院的另一位高天赋魔法师，娜塔莎·杜威。

　　这位杜威小姐和哈罗德不同，她是从富饶的伊芙大陆转来的，原本在戈城高级魔法学院就读，四年前，当莫尔·克伦威尔来到这里后，杜威小姐就在同年的十二月转入了维克托学院。

　　听说在莫尔·克伦威尔的幻法印未毁之前，两位小姐同为戈城数一数二的高天赋魔法师，但杜威比克伦威尔低了一等，她是绿晶级幻法印。

　　两人在伊芙大陆并称为“戈城双骄”，都是被寄予厚望的魔法师。但自克伦威尔出事后，便只剩下娜塔莎·杜威一人。

　　有人猜测，这位杜威小姐与克伦威尔之前有过恩怨，而她放弃富饶大陆的高级魔法学院，来到这里，是为了打压曾经高她一等的紫晶天才。

　　事实上，杜威的行为也坐实了这个猜测，她每年都会提前学完一整年的魔法课程，然后用剩下的时间来观察克伦威尔，每当她一走进学院，必然会被杜威找上来。

　　后来因为斐瑞测出蓝晶级高天赋，而且有意警告她，杜威才稍微收敛了一些，斐瑞一走，她又会十分嚣张地继续靠近。

　　而克伦威尔似乎不想看见她，但也从未斥责过她的行为。

　　众学员不禁好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只见莫尔表情冷漠：“杜威，无论你再怎么纠缠，事实都摆在你面前。我早已不是从前的紫晶级魔法师，你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忌惮我。”

　　娜塔莎眉毛一皱，紫罗兰似的眼睛流露出怒意：“你这个混蛋女人，少在我面前装傻，我才不信你的话！我在这儿陪你耗了四年，马上就要大考，我也没耐心继续等下去了。在我离开这块破大陆前，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你喜欢隐藏，我硬要逼出你的真正实力！”

　　她说完，手中便有红色的魔法力在升腾，脖颈间的红鸟印开始提供力量。

　　那是……火属性的绿晶级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