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吸引》璎斓

11、新神（下）

　　半个小时后，谢楚带着王丰的证词回来了。

　　“他说他害怕报复，自己伪造了一个烙印欺骗孙见山，想要找时间下山报警。结果没想到碰上了感染者，又在缓冲区看见了当时的另一个男人，就是王季青。他吓懵了，和孙见山一起编了一套人参病毒论。”

　　“最开始的三个感染者也是新神的信徒。”谢楚掐掐眉心，看向王季青的审讯室内，问道，“这边有进展吗？”

　　孟青竹摇头：“没有，王季青跟突发恶疾哑巴了一样，一句话不说。”

　　谢楚若有所思，问：“增援什么时候到？”

　　赵志才正好端着水杯从外面进来，听见谢楚问，顺口回答道：“两个小时以后，对，我刚想来和你商量，等到时候去处理感染者，我们组也跟过去帮忙。”

　　谢楚一哂，“你们自己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调查半天一点进展也没有的赵志才差点转身就走。

　　“你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他气急，但谢楚也没说错，赵志才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抱怨道，“这案子说来也怪。要真是宁彬那几枪打的，只有两种情况。”

　　赵志才掰着手指头，“一种，就是能源泄露。但要泄露到可以被子弹影响的程度，那值班人员不可能发现不了。更合理的解释是他在供能点内安装了炸药，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开枪？”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要是有心炸掉供能点，就不会把自己卷进来。”赵志才神色稍缓，“所以我倾向宁彬当时在审讯室说的神秘人是切实存在的。”

　　“但是，”赵志才被这个案子真磨的没了脾气，“为什么监控没有拍到？”

　　“是那神秘人身上有什么科技手段，还是，”他压低声音，说出来一个令人胆寒的想法，“视频被改了。”

　　谢楚冷声道，“能够把监控视频做的以假乱真，还能在联盟之前换掉真视频，这个人一定在联盟内部。你说，是王季青的可能性有多大？”

　　赵志才说，“他的嫌疑绝不会小。还有刚说的新神，我怀疑我们当时躲的那个山洞就是他们的据点。等支援来了，咱们得找时间回去再看看。”

　　谢楚答应下来。

　　“任重而道远啊，”赵志才瘫在椅子上，“我想着去了基站指挥中心，事儿就能少点，结果，嘿嘿，刚转岗没俩月，先是能源大摸底又是被抓苦力的，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啊。”

　　说话间，马瓒红着眼睛，匆忙跑进指挥部。

　　“关书阳怎么样？”谢楚问。

　　马瓒摇摇头，“不行，医生说，医生说他已经感染了……”

　　空气凝滞，只留下马瓒低低的啜泣声。

　　谢楚停顿片刻，一把推开审讯室大门。

　　“王季青，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他寒声道，“别给我装哑巴。”

　　“你和进化派是什么关系？”

　　宁彬颇为意外的看了谢楚一眼。

　　谢楚脖子上还挂着宁彬的精神体，雪貂这东西睡觉好像过世，被谢楚晃悠来晃悠去，愣是一点都没受影响。

　　说实在的，谢楚现在的形象实在是有些滑稽。他进来之前仓促洗掉了脸上的灰尘，额前的碎发上挂着水珠，头发乱的像是鸟窝。长时间的奔波和高强度的对战让他的形象狼狈到了极点，但他一米九的个子，居高临下的站在那，眼睛里好似藏着一团火，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压迫感扑面而来，王季青想，如果不是审讯室里按了监控，谢楚估计现在想给他一拳。

　　进化派这个词太久没出现在联盟里了，不，是太久没出现在地球上了。

　　自从联盟颁布73号法案，严禁干涉人类基因后，进化派就被列为了非法组织。当年的首领已经被联盟判处死刑，如果有投胎转世这一说，那人估计都上初中了。

　　王季青艰涩的开口，“我和进化派，没有关系。”

　　“不对吧。”谢楚冷笑，“王丰和孙见山一起去拜你们那劳什子新神的时候，你可是和周明说过一句话，你说要是王丰不加入，就处理掉他。王队，我觉得除了先知和保护伞，你们还有一个清道夫。”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在哪？”

　　“你不去确认感染者的状态，绝对不是相信周明，也不是蠢笨升天，而是你知道，有人在看着。”谢楚眯起眼睛，“有人能确定，在我们调查结束之前，他们会一直藏在原始森林的某个角落，不被我们发现。”

　　“要是实在瞒不住，我们也可以死一死。”谢楚看向王季青，“调查期间突遇感染者不幸牺牲，你看，多么完美的理由。”

　　王季青冷汗从额角滑落，他止不住的颤抖。

　　宁彬双手交叠，缓缓接上谢楚的话，“X病毒样本，是你主动提供的吧。”

　　王季青如遭雷击。

　　他呆愣的看向宁彬，下意识的辩驳，“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和他们一起挣点小钱……”

　　王季青面色发红，他的表情愈发扭曲。

　　“我……我不能说！”他艰难的喊道。

　　“不能说？”谢楚克制着自己冲上去揪住他领子的冲动，“我们进入山区的时候，和一个黑衣人交手了。他是不是进化派，我很清楚。”

　　“你这种行为，是板上钉钉的共犯，你等着挨枪子呢王季青？”

　　谢楚的声音陡然提高，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他的尾音。王季青双目猩红，内心的防线逐渐崩溃。

　　“你，”他颤抖的指着宁彬，突然咧嘴一笑，“是，我是贪财，赚了点小钱。我们帮着运了点多余的能源，但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宁彬？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王季青癫狂的大笑，“你们和进化派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你们难道就没在人体上进行过实验吗？只不过说的好听一点，叫什么志愿者。但他们都哨向病了，病的都没人样了，点头摇头都不会了，哪有什么自愿？”

　　“人类终将进化，哨向病能不能治愈你自己心里清楚。”王季青呼吸急促，不服气的瞪着宁彬，“宁彬，全联盟谁都可以审判我，只有你不行。你是罪人的儿子，你永远也洗不清。”

　　砰。

　　谢楚终于是没忍住，薅住王季青的领子重重将他抵在墙上。

　　在孟青竹冲进来之前，宁彬起身反手锁住了门。他用精神力叫醒雪貂，雪貂睡眼惺忪，下意识的蹭蹭谢楚的脸。

　　“放开他。”

　　宁彬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甚至带起了几分笑意，好像刚刚王季青骂的不是他，而是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我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的，”他说，“同样，你开不开心也和我没关系。”

　　“我在研究院的职位比你高一级，”宁彬换了个姿势，看着目眦欲裂的王季青，“下次见面，记得叫我宁长官。”

　　谢楚将王季青摔到椅子里。

　　“王季青，那个神秘人是谁？”

　　王季青嘴唇颤动，许久，他说。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周明管他叫N3929，”王季青回答，“X型病毒样本真和我没关系，爆炸案也跟我没关系，我只在运输能源上给他们开个绿灯。”

　　谢楚站在他身边，“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交代清楚。”

　　“传教，”王季青吐出两个字，“先用新神的名义吸引人来，给他们点甜头。反正人许愿，来回来不就是求财，求爱，求什么健康平安。实现他们一个小愿望，要钱的给点钱，要姻缘的制造点偶遇，要平安健康的就给他们派个传单，宣传点保健品或者医院，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救了。”

　　“然后，他们就会回来。”

　　“到时候就和他们说，要想新神继续庇护你们，就需要成为神的信徒，信徒是要接受考验的。之后就简单了，给他们个地址，把要运的能源给他们。路上要是有人打开了或者半途退出，就制造点意外。”

　　“你们这么干多久了？”宁彬问。

　　王季青不情愿的看了他一眼，“三年。”

　　审讯室外的人听到这，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三年，足够把北3供能点掏空了。

　　“能源呢？”谢楚悄悄桌子，“怎么偷出来的，别让我问一句才答一句。”

　　“不知道。”王季青明天就可以改名王不知道了，“我不负责这些，我都不知道。”

　　支援部队进山把剩下的感染者都扫荡完了，王季青还是咬死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宁彬看了眼手表，叫着谢楚离开审讯室。

　　“不跟他耗了。”宁彬正色道，“留两个人看住他，剩下的人一起进山。”

　　“去会会那座新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