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者》一叶踏雪

5、无能为力

　　男人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院长，院长心虚，只得说这里的孩子都太希望有一个家。
　　“周爷已经挑了小凤，你们这样就太不懂事了，懂事的孩子才会招人喜欢知道吗？”
　　院长的眼睛寒意逼人，孩子们颤抖着身子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护工见状立刻把孩子带了出去，刀疤男看的清楚，那些孩子眼中的渴望，害怕，甚至是绝望。
　　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宗言跟着护工出了办公室，只见护工给刚才尖叫的男娃儿注射了什么东西，男娃儿立刻就昏倒了。
　　护工神情冷淡，只是将男娃儿送进了其中一间拉着窗帘的房间。
　　宗言这才看清里面的乾坤。
　　里面只有一个笼子，笼子里是疯狂啃咬铁笼的老鼠，似乎是饿极了。
　　男娃儿被随意丢在地上，护工便出去了。
　　宗言看不懂这是在做什么？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等宗言出去的时候，正巧院长送男人出去。
　　刀疤男四处打量着这座有些年代的房子，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迫。
　　“天气这么好，怎么孩子们都不出来活动？”临上车，男人问。
　　男人招呼小凤一起坐在后排，小凤听到这个问题，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孩子们爱玩，四处跑着，或许一会儿就出来了。”
　　男人上车坐在了小凤的身旁，一路上小凤都绷着身体，不知所措。
　　男人示意司机把车停在一家洋装门口，只是半晌小凤都不愿意下来。
　　“干爹，我不想穿洋装。”支支吾吾半天，小凤还是说出了口。
　　男人不动声色，也不问缘由，到一家老裁缝的铺子给小凤量身定做了几身。
　　小凤感激涕零。
　　刀疤男强忍住冲动，只等男人下一步动作。
　　到了银号，男人吩咐所有人都在外头候着，只带着刀疤男和小凤进了办公室。
　　男人先问小凤的父母，再问她是怎么到的德善堂。
　　小凤一五一十将她的来历吐个清清楚楚。
　　男人见小凤一脸真诚，信了七八分。
　　“老杜在德善堂这些年也算是功德无量，可惜他云游四方不知去向。”
　　小凤的脸色瞬间变了，刀疤男知道这中间定有什么隐情。
　　“周爷，老杜是您的朋友，他定会回来与您相聚。”刀疤男补了一句。
　　“干爹……”，小凤强忍着悲痛，可脸上已经迎来了绵绵细雨。
　　刀疤男见状有戏，他迫不及待催促着小凤，“怎么了？”
　　小凤犹豫一二，还是将一切说了出来。
　　德善堂的隐情就连在商海翻滚如鱼得水的男人都惊住了。
　　刀疤男也张大了嘴巴怔了半晌。
　　小凤突然跪下，“干爹，您是小凤的再生父母，小凤的命以后就是干爹的。”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老师对我们很好，有一次杜老师生日，我们几个凑钱买了一支钢笔送给他，他很感动，说会好好保存一辈子，如果我们被人领养，他会用这支钢笔写下对我们的祝福。”说完，小凤俨然哭成了泪人。
　　缓了好一会儿小凤拔下头上的木簪子，轻轻一拧，那根簪子就成了两截，中间是一支钢笔。
　　男人惊讶，“这是？”
　　“这就是我们送给杜老师的钢笔。”小凤紧紧握住拳头，身体止不住颤抖，“就在杜老师走的那天，我在杜老师的办公桌下面靠近墙角根的地方找到的。”
　　“我相信杜老师，他不可能扔掉钢笔，也不可能不带走钢笔，所以很多次半夜我偷偷起来，终于被我发现了……”，突然小凤变得呼吸困难，眼神中充斥着恐惧。
　　男人摸了摸小凤的头，许久，小凤才稍稍平静，她大口喘着粗气，“对不起，对不起。”
　　“你知道李峰吗？”刀疤男再也忍不住了。
　　小凤茫然地摇摇头。
　　“一个十来岁的男娃儿……”，刀疤男不死心。
　　小凤猛然睁大了眼睛，“十来岁……”，她颤抖着惊呼。
　　“你慢慢说。”男人示意刀疤男冷静，转而给小凤递了一杯水。
　　“应该在地下室里。”许久小凤才吐出这几个字。
　　刀疤男的脸色立刻变了。
　　男人也皱了眉。
　　“周爷……”，刀疤男看向男人，语气中难掩绝望，“能救出来吗？”
　　“干爹，您……”，小凤拉住男人的袖口不停地摇头，“那是个吃人的地方。”
　　“干爹，我见过的，我真的见过，大半夜的被车子拉走……干爹，被选中进去的一个都没有回来。”小凤激动地比划着。
　　男人气愤，狠狠朝桌子锤去，“那些洋人，在咱们的领土上干尽丧尽天良的事，真他妈不是人。”
　　刀疤男神情凝重，他明白有洋人的地方就算是周爷也很棘手。
　　周深全看出了刀疤男的顾虑，确实，这件事儿他做不出承诺，他是想要人才，可手底下几十号兄弟是无辜的。
　　他让人把小凤带下去换身衣服，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宁保，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都是苦命人。”
　　“这些年我找过你这么多次，你都无动于衷，现在为了一个所谓的苦命人……”，周深全点了一根烟，顺手也递给了刀疤男，“这世道，哪有什么独善其身，只不过是深陷泥潭，各凭本事将头探出来喘气而已。”
　　“娃儿是国家的希望，有娃儿，国家就还有希望。”
　　周深全沉思片刻，转身将烟灭掉，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洋文，刀疤男听不懂，只听得出周深全的语气尽是讨好。
　　过了好一会儿，周深全才挂了电话。
　　而后他朝刀疤男摇了摇头。
　　刀疤男泄了气，“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周深全又点了一根烟，他狠狠吐出一圈烟雾，“德善堂的幕后之人不简单。”
　　“咱们国弱，百姓为鱼肉，任人宰割。”
　　宗言终于等到刀疤男出来，看他一脸挫败就知道事儿不如意。
　　刀疤男回了院子，他瞥了一眼女人脸上的泪痕，不知如何开口。
　　“哥，哥……”，这些年的家暴，女人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她的身体如坠冰窟，踉跄着后退一步，“哥，你说，我能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