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歌·仙剑娃娃》疏楼素袖

11、梨花清影

　　晚上，封千紫跟祝展颜说了想要学习围棋和弹琴的事，祝展颜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师父那里书很多，你可以去她那里借，至于你说的小提琴和钢琴，我们这里没有，琵琶、筝琴、笛子、箫什么的倒是好找。”
　　“你知道神仙哥哥会什么乐器不？”
　　“君上……应该是喜欢吹箫，传说，君上以前经常站在他的爱骑鎏金火凤的巨翅上翱翔群山，手中持着玉箫，那箫声吹碎了千里春晴，迤逦了万里神洲……”祝展颜说的时候，面上带着十分崇敬的神色。
　　哇——
　　哇——
　　哇——
　　封千紫的心又开始飘起来了。
　　“那我要学琴，学古琴，以后我就可以和神仙哥哥琴箫合奏，闲来无事还可以下两盘棋，哎对了，我还学习茶艺，哇——神仙眷侣啊……”
　　封千紫美得在屋里头转圈圈，发觉两外两人都在翻白眼，赶紧转移话题：“我怎么没见过那只什么火凤凰啊？”
　　“……”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祝展颜看了宫惜一眼，对封千紫道：“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吗？去遛兔子去。”
　　“我刚回来，哎呀，萌萌还在外面呢，坏了，我的萌萌啊……”封千紫这才想起了萌萌，刚要跑出去，却见萌萌突然出现在窗台上，对她道：“阿紫，你叫我？”
　　“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就回来了，阿紫光想着神仙哥哥去了，都不看我一眼。” 萌萌从窗台上跳到桌子上，又跳到封千紫的怀里，撒娇似的噌啊噌。
　　封千紫爱怜地揉揉它的小脑袋，它又跳到了宫惜的怀里。
　　两个女孩在房间里逗着小兔子玩，封千紫趴到窗户边仰头向上看。
　　天姥山最高的山峰就是紫云顶，赫连清欢所住的月华殿矗立在紫云顶的上面，封千紫的脖子都快要折了才看到了山头，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
　　不行，这时间一长，还不叫神仙哥哥把我忘了！我得时不时地在他眼前晃一晃，好让他知道还有我这个人在。
　　想到此，封千紫打定了主意——夜攀紫云顶。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西方的天际艳霞满布，宛如凤吐流苏，暮云重重，一只孤鸟于长空中渐渐飞远。
　　封千紫回身从祝展颜手中抓起萌萌就跑，“我去遛兔子。”
　　萌萌被抓得喘不上气来直瞪眼珠子，祝展颜和宫惜莫名其妙，相看无语。
　　……
　　爬了两个小时之后，封千紫觉得自己快心衰了，就是累不死，也得吓死。
　　萌萌钻进她的怀里不敢看外面，瑟瑟发抖。
　　山路倒是被人凿出来了，不过是左手悬崖，右手峭壁，封千紫紧紧贴着山壁行走，两米之外便是浩淼云空，她嘴里“哎呦妈呀”的乱叫不停。
　　山风浩浩，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吹着她的衣裳猎猎作响，寒气砭骨，她的双腿已经快僵住了，却还是努力地向上攀着。
　　终于到了山顶，她扒住一棵青松再不放手了。呼呼地喘着粗气，顺势靠在树边坐下，只觉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黄昏十分开始爬山，爬了两个多小时，现在至多也就是九十点钟，神仙哥哥不会这么早就睡觉吧。
　　她休息了几分钟，翻身站起来刚要前进，忽然呆住了——
　　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梨花林，疏疏落落，也不过十几二十棵，满树梨花怒放似雪，天风过处漫天飞舞，像是万千白蝶蹁跹而舞。
　　花香沁人心脾，浮在空气中，随着夜风如雾般席卷飘过。
　　月亮好大好圆，离得好近，就像挂在树梢上，赫连清欢仰身靠坐在一棵梨树之上，天水碧色的长衫奕奕翩飞，长袖盈盈鼓荡，夜色的长发没有绾起，随意垂泻在身后，手中把玩着一只玉箫，在月色下散发出清冷的光芒。
　　虽然离得很远，虽然看不清楚赫连清欢的表情，但是，封千紫却感觉到一种万年的孤寂与凛冽，直透她的内心。
　　浑身笼罩在月光下的男子，微微仰头望着渺茫的夜空，梨花在他身边漫卷飘洒，像是在倾诉着万年前的往事。
　　一年一度的梨花雨，绝世风景却无人与共。
　　封千紫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的身体虽然没有心，但是却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一种疼痛。
　　赫连清欢看了封千紫一眼，流云一样落到了地上，在这个小人偶拼了命似的向山顶攀爬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来了。
　　封千紫看见赫连清欢向自己走来，有些不安地抓住了自己的两条马尾辫，弯腰道：“君上晚上好。”
　　“谁允你上来的？”赫连清欢淡然道。
　　“啊？这，这上山还要谁答应？”封千紫局促地左右看了看，两只小手在身前绞啊绞，“君上这里卖门票的？”
　　赫连清欢闻言轻叹了一声，“你既然佩戴了宫玉，就是我天姥山弟子了，夜白或者展颜他们没有给你讲过月华宫的规矩吗？”
　　“呃……没有。”
　　赫连清欢点头，“你回去吧，叫他们自行到空明殿领罚。”
　　“不是吧君上？”封千紫赶紧跟在他身后。
　　完了，这回可给那几个哥哥姐姐惹祸了。
　　“君上，是我私自上来的，要罚就罚我吧，他们都不知道我上来，真的，你别怪他们啊！”
　　赫连清欢不再理她，她追上去一个劲地苦苦哀求。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月华殿不是你随便来的，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师妹空虹仙子。”
　　“君上！”看着赫连清欢再次转身离去，封千紫终于鼓足了勇气，拉住了他的衣袖。
　　赫连清欢顿了顿，无奈道：“缔造真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和八字相符，不能用与命格相克之物……”
　　他还没有说完，封千紫又拽了拽了他的衣袖，“君上，不好意思我插一句，我不是来讨真身的，我，我想在这里呆一会儿，就一会儿！一小会儿！十分钟！”
　　“……呆一会儿……做什么？”赫连清欢搞不懂这个未来世界的小女孩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我想观赏一下山顶的风景，我保证不烦你，我离你远远的好不好？”封千紫撒娇似的，又拽了拽他的衣袖。
　　大晚上的爬山观风景，天底下也就只有封千紫能说得出这种话来，也就只有赫连清欢能信了她。
　　赫连清欢犹豫了一下，“你就在这梨花树下停留片刻好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又道：“下山的时候小心些。”
　　“嗯嗯……”封千紫点头点得跟捣蒜似的，掏出萌萌来亲了一口，毫不掩饰心中的得意，“你听见没有，神仙哥哥关心我啦，好感动哦。”
　　萌萌差点没吐了。
　　封千紫美滋滋地在稀稀落落的梨花林里跑了几圈，月色如素，梨花如雪，真美，不过，君上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多么寂寞啊！
　　“以后，我要多多来陪他，就算他喜欢冷清也罢，我离他远些不就好了吗！最起码，这山顶上说起来是有两个人的，你说是不是啊萌萌？”
　　“嗯嗯，以后阿紫要多多来，两个人加一个萌萌，就不寂寞啦！”萌萌在地上跳来跳去，抓着空中飘落的花瓣。
　　远处闪出了亮光，绯色悠然。
　　封千紫远远望去，月华殿内亮起了宫灯，她悄悄走近了一些，琉璃窗上映出赫连清欢风姿卓绝的身影，他似乎在看书，又好像在写字，举手间带起一缕云发，映在琉璃窗上，丝丝触人心魂。
　　封千紫看得痴痴傻傻，她抱住了一棵梨花树，歪过头去，两条长长的马尾辫垂在身后，梨花落下几片，落在她肩上，一阵风吹过，又倏忽飘远。
　　下山的时候，她倒不害怕了，兴许是因为君上嘱咐她的那句话吧，心里也不觉得冷了。
　　一路绕着盘山路小跑，回到玄珠阁才用了一个来小时。
　　“阿紫，你跑哪儿遛兔子去了？怎么遛到这么晚了才回来？”祝展颜满脸焦虑不满。
　　“对不起展颜，我想去昨天那个寒潭洗个冷水澡，结果迷路了，我不洗了不洗了，反正这身体也是假的，洗不洗都无所谓啦。”
　　封千紫胡说八道了几句，害怕祝展颜继续责备她，抱着萌萌跳到床上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