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的你》飞鲵

7、死亡赛车

　　行驶的车辆驰出一片暗色的灰尘，漫卷天地。两旁的绿树随风摇曳，斑驳的光影交错。夕阳的光洒满在一条又一条绿荫小路。

　　光线汇集在徐茨身上，头发在光线的照耀下偏黄，碎发垂下，面无表情地拨弄轮子，书包架在膝盖上。

　　掠过叽叽喳喳的少年少女们。空气中的声音逐渐淡薄，犹如暗下的天色。

　　郑嶙单肩挎着书包，缓缓跟在轮椅后。郑嶙这双大长腿真不是吹的，他走一步顶人家两步，跟在轮椅后，都影响他正常发挥。

　　“郑哥！”金阳惊讶地叫唤，他倒不是惊讶郑嶙不回家跟在徐茨后面，毕竟已经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反而惊讶，这两人闹矛盾了。金阳以为他郑哥对他小同桌这么好，能闹出什么矛盾呢？

　　“郑哥，等我。”金阳见他没停脚，小跑上去揽住郑嶙的肩，故作伤心道，“唉！郑哥，今天你生日，不去跟我们聚聚，你小同桌是你朋友，难道我们不是你的好朋友呢？”

　　“明天吧。”郑嶙敷衍，目光还黏在轮椅上的人。轮椅的速度加快了，他的步伐也加快了。

　　金阳有些不满，“明天都不是你生日，我们庆祝个屁啊，不行，郑哥，你们今天必须跟我们聚聚！”

　　金阳侧身拦住他，郑嶙被弄得有些不耐烦，先看了一眼前方不断加速的轮椅，又看着金阳固执的脸。

　　他跟金阳他们从小玩到大，也不可能给他们落脸，无奈地应了一声。

　　金阳得了回应，开心地便去布罢。

　　见状，郑嶙迅速大步追上轮椅，一把按停轮椅，从轮椅背后，双手撑在扶手上，“徐茨，我们谈谈。”

　　这是郑嶙第一次喊徐茨的全名。
　　徐茨淡淡应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郑嶙声音的瞬间，一直掐进手指肉的指甲稍刻放松。

　　两个人沿着道路一直走，走到一片寂静没有连接着两头喧闹的横断处。

　　“我没有可怜你，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郑嶙率先出声，打破这尴尬的安静。

　　徐茨没说话，似乎意示他继续说。

　　“我也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吗。徐茨抬眸盯着郑嶙，红焰的头发下，明明是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可偏偏这张脸上出现了弱者的示好。
　　记得，第一次见郑嶙的时候，被那股桀骜不驯的气势深深吸引，他当时真是天不服地不服的。
　　徐茨可笑地想，他们才认识几个月，有一个多月吗？

　　“郑嶙，你知道我什么情况吗，你就要跟我做朋友？”
　　“你也挺肤浅的，郑嶙。我哪里吸引你了，想跟我做朋友？”

　　“徐茨，我跟你做朋友，只是因为你的整个人，没有任何原因。如果非说原因，那就是一一”

　　“我！郑嶙！看你顺眼！”

　　徐茨笑着勾了勾手，郑嶙凑了上来。
　　“推我回家。”

　　破旧的居民楼里。郑嶙熟练地打开客厅里的灯，脱鞋，穿着灰色拖鞋，踩在地板上。走向厨房，当然郑大少爷自然不会下厨，包了几个月的家政，加钱做饭。

　　他端出正在保温的菜。

　　“小同桌，今天是我生日，你陪我过生日吧。”

　　“没有蛋糕。”

　　“怎么会呢？”郑嶙从冰箱里拎出蛋糕盒。

　　徐茨看着蛋糕盒，“你什么时候买的？”

　　“早上。”

　　“关灯关灯，我要许愿。”郑嶙激动道。

　　啪嗒。徐茨唇角微微扬上，看着，烛火亮起，映在那人的脸上，郑嶙双手托十，“我希望……”

　　徐茨微微一愣，“愿望说出不灵了。”

　　“不会的，只有说出来，上帝才会听到我虔诚的心。”

　　徐茨的心跳忽然加快，他看着蛋糕旁的男孩。

　　咔嚓！

　　一切定格在照片中。

　　现实。

　　徐茨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既然看上郑先生，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一次拒绝，而退缩。不过，医院一别，他明显感到郑先生在躲着他。

　　“咔！”导演皱眉，“徐茨，你怎么回事？”
　　徐茨一个激灵回神，“抱歉。”
　　“算了算了，休息一会儿吧。”

　　这是徐茨的新剧一一《妖月入怀》
　　他示演男四号霜环灵识。这剧主要讲述了一个佛渡天下的圣僧爱上了一个魔界妖女，为爱逐渐堕落的故事，宁愿负天下人，也不负她。而霜环是圣僧本命武器之一，他则示演霜环衍生出的灵识。

　　这场戏主要是，霜环意识到圣僧动了凡心，准备刺杀妖女，却被魔界之主所灭。这也是催化圣僧与妖女的戏码之一。

　　【霜环袭身玉立，白发倾泄，冰蓝色的眸子是不近人情的冰冷，他二话不说，提九剑月环刺去。

　　妖青月连忙后退，冷哼，“霜环灵识，本妖女又没惹你！”

　　霜环挥动九剑月环……】

　　【魔界之主前来相救，一掌拍散霜环灵识。远在圣来国的圣僧心头一哽，一血喷出！】

　　徐茨拍完戏后，去卸妆领钱。他就这一场戏，戏份少得可怜。只是中途，导演留住他，“徐茨啊，你是个好苗子，人长得也好看，怎么至今没人签你啊。”

　　“我这有个好资源推给你……”

　　“导演，我只是赚点外快。”

　　“徐茨啊，我等会给你加场戏，晚上记得一起吃顿饭。”导演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不出所料，是一顿鸿门宴。付城中地段某个饭店。徐茨跟着服务员进入了包厢，一群人围在饭桌旁，精致的菜肴，晃眼的酒水，以及打量货物的目光。
　　徐茨下意识要离开。

　　导演将徐茨拉到身旁，强制让他坐着，脸挂着笑，望向坐在C位的西装男，“这是小茨。”

　　西装男往后一靠，手抵在扶手处，摇着红酒，冰块混着酒水沿杯打圈，露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男人斜眼上下打量，“会喝酒吗？”

　　“会会会！”导演碰碰身侧的徐茨。

　　徐茨不为所动。

　　男人冷嗤。
　　周围的气氛陷入冰点，众人饶有兴趣地盯着新送来的，每个目光中都是轻蔑。导演恶狠狠地瞪着徐茨，压低声音，“让你喝酒，没让你干什么！不喝，你那钱……”

　　徐茨拿过开盖的红酒，自顾自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只会自己喝？”男人再次轻飘飘抛出问题。

　　徐茨沉默地重新倒了一杯，欠身举杯敬他，男人握酒一偏，躲开。徐茨抬眸，正对上男人迎过来的黑眸，满含玩味。

　　男人勾了勾手指，“过来，敬我。”

　　徐茨将酒放回原处，抬腿离开。

　　“让你走了吗。”

　　门口多了几个保镖拦住去路。徐茨心中的暴戾分子开始跳动。
　　男人长腿一踢，将身旁的空椅子踢动，“坐。”

　　徐茨忍住脾气坐下，不耐烦地看着对方。

　　“叫徐茨是吧，还是个小辣椒。你们导演没跟你说来这的规矩？”

　　徐茨懒得说话，就静静看他。这姿恣惹恼了男人，男人直接将手中的酒泼了过去，“装泥马呢？”

　　徐茨擦着脸上的酒水，笑了。下一秒，抡起桌上的酒瓶！
　　哐当！一一！
　　酒瓶乍破，四分五裂！
　　“你装泥玛，还小辣椒，你tm的喝多了吗？”
　　“拿这招逼过多少人啊！死人渣！活在这世上就是浪费空气！”

　　众人被惊得都忘记救人了，反应过来，立马大喊保镖把他押住。男人甩了甩脑袋，感觉脑袋都溢出血了，凶恶地盯着，直接上去甩了一巴掌！

　　啪！

　　“你tm死定了！老子今天将你活埋了！”

　　导演欲哭无泪，生怕危及到自己，心底后悔莫及。

　　徐茨被抽得脑袋嗡嗡的，嘴中还不忘骂人，“艹你贝的。”

　　其中一人劝道，“楚少，别闹太大，国外死个人无所谓，但国内……不好收场，”

　　“他今天不死，我也要扒他一层皮！给我带走！”

　　漆黑的夜晚下，热闹喧器。巨大的赛车场上，亮起一团火焰。中间的高台上架着一人多高的火舌，赛车发出刺耳的呼呼声！车轮擦出火花。

　　一阵阵欢呼声覆盖全场。耳旁的尖叫声震住徐茨的内心，他的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出。周围隐隐传来尖叫声，夹杂着哭泣声。

　　在恐惧的推动下，身后突然被人一推！引擎轰鸣！赛车的声音刮着耳旁，兴奋声，呐喊声，混杂在一块，嘤嘤撞击着鼓膜。

　　无际的黑暗，巨大的声响，近乎包裹着他，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新找来的？”

　　烟头的火苗前赴后继，赛场上的喷着彩油的赛车呼啸而过，女人呼出青白色的烟，融入夜的黑紫。

　　静静打量底下，几辆赛车围成一个圈，一旦碰上便是车毁人亡。圈中，一个被蒙上眼的男人一动不动站在圈中。

　　“那群公子哥要求的。”

　　男人低眸，伸出手掌，烟的猩红湮灭在无名指上。

　　女人扔掉烟头，若有所思，“这人，你熟悉不？”

　　男人瞟了一眼赛场中央，摇头。

　　忽然，女人脸色骤变，“让他们停下，把人带上来。”

　　徐茨几乎崩溃了，赛车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鸣声越来越近，一点点击破他的心理，他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压制自己尖叫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逐渐消散，他被人拎起来，黑布拆下。周围一切的画面铺展开，观众台上，举着双臂扬声高喝的人群，一辆，两辆，喷洒涂鸦酷炫的赛车，赛车手不解的眼神以及身旁的高大的男人。

　　其中一个赛车手从车上打下来，飙着一口流利的西班语，脸色有些不满，不过，男人微笑说了一句话，就拽着徐茨走了。

　　徐茨被人带到了一个安静的场所里，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用唇接过她怀中男人叼着的扑克牌。

　　女人见人来了，拍了拍金发男人的脸，无声地让他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徐茨现在草木皆兵，警惕地看着女人，以为她也是楚少的人。

　　女人笑了一声，“回答我，不然我就要将你重新送回去，恐怕那群公子哥已经迫不及待要玩弄你。”

　　“徐茨。”

　　女人神色一变，目光变得有些奇怪，随后拨通了电话，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你的小家伙在我这，赶紧来吧，你的小家伙可受了不少惊吓。”

　　徐茨心神一动，心中迫切地想，是郑先生吗？

　　半个小时后。砰！门直接被踹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急急匆匆抱住徐茨。当熟悉的味道一出来，徐茨心底受到惊吓后的强烈情绪一下汹涌澎湃。

　　泣不成声。
　　“郑先生……”

　　声音染上了哭腔。
　　“我害怕。”

　　郑嶙抚摸轻拍着他的背，目光紧紧盯着他，擦去他的泪水，“别怕，我在这，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徐茨此时听不进去，紧紧抱住郑先生，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浮木。

　　郑嶙目光透过后方，像刀子一样剌向看戏的女人，女人摆手，表示这事可跟我没关系。

　　“凯森特，你可真没用。”女人幸灾乐祸道，“这小家伙差点命没了，被当成猎物玩，被几辆赛车玩弄，我要是救玩点，那几辆赛车就应该从他身上压过了。”

　　郑嶙目光危险，轻声咐在他耳旁道，“待会儿，我就把这赛场全炸了。”

　　“哈哈，贝莱家族的人，真是霸道直接，不过，这里是我男朋友的地盘，当我面前说炸了，不太好吧。”

　　“我就算真炸了，你男朋友也不敢说什么。”郑嶙将徐茨揽进怀中，目光不屑。

　　“凯森特，我那小男友是不敢说什么，但你这么做，岂不是在打我的脸？”

　　“卡伦琳女士，你对你那小男友也没几分真情，我不认为你会为了你的小男友，跟我作对，相反，你应该感谢我，有理由甩了他。”

　　卡伦琳没说话，似乎正在思考他的提议，“凯森特，需要我给你弄点炸药吗？”

　　徐茨扯了扯他的衣服，郑嶙低头，“怎么了？”

　　“还有个人打我。”

　　“谁？”

　　徐茨摇了摇头，“他们喊他楚少。”

　　卡伦琳笑眯眯道，“应该是楚家公子哥，毕竟这次赛车事件，就是这公子哥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