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主教，直播治病》稻田听草

24、好哥们，一辈子

　　【我郑重地保证，奉献我的一切，为拯救生命而服务】

　　【我将要谨记我的良心和尊严，病人的身心健康应为我职业的出发点】

　　【我将要守护病人托付给我的秘密，尽我所能维护医学的荣誉和传统】

　　【我将要视同业者为共同的战友，无论其出身，和平交流，精进医术】

　　【我将要尽力救治任何一种有潜力的智慧生物，无论其低、中、高等】

　　【我向宇宙医学同盟，以我的灵魂宣誓以上的约言】

　　塞拉斯翻开第十三条触手的吸盘面，瓷白色的表皮上清晰刻印着宇宙医学同盟的标志。这一标志目前是一个正34面体的二维图形，由细小的荧光蛋白组成，每当持有者向其中注入能量，就会发出清晰的紫色微光。

　　“柯尔克先生，你应该感到庆幸，要不是因为这份誓言，你的热射枪就已调转枪头，用激光烧坏自己主人的脑子了。”

　　“我是你们这个星球奇异教团的受害者，一个个无知的人类却固执地用偏见揣测我的目的，认为我前来蓝星，一定是因为什么不入流的阴谋。”

　　“拜托！脑子清醒点，这个连基本的资源分配都搞不好的星球，就算是最好战的塔克拉族，都不屑于殖民！”

　　“维伦，或许从人类的角度出发，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从外星种族联盟的角度出发，人类的自私狭隘简直不可理喻。”

　　“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谈话里，你能摆正你的态度。人类可从来不配当什么外星人猎手，对我来说，你们才是外星人！”

　　这段时间积攒的愤怒集中爆发，塞拉斯终于一口气抒发完了内心的委屈。

　　来到这个星球不足24小时，就被星球上几乎所有生物认定成了敌人。几个不知深浅的贪婪团体，争先恐后地想要限制他的自由，若不是他能力出众，只怕现下已经成为了枪下亡魂或者笼中囚徒。

　　明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有袭击行为都出于自保的目的。哪怕生命受到威胁，也依然坚守医生的准则。

　　对于人类，他已经仁至义尽

　　塞拉斯一向乐观直率，此时却无不阴暗地想到，那位“夏盖之虫”也许正是因为人类的劣根性，才犯下屠杀的罪行。

　　说白了，宇宙中一心扩张践踏道德的种族比比皆是，这些种族很多都算不上高等。若不是职业道德的约束，凭借塞拉斯的能力和智力，就算大面积杀生，也能在人类社会混迹许久，甚至能通过伪装和谋杀一路成为某个团体的高层。

　　他的声音愤怒却坚定，触手的动作稳定而克制。即使在控诉亲身经历的不公之时，这位受到过良好教育的拟态者依旧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维伦隐隐察觉到了这只生物良好的自我约束和控制力，也被他话语中的气势所震慑。这番颠覆他世界观的豪言占据了他目前的全部心神，过载的大脑每时每刻都在解读它们背后的意思。

　　这位义体医生凭借知识和手艺在灰色地带走行多年，见识过许多大风大浪，直觉让他忘记了害怕，反而反常地对这位“危险分子”生出些尊敬。

　　振奋起内心的勇气，维伦直视那双变换成猫咪竖瞳的金色双眼，简要概括了一下塞拉斯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人类之外，宇宙中的各种外星人还发展出了文明？”

　　“是的。”

　　“而且这些外星文明还分低中高等，一些有能力的种族还能外星殖民？”

　　“确实是这样。”

　　“那么，问题来了。”虽然有些偏题，还有不尊重讲述者的嫌疑，维伦还是斗胆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为什么你们的宇宙同盟，那么高等，却没有发现人类呢？人类在上个世代也做过很多寻找外星人的努力，也没有找到外星人存在的证据，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人类，在前一个世代，也寻找过外星人？

　　方才还有些生气的塞拉斯立刻被调动起了学者的兴趣，将情绪抛诸脑后，和这位他刚才还敌意满满的人类交流起来。

　　维伦学识渊博，引经据典，阐述上个世代的人类是怎样憧憬太空，又是怎样将一张光盘发射到宇宙中的。

　　那张光盘上，刻录有人类的自我介绍，只要一个文明足够高等，就一定有能力解读上面的信息。

　　他还示意塞拉斯用手机查询互联网上的资料，以证实自己所说的航空知识都是真实的。

　　塞拉斯在接受高等教育的途中，知识已经基本特化为医学专精，对于航空航天、宇宙历史等，没有准确的记忆，从而无从判断是否有外星种族接触过人类。

　　拥有25个大脑的智慧外星生物，自诩高等，也体会到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

　　更加微妙的是，在灯光昏暗的诊所内，一人一怪一尸体原本还互相敌对，不到半个小时就因为奇妙的学者心态，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围绕着搜索引擎讨论起人类的前世今生。

　　小十三：“我的主人就T.M的离谱。”

　　“……没想到，前一个世代的人类比我想象中得还要富有进取心。真是奇怪，据我所知，你们要是真这样做了，起码会有中等文明能察觉，怎么就这样一无所获呢？”

　　“‘韩希’兄弟你也不容易。在高等学院里没有选择热门专业去造宇宙飞船，转而投身于救济事业。库库尔坎堪称宇宙中的希波克拉底，他提出的道德操守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什么，是希波克拉底？”维伦提及这个人的时候，内心出现了有关医学的注解。眼见这个人和自己的专业相关，塞拉斯自然来了兴趣。

　　“他是一位历史上的人类医生，提出了和库库尔坎誓言类似的医学道德准则。”

　　在见识过塞拉斯对待知识的态度，并和这位外星人浅浅交流一番之后，维伦大部分的顾虑都暂时消弭了。他身上的触手已经松解得差不多了，内心却连一丝重新攻击的想法都没有。

　　面对新奇友善的宇宙同行，熄灭已久的科学家精神被彻底激活，他示意塞拉斯跟随他来到诊所的深处，欣赏他的纸质医学库存。

　　“这些，是我盘下这间老旧医院时的意外发现。”维伦打开一间尘封已久的木门，向塞拉斯展示这间微缩图书馆，“现在，纸质书几乎绝迹，医书只能通过电子途径购买。别看它们的知识过时，它们的纪念价值不可估量。”

　　他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塞拉斯。

　　“这是老旧版本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每一个医学生入学时、毕业时、就职时都要宣誓。”

　　塞拉斯翻看着人类医学道德的结晶，理解了维伦关于库库尔坎誓言的比喻。

　　“可是，据我所知，这个世代的医生无良的居多，他们一心赚钱，将人分成三六九等，随意轻贱低等的人民。”

　　想起吉娜的遭遇，塞拉斯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是的，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践行这些医德了。”维伦的语气中充满沧桑，“自打进入赛博时代，一切都在向钱看。誓言就像这些纸质书一样，被当作老古董淘汰到了垃圾堆里。”

　　“‘韩希’兄弟，或者说，外星兄弟。”他拍了拍塞拉斯的肩膀，“你这位宇宙医学同盟的天外来客，才是人类古典道德的践行者。要是今天急诊下班早，待到白天，我一定和你喝上一杯。”

　　“叫我塞拉斯。”在这位人类面前，塞拉斯已经没有必要用韩希的伪身份了。对方已经带他见识了自己最宝贵的收藏，他相信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他和这位“人类兄弟”一定会知无不言。

　　“维伦，光有这些医书，可不能行医，你的诊所里无菌条件怎么样？能做内镜手术吗？”

　　“怎么？你要在蓝星开展业务？用胸腔镜换肺，还是用腹腔镜换肝？”

　　“都不是。”听情况，诊所里确实有这样的设备，“我要试着用颅内镜治赛博精神病。”

　　维伦沉默半晌，眼神不住往尸体那边瞟。

　　“这可真是新奇。”他毫不避讳地指指那位死者，“我亲手毙了那么多发病前的患者，就是因为知道治愈精神病成本太高，贫民窟内的底层民众负担不起。”

　　“你有本事保质保量地开展精神病手术？”

　　“来这里之前，我是神经外科医生，能力很出众的那种。”塞拉斯扶住维伦的肩膀，邀请他重回候诊室。

　　“关于手术的事，我会知无不言。”

　　“而你，只需要额外告诉我。”

　　“什么，是犹格索托斯的祷词？”

　　*

　　当塞拉斯在贫民窟结拜下人类好兄弟的时候，负伤休假的吴言也在和好兄弟共度休假的美好时光。

　　当他向J炫耀3天的假条时，怨念的生物技术公司狗发出了哀嚎。

　　“你这是行贿受贿！吞了波板糖的直播打赏居然就把他放了！”

　　“得了吧，公司处理了柳生，这件事就上称了。他承诺的抚恤金补偿我只拿到了一成，要是不搞点外快，我修义眼还得亏钱。”

　　“修义眼？”听到吴言的战损，J突然来劲了，“你来我这儿啊！生物技术垄断了多少私立医院，冗余出来的设备资源可多了，我亲手给你修，信我！”

　　“你不是有DDL吗？而且你还有一整缸海鱼要养，加班费不香吗？。”

　　“没事！我攒了好久年假了。好不容易见你放假，身为你的铁哥们，我一定全程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