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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亲事落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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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乔仲海盯着淡然喝茶的大女儿,终究是忍不住率先出声。
“你知不知道,若是乔姒去了,担了个舞娘的名声,日后只怕是半点好前程都没了,你还说这是荣耀!?”
乔姒是乔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女子,最有望攀权附贵的,若是这么毁了,利益折损,实在是可惜。
在乔仲海心中,乔家利益自然是排在首位,容不得任何人折损。
乔兰吹了吹微烫的茶水,缓缓入口,才笑着安抚乔仲海。
“父亲何必如此着急,左右不过是个庶女,当初褚家那事既是不成了,自然我这做姐姐的要给妹妹再寻个好去处。”
乔仲海目光一凝,看向她。
乔兰站起身将乔仲海扶着坐下,缓缓道:“父亲可知,那日,越王爷也会赴宴,若是咱们和越王爷攀上了关系,何须再相看别的人家?”
越王爷历经两朝,手握重兵,却唯独子嗣不丰,膝下尤空,于是府内纳了不少妾室,偏偏没一个生出来的。
乔仲海拧了拧眉,有些迟疑,“可那越王爷可都知天命的年纪了,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乔兰嘴角勾起笑意,眼中闪过暗光。
“二妹妹貌美,定然万无一失的,到时候再诞下子嗣,岂不是就是未来的小王爷?到时候偌大权柄在手,旁人能笑话什么?”
瞧着乔仲海迟疑的样子,乔兰又接着说。
“如今二妹妹因着褚家那事名声已然受损,且近日来,她小动作可不少,趁现下那女人还活着,能够控制住她,自然给咱们争取最大的利益,若不然日后二妹妹知道了那些事,生了异心...”
乔兰话语点到为止,后面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
乔仲海摸了摸胡子,眼中有纠结之色,可很快就被越王爷这家巨大的利益所压下。
他叹了口气,“既如此,便就这样照做吧。”
乔兰眼尾微挑,闪过得意之色,不忘安慰乔仲海。
“父亲莫要伤心,那可是荣华富贵的窝,二妹妹嫁过去是享福的,又不是受苦。”
从书房出来之后,乔兰心头的大石头才算是放下。
身旁的大婢女玉香瞧着主子高兴的模样也忍不住高兴。
“现下瞧来,姑娘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乔兰站在一旁,拨弄着正开的好的花。
“是啊,可算是一件高兴的事,待母亲礼佛回来自然也高兴。”
她嘴角含着笑意,乔姒啊乔姒,要怪,就怪你容貌实在太出众了。
出众得,连她的心上人,居然都动了心思,让她如何能忍。
花枝纤细,被染着鲜红寇丹的手骤然折断,浆液沾在手上,粘腻又恶心。
...
待乔兰离开,院子里头,一道瘦弱的背影快速的从书房窗下离开,一路朝着朝露阁而去。
小婢女一路熟门熟路的找到红玉,低声耳语,红玉听得心惊胆战,可面上只是笑着,又差人拿了银袋子递给了她。
“你是个好的,咱们都谢着你呢,这银子你且好好收着,也算是有个傍身的。”
小婢女受宠若惊,连忙道:“当年若不是二姑娘给了奴婢伤药,奴婢只怕早死了,现下能够帮到姑娘就是好的了。”
红玉笑着寒暄两句,看着人走后,才小心翼翼的往屋里走。
屋内
听清楚红玉传来的话,屋内一片死寂,乔姒握着手中的笔,脸色很是难看。
红玉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乔姒道:“姑娘,咱们现下如何办啊?”
半晌,乔姒才似找到了声音,沙哑道:“待会,你替我送一封信去贺家,小心些。”
原本左右摇摆的心,在这一刻瞬间坚定下来。
红玉叹了口气,“诶”了一声。
乔姒死死咬着唇,写信的手都有些软。
她从未想到,乔兰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原本以为乔仲海将她待价而沽,她有的是时间谋划贺家的事情。
到时候在贺家,他们拿不了她如何,定然也不会轻易动母亲。
可如今,一切都转变了。
想着,乔姒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
是夜,露重。
泰安殿内烛火照明。
年轻的天子坐在上方,而阶下,刑部侍郎沈长林正禀报着事情。
“如今京都各府人心浮动,先前查的贪腐一案牵扯鲁国公,再挖下去只怕就要惊起他们的警惕了,只能先按着些许。”
“不过还好,总归是挖开了些许,之后的事情进行的也顺畅。”
听着沈长林的话,男人“嗯”了一声,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贺家那里,可有什么异常?”
“贺家?”
沈长林有些不明白陛下怎么突然盯上了贺家,不过他还是照实将最近得到的消息呈了上去。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方才咱们的人瞧见贺家有人偷偷摸摸的和人会见,信已经截了下来,是乔家送来的。”
说着沈长林将东西拿了出来,一同给了上去。
“听闻那贺二郎今儿一回去就央求着父母去乔家提亲下聘,想来不过是些男女间的情爱酸话。”
“是吗?”
褚曜神色淡然,慢条斯理的打开手中那封信,一字一句看下去。
半刻之后,沈长林便瞧见陛下捏紧手中的信,分明是青筋毕露恨不得撕个粉碎的样子,却依旧耐着性子将信慢慢放在一旁。
诡异的平和。
他是知道陛下的性子,越是生气,神情便越发冷静,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猝然爆发。
只是如今,他也摸不清楚陛下对那乔家女是什么情况。
若说恨,早就该报复了去。
若说喜欢,可偏偏就这么一直冷着。
沈长林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下一刻便听见陛下问话。
“听闻逆王一党,曾有支与贺家有关系?”
沈长林想了想点点头。
“贺家大郎的妾室,听闻早年间是逆王的外室所生,后来不知怎的落在了贺家大郎手中,因着女子外嫁,便没有一同羁押。”
“终究是逆王府出来的,还是仔细查查为好。”
烛火下,郎君冷然的面容一半隐没于黑暗。
沈长林福至心灵。
“是,陛下说的是,是该好好查查,只怕没个月余是查不好的。”
沈长林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这位陛下,当真是...
——
乔府内,乔姒一连等了两日,眼看着明日就是会见柔敏郡主的期限,可到如今都未曾得到贺家传来的消息。
就像是石沉大海般。
难不成贺青变了心思,亦或者听说了什么...
心中思绪纷飞,连带着脚下的步子虚浮,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旁边的教舞嬷嬷皱着眉头上来。
“姑娘,你心思不在上面,这舞是练不好的。”
余光瞥见红玉的眼神,乔姒唇角轻勾出温婉笑意。
“嬷嬷说的是,不过这般久了,嬷嬷先喝盏茶歇息歇息吧,我自个儿再悟悟。”
嬷嬷想着这两天乔姒也算刻苦,且聪慧着,学得差不多了,便也点了头允了这一时半刻。
乔姒这才得以脱身,带着红玉来到内室。
一进去,她便迫不及待问人。
“如何了?可有消息了?”
红玉瞧着自家姑娘期盼的神情,只觉得得来的消息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结结巴巴半天,才带着哭腔道:“姑娘,贺家全家都下狱了,听闻是和逆王有关。”
“下狱?!”
这消息直如晴天霹雳,乔姒脸色瞬间惨白,连带着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红玉抱着乔姒,吓得连忙大喊,“来人,来人,快去请大夫,二姑娘晕过去了!”
朝露阁内瞬间乱作一团。
乔姒晕倒的消息,不消一刻,就传遍了府中。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乔兰正和乔湄在一块。
她皱着眉头,“莫不是装的?”
明日可就是最后一日,难不成乔姒是打算装病躲过去不成?
旁边的嬷嬷道:“老奴看着倒是不像,兴许是这几日累着了吧。”
一旁的乔湄见状连忙附和讨好着。
“大姐姐何必在意她,反正不都是您手心的棋子。”
乔兰看了她一眼,眼含深意。
“你倒是懂事的。”
她摆了摆手,继续剪着手中的花枝。
“管她是不是装的,反正左右她是走不掉的,看她明日玩什么花招。”
...
乔姒这一晕,到了晚上才醒了来。
甫一醒来,她只觉得喉咙异常干渴,只得撑起身子虚弱的轻喊。
“水...”
守夜的红玉见着人醒来,欣喜若狂,忙拿了水给她喂下去。
“姑娘,您可是醒了”
一盏水下去,总算是活了过来。
乔姒闭了闭眼,呆坐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没力气。
往日灵动的模样黯然失色,如同一株丧失了生机的花。
红玉看着心酸,劝道:“姑娘,没了贺家,咱们总得想想其他法子,难不成就任由大姑娘这般糟践不成?”
乔姒咬紧唇,指节捏的发白。
如今唯一的后路没了,乔兰步步紧逼,她竟是无路可走的地步。
她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还能有什么对策。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没等郡主府的来,宫中倒是忽而传了消息。
原是柔敏郡主正好在太后宫里,听到乔姒的事情,太后一时来了兴致竟是要亲自瞧人。
这消息放出来,就连乔兰都忍不住捏紧手。
皇宫啊,她即便是长这般大,也从没进去过,只觉得,乔姒当真是踩了狗屎运。
她想着反正后面要将人送给越王爷,心里的嫉妒才按下几分。
彼时乔姒正被红玉压在梳妆镜前。
菱花镜前,肤如凝脂的女郎睡眼惺忪,眼下淡青的阴影提示着女郎并未休憩好。
红玉却是异常的兴奋。
“听闻太后娘娘最是慈悲,若是有她在,郡主定然也不好为难您。”
乔姒是从来不信外头传出来的名声,左不过是装出来的。
不过眼下,却是她唯一能抓着的救命稻草。
便是搏一搏,也好过被人推着去做那越王爷的妾室。
乔姒点点头,瞧着红玉跃跃欲试的要将她盛装打扮的模样,她蹙了蹙眉。
“素淡些才好。”
既是想要讨好人,便得小心再小心些。
因着入宫只有乔姒一人,倒是难得的独自坐了一次马车。
宫内马车进不去,后面的便需要步行。
宽阔的宫道上,只偶尔看见零星几个宫人。
带路的嬷嬷神情肃穆,乔姒跟在后面,只觉得周遭安静得要命,忍不住的紧张起来。
周遭红墙庄严,气势恢宏,金黄色的琉璃瓦鳞次栉比。
可乔姒无心欣赏这些,只觉得走得脚疼,连带着小腿都隐隐泛着酸痛。
正午日光大,她半眯着眼睛,想同嬷嬷说话,却见前头忽而出现乌泱泱的一群人来。
明黄色的步辇上绣龙纹,威仪得让人心生敬畏。
辇上青年瞧不清面容,可却没来得让人害怕。
能在宫中这般的,自然也只有当今天子了。
没等她收回眼神,嬷嬷拉着她猛地跪在地上。
“扑通”一声,坚硬的石板咯得她膝盖生疼,脸色瞬间白了一片。
可也知道这是规矩。
她不敢乱动,只能随着嬷嬷的动作。
本以为等着步辇过去就好,谁曾想,那步辇竟是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