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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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默雷很喜欢萨曼莎煮的早饭。
也许是萨曼莎特地挑选的筋道牛肉取悦了这只满脸凶相的猎犬，也许是萨曼莎煞有其事的退步降低了它对于异族的忌惮，在为那根骨头上填了无数道齿痕之后，默雷将它叼到了自己的窝里，慢慢享用。
而一直呆着厨灶里的萨曼莎拍了拍手，将残留的水液驱赶，接着将已经打湿了上半身的衣服褪了下来，扔进了木桶里打算下午清洗。
“已经中午了啊。”
这只没有露出一片鳞片的鲛人走出了房门，举起右手，挡住了热烈绚烂的阳光，她眯着眼、飘飘欲睡，享受着自然赐予所有生物无尽的恩赐和偏爱。
也许我今天应该休息，人类可不会在适合睡觉的时间工作。
萨曼莎懒洋洋的想到，随便伸了个懒腰，打算等会找两颗粗壮的树，在它们中间搭个吊床。
——看起来鱼也喜欢晒太阳。
但是天不随人愿，她家门外的栅栏处突然传来了如同麻雀一半的热切呼叫，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发声者在上下跳动着，带着急切的喘息。
“萨曼莎！萨曼莎！你在吗？”
“萨曼莎！萨曼莎！”
“我是阿琳！萨曼莎，你在吗？”
自称阿琳的孩子身高还没有那个攀附着玫瑰的栅栏高，萨曼莎远远望去也只能看到她不断挥动的双手和棕色的发顶，这让萨曼莎想起了她窗外枝头的松鼠，一只活泼的小动物。
只是……阿琳？她为什么会现在来找我。
萨曼莎的心中顿时提起了几分警惕，余光瞥到打盹的默雷幽幽醒来，向她们的地方走来。
也许我可以利用默雷让这个孩子离开，萨曼莎想到。
萨曼莎最近才来到这种城镇不假，而住在这间靠近森林的小木屋就决定了她注定远离人群。
丰沛的水源、肥硕的鱼群。
萨曼莎就算不去集市上购买食物也能支撑她的生活——所以，默雷的牛肉是在和狐狸交易后顺带买的，在此之前，默雷经过多日单调的饮食，已经对那些细嫩肉质的海产生物深恶痛极。
默雷讨厌鱼。
而不巧的是，一直深居简出的萨曼莎认得阿琳，毕竟这个过于大胆的孩子不止一次进入森林的边缘，她经常在萨曼莎的房子周围眺望着那片黑色的人类禁地。
而更为不巧的是，萨曼莎和阿琳还算是略有交际。
毕竟萨曼莎就是从阿琳的口中得到了那个男婴儿的信息——从血缘上来看，阿琳是那个不知姓名男婴的亲姐姐。
真是可惜了，阿琳恐怕还不知道她的亲生弟弟已经进了狐狸的嘴里，没有亲眼看见自己的弟弟腰斩，身为姐姐，这真是一件憾事。
萨曼莎无声地叹息。
“阿琳，你来干什么？”
萨曼莎拉开了木栅栏，但是没有邀请这个孩子进来，她的抗拒肉眼可见。
但是阿琳不在意，她亮晶晶的眼里写满了崇拜：“萨曼莎，你还记得上次交给我的草药吗！太神奇了，不到两天，我膝盖上的疤痕就全部消失了，萨曼莎你真厉害！”
多亏了阿琳过于直白的赞扬，让萨曼莎想起了几天前和这个孩子的相遇。
就在两天前，萨曼莎背着竹筐子，将下游的男婴打包回家冰冻的时候，她发现了家门口的不速之客。
这个喜欢不把大人的警告放在眼里的阿琳刚刚在她向往的森林中碰了壁，在爬树的途中一个没站稳，像一只不长记性的猴子一样掉下了树，摔痛了膝盖。
萨曼莎当时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同时背篓里的重量提醒了她，如果这个孩子在森林里无故失踪，那城镇中的居民可不会像被扔入河里的男婴一样对她视而不见。
猎犬可以用来抓狐狸，也被用来寻找充斥着腐烂气息的尸体。
所以，当时的萨曼莎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一脸嫌弃的让阿琳进了她的家，为她涂上了止痛消疤的药材。
“你没事就好，”萨曼莎的视线越过阿琳的头顶，干巴巴的说，“你还有事吗？”
阿琳就好像没有听明白萨曼莎有意的驱赶，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萨曼莎，你真厉害！”
“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药——它一定很珍贵，”阿琳真诚的对视着萨曼莎，这让萨曼莎心中升起了一丝不明的燥怒，“但是我身上没有什么钱，你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的吗？”
“我这里不雇用童工，而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药材，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萨曼莎皱着眉头说道。
阿琳肉眼可见的气馁了一瞬，但是她又接着说：“其实是这样的，萨曼莎，我这几天去山上寻猎的时候，在树下发现了你给我涂抹的那株药材……真是神奇，我将它带回去询问大人，才发现这是一种常见的野菜，大家都没有将它当回事。”
“所以呢，那又如何呢？”
萨曼莎毫无耐心，她的手指摩擦着那个粗糙的栅栏，好似下一秒就能给这个孩子一个闭门羹。
“所以……萨曼莎你真厉害！”这个过于活泼的阿琳好像没有什么更加激烈的修饰词，只能用最为直白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感谢。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种野菜的外用效果，萨曼莎，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神奇的人，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比那个图书馆管理员更加的博学。”
“事实上，你的妈妈，那个喜欢给你烤面包的旅店老板，她在烘培方面的水平也远超……你口中的那个图书馆管理员。”萨曼莎依然冷着脸回答，她有些意外这个孩子到现在还对她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
“但是我不喜欢自己烤面包，我只喜欢吃。”
“很有用的理想。”
阿琳看着萨曼莎的话多了起来，她大胆的前倾着身子，压低声音问着对方：“萨曼莎，那你去过那片森林吗？我偶然一次听说，在森立最南边的废墟里，有人看见了长着六只爪子的长尾鸟。”
萨曼莎有些疲惫，她不知道人类孩子的好奇心竟能如此源源不断，真希望时间能够倒退到她开门的那一瞬，这样的话，她就能指示默雷去恐吓这个孩子，让她知难而退。
“好吧，我亲爱的阿琳，”萨曼莎无力的说道，“我先说好，我不会带一个莽撞的小猴子去森林，也不会将我的笼子借用给你去捕捉鸟类，我知道你想要去森林里冒险，但是勇者的故事一般都是以死亡作为结局，看看你年轻的面庞，就算是小鬼打了盹、将你的姓名误写上了生死簿，你的死亡号码也远远排在前人之后。”
看着眼前的萨曼莎依然没有松口的意图，也许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要求是多么的无力，阿琳终于放弃了，她从兜里掏出了几个铜币，高举在萨曼莎的眼前。
“这是什么？”萨曼莎问。
“报酬，是药的报酬，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恐怕今天还躺在床上治疗腿伤，”阿琳说着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够的——萨曼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不是说了吗？所谓的药材只是一株野菜，它并不值钱。”
“但是知识是无价的。”
“这么说，你要为我工作一辈子了？”
“当然不是，我是想要贿赂你。因为知道了药材妙用的我拥有了更多受伤的机会——好吧，我是说，我可以频繁的试错了，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跑到森林里了，我希望萨曼莎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家长。”
“如果真的不想要她们担心的话，你就不应该进入森林。”毫无人情味的萨曼莎还是说了句人话。
阿琳的瞳色是异于常人的偏白，她的睫毛也是，而这引人注目的外表就像是在宣告着这个孩子是戏剧中的主角，这让她逐渐成为了一个自信、喜欢自说自话的表演家。而那片蕴含着数不尽危险的森林，是她眼中的宝藏和糖果屋。
“那好吧。”
看着阿琳执拗的表情，萨曼莎意识到她是真的想要将“贿赂”进行到底，在再次告诫了她森林的危险性后，萨曼莎就领着阿琳来到了她的后花园。
“我不需要什么钱币，你就自己留着吧，”缺钱的萨曼莎想了想还是没有索取那些被擦的外表铮亮的铜币，“但是我需要有个人能够帮我浇花。”
萨曼莎指了指那一大片被她分门别类的整齐的药园，递给阿琳一个水壶，又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一个大水盆，示意她从那里面舀水。
但是等到阿琳走到离水盆的一米处，她嗅到了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捂住了鼻子问：“萨曼莎，这是什么味道啊？好臭。”
“是我之前浸泡药材的水盆，我不想浪费水，就用它来浇花吧。”萨曼莎说。
其实那是最后浸泡你弟弟的冷冻池，原来里面是铺满了寒冷的冰块的，但是你弟弟现在应该已经被狐狸消化了，这水留着也没用了。
阿琳：“原来药材能这么臭吗？”
萨曼莎：“那个药材是用来驱赶害兽的，对于人类来说它的味道就像是臭水沟的淤泥，但是对于那些不合时宜的害兽来说，这只是一盆平平无奇的水……我是想要用它来驱赶狐狸的，我可不想要那些冬天缺食的害虫盯上了我的花圃。”
在保存男婴的过程中，萨曼莎多加了一点料，用相对于狐狸来说致死的量浸泡了那个男婴，也就是说，狐狸拿到的男婴是有毒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早晨在和狐狸会面的时候，萨曼莎说出了“交易男婴是为了断绝狐狸吃人念头”的话。
——
萨曼莎从来没有想要狐狸活下来，她从一开始就打算一劳永逸杀了狐狸。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杀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