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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原来你喜欢喝娃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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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三岁的孩童从梦中惊醒。
满满一屋子现代化的玩具在宽敞的房间里错落有致、琳琅满目。落地窗外的树影投射进屋之后成了怪异的斑驳。
“呜呜呜……呜呜呜……”孩子张望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忍不住哭了。
他抽噎着从床上爬下来,踩着小板凳悄悄推开了门。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灯。
实际上这个家的男主人计划好了一切,早早给家里的保姆和保安都放了假。所以现在这个家里除了孩子之外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了。
“美华,这段时间你带儿子辛苦了。这个送给你,喜欢吗?”男子从精致的珠宝盒中拿出一串闪闪发光的红宝石项链,为自己的妻子带上。
他从身后抱住她,深深地亲吻在她的后颈。
“建业,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你知道的。你有精力做这些,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孩子身上。”这个家的女主人很美,但她身上却透着一股难以掩盖的疲态。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我当然关心孩子,但我也更关心你啊。”男主人将妻子拉入怀中,想要温存。
“建业,孩子还在等你请来的专家会诊呢,我们做父母的这个时候哪能分心做其他的?”女子起身想要拒绝。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老婆,我想你了。”男子说话温柔,但拉回妻子的手却态度强硬,根本由不得美华拒绝。他硬生生将她拥入怀中,贪婪的呼吸着秀发的香味,这味道混合着儿子身上的那股奶味,更加让他着迷。
是的,男人还想再多生一个儿子。
因为他请来的专家早就做过会诊了,孩子的情况并不乐观,所以专家的建议是让他们再生一个孩子。
可美华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根本不给他亲近的机会,自从孩子查出病情开始,他们几乎再没亲热过了。母亲也为此催了他好多回,本来母亲就对美华的家世并不满意,现在又开始借着孩子的由头劝他离婚另娶。
出此下策他也没有办法,他爱张美华,所以他李建业的孩子必须是张美华一个人所生,这辈子必须是她,只能是她,除了她谁都不要,不是她就不行。
“李建业!你个混蛋!我说了我现在不想干这事,你干什么……”张美华奋力想要将人推开,可终究是力不从心。
李建业的吻将她所有的声音吞没,无助、屈辱、愤怒、什么都没有用,一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丈夫突然化身成了她不认识的恶魔,他疯狂的在她并不想开放的土地强取豪夺。
她要告他!
屈辱中,她理性而又清醒。
作为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张美华不是任人宰割羔羊,她知法懂法,她非常清楚,即使是在婚姻存续期间,一切违背妇女意愿的违法行为都是可以受到法律制裁的。
然而美华却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在那之后她不仅没有机会起诉丈夫,反而还被关了起来。
不被允许出门,也见不到儿子。还有那件让她抗拒的事情竟然,每天都被丈夫强迫发生。与此同时一支医疗团队也住进了他们的家,不是来给儿子会诊的,而是观测她的身体数据。
只要数据异常,丈夫就会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她的意愿,直到长达半年的折磨过后,她再一次怀孕了。
随后便是漫长的十月怀胎。
生下次子之后,李建业将那些过往抛诸脑后,还配合长子之名为其取名:李适。
然而,这个家可一点儿也不‘舒适’,这个事在张美华那却成了永远过不去的坎。
即使事隔多年李建业再没敢碰过她,也一直没找过别的女人,她也永远无法释怀。
终于在长达十年的隐忍抗争之后,她成功通过起诉离婚,并拿到了长子的抚养权。
“美华,你们可以别走吗?十年了,我一次也没有再碰过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李建业始终不舍。
“夫妻一场,我没告你,但不代表我不恨你。你放手,便是给李家体面。”张美华还想说的再难听些,但那些记忆终究是不堪入目,那些事让她恶心的根本说不出口。
“好,你想走,我不拦你,只是舒儿的病……”
“姓李的,别跟我提舒儿,以后他是我张美华一个人的儿子,跟你们李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阿适健康,是亿至集团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你自己留着好好培养吧。”
自此纵横商界的亿至集团再无女主人,长公子李舒也下落不明。
“妈妈,以后我就可以在外婆家上学了吗?”对于父母之间的事情,男孩从没过问,特别是八岁以后他的思维又经历一个完全不同的转变。
“对,名字也得改了,以后你跟我姓。”张美华抱着儿子,神情坚毅。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曾经他觉得自己是横在父母之间的最大的隔阂。所以八岁那年,他在外婆家乘着家中无人,一把火点燃了厨房的柴火。
“有人吗?有人吗?”一个放牛的小姑娘在门外焦急的拍打房门。
李舒聪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在外婆出门时,他骗外婆自己害怕,所以要求外婆从门外锁门。
“着火了!着火了!有人吗?你家房子燃了!”一个黑瘦的丫头牵着头黄牛在外面使劲拍门。
李舒心道:傻子!有人在家怎么可能会从外面上锁。
不过很快那头老黄牛就帮了他的忙。
“哎呀!大黄你别跑!大黄大黄你回来!”黄牛受火惊吓癫狂逃窜,那瘦小的丫头根本拉不住。
呵呵!可笑的丫头,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救火,活该!
李舒嘲笑着那丫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屋中浓烟渐起,温度也慢慢变高,但小李舒却不觉得热,他只感觉到了无比温暖,就像是回到了三岁前,父母一同搂着他睡觉时的温暖。那时他虽年幼,但却依旧记得大人们常说李建业和张美华是神仙眷侣、郎才女貌。
“你们看他们两个人真是配的很!”
“是啊!美华嫁的可真好!”
“李总可真是一个用情至深的好男人。”
“那当然了,建业可是个温柔专情的好老公。”
然而一切都在三岁时的那个夜晚戛然而止了。
黑暗里,舒儿亲眼看到爸爸对妈妈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妈妈一直在哭,在反抗,可是爸爸变得好可怕,小小的他吓坏了,根本不敢上前。而且从那以后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妈妈。再到后来弟弟出生,爸爸妈妈就好像成了仇人。
每一回爸爸想要抱他,妈妈都会歇斯底里的大发雷霆。
“叔叔、伯伯就是这,这家人房子燃了。”小丫头着急忙慌领来了一堆大人。
“火是从屋里燃的,快!把门砸开!”
“我早上看到忠杰他妈出门了,怎么会火从屋里燃起来呢?”
“美华前阵子把她大儿子送回来了,该不会是孩子还在屋里吧?”
“一二三、砸门!”
“一二三!”
“一二三!”
刚刚准备自此一睡不醒的李舒被人抱了出来,他恨死了那个多事的黄毛丫头!可这会儿他根本没有力气起来找她算账,只能远远的看到她匆忙跑去找牛的背影。
“大黄,大黄!你去哪了?大黄!大黄你快回来呀!呜呜呜!呜呜呜!”人们忙着救火,压根没有人顾得上那个丢了牛的小丫头。
火势很快被扑灭下去,外婆和舅舅也赶了回来。
“多亏了隔壁王家村傲天家的那个小丫头来报信,不然这孩子可就危险了。”
“是王家村四十几还生了个小女儿的那个王傲天家的?”
“对对对,就是那个小丫头。”
李舒正想偷偷的记下那小丫头以后找她算账,却听见远处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个不中用的死丫头,连个牛都看不住,今天要是牛丢了非把她打死不可!”
“你少说两句吧!张家村这么多人总有人看见了。”
一对中年男女着急忙慌。
“王四哥,四嫂子,今天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家小丫头,我外甥怕是就保不住了,你们快进来喝口水。”舅舅想把人往家里请,可家乱成一团。
“不了不了,秧娃子一个黄毛丫头能干成什么事,不过就是喊了下人,用不着谢,你们这也怪忙的,我们就不打搅了,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还得去找牛呢!”张忠杰千恩万谢,可王老四夫妇两给啥啥不要,家里这情况也抽不出人去帮着找牛就只能这么耽搁下来了。
后来家里的事情弄好了,张忠杰带着李舒亲自去王家道谢,阴差阳错没见到那个让他想要算账的丫头。
“忠杰呐!这个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家真不用这么客气,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王傲天穿着件破破烂烂的大褂子正在往家里背谷子,也没时间招呼他们。
“不行不行,你家孩子救了这娃一命,这点东西根本不算啥!你们得收下。”张忠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啧!我说了不要,就不要,你这小伙纸咋这么固执呢!”王傲天拒绝的本事也更固执。
大人们说话的时间,李舒在这个残破不堪的地方默默搜寻着那个他想要算账的丫头,可他找遍了这个家也没看到那丫头的影子。
“蝼蚁尚且偷生,你作为一条鱼怎么可以自己往水塘外面跳呢?”远处的稻田边,满身泥巴的丫头带着两个更小的小不点把一条肥胖的鱼捡起来扔回了水里。
与李舒在农村见到的其他人不同,这么肥美的鱼换谁都会拿回家炖了改善伙食,可这丫头倒好直接一把给放了。
“哈哈哈!”
“哈哈哈!小叔叔,那边还有一条鱼。”
“我去给它捡回去,哈哈哈!走你!”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俩小娃管一个小丫头叫叔叔。
然而那似乎并不重要,阳光下溅起水花,三个天真无邪的生命干净而又透明,即使在泥潭中也生机勃发。
蝼蚁尚且偷生,这句话倒是让李舒深思。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妈妈应该会更难过吧。
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渐渐在那颗并不健全的小心脏里逐渐生根发芽。
舅舅无功而返,他们只能打道回府。
虽然没能有机会去跟那小丫头打个照面,但以后总有机会的。
因为王老四家死活不肯收任何谢礼,但张家却不想不了了之。到最后只能请村主任出面,在美华给张家村出资通自来水的时候,一并给隔壁王家村也通了。
存了很久打官司的钱都用在了两个村的自来水上,没办法,离婚的事情又只能一拖再拖。
终于在时隔六年以后,张美华成功脱离了李家,带着舒儿回到了或别已久的村子。
‘王秧’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舒莫名的有些蠢蠢欲动。
“张舒,你今天早点儿回去吧,明天才正式开学。”班主任叫他时,好半天李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姓张了。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妈妈开心,他姓什么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明天能见到那个黄毛丫头,是一件很让人期待的事情。
意外的是,还没等到明天,他就在两头弯碰上了那个丫头。
悬崖上那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掉下去了一半,扑在地上的丫头费力将他吊着。
不好!她想放手。
对于一个曾经也想过要死的人来说,他太明白她想要干什么了。
“把手给我。”李舒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去,将两人拉了上来。
初次见面,他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满眼泪痕的眼睛打量着自己,少年心中不忍,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
“你们两个吓坏了吧!”他努力让自己温柔、亲切,想尽办法消除他们之间的陌生感。
他想为她擦去泪痕却发现自己没有手绢,无奈只好用了太叔公给他的符纸。
无所谓了,用什么纸不重要,重要的是见她落泪,自己莫名心疼,完全把太叔公说的事情忘了个精光。
在指尖触及她的肌肤时,突然一股电流穿过。
噗通、噗通!
少年突然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变成爸爸那样,伤害到人家?
松开手,他赶紧悄无声息的去安抚那个傻乎乎的小男孩。
“没事了,没事了。”少年轻轻摸了摸男孩的头,然后蹲下身去把他们掉落的娃哈哈捡了回来。
“呐!给你。”丫头表情怯弱,全程只说了三个字。在塞给少年一瓶娃哈哈过后着急忙慌地就拉着小男孩跑了。
原来你喜欢喝娃哈哈。
少年想着明天去学校的时候,一定要给她带一整箱的娃哈哈,然而老天爷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舒儿,你别吓妈妈!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对不起,我们的医疗条件太差了,这样的手术根本做不了。”
突然发病的李舒急需做心脏搭桥手术,可医生却束手无策。
“美华,你要是信我,就让我把孩子带走,帮你在终南山养上十年,保证活蹦乱跳。”一个头发花白的道士出现在医院里,跟周围一切现代化的设施都显得格格不入。
“叔公,你救救他,只要孩子没事,我愿意拿所有的钱修桥铺路行善积德。”张美华扑通一声在老道士面前不停地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后面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孩子我就先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