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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想起了我曾经的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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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软的身体带来的无力感让人绝望,就连睁开眼皮也成了非常费劲的事,朦胧中什么颜色都看不见,只有一片白。
我这是死了吗?
不,我没有死。
微弱的消毒水气味不用我去嗅,它自己就钻入了鼻腔里。
但我想起了我曾经的目的——想死。
常去的那家网吧包时便宜,是因为太老旧。在古代醒来的前一天我根本没有喝酒,也没有见过狗蛋,他去北京已经好几个月了。
小兰说只要狗蛋能在北京立足,她们家里就不反对他俩的事,所以狗蛋过完年就去了北京。
照我妈的话说,家里两只单身狗,能丢出去一只是一只。狗蛋先有了着落,我这个做长辈的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妈催婚的方法跟别人不同,别人生拉硬拽,我妈是声泪俱下。
“秧啊!我四十几岁拼了老命把你生下来,你不能这么不听话啊!我跟你爸快七十了,看不到你结婚生孩子,我们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啊!呜呜呜……”
“妈,我知道了……男朋友我会找的,但你能不能先不要哭了?”
“小王,你把那跟两米的架子递过来一下。”
“好!”
一边哄着老母亲,一边搬着架子。
不出意外的话,我出意外了。
因为手机滑落,我一个不慎导致左手大拇指指骨骨折。伤虽不重,但对于一个学艺术的人来说,伤了手就等于失去了未来。
“小王,走我骑摩托车送你去医院。”
“不了,小伤,你们先忙着,再走一个人,今天的活指定是干不完了。”婉拒了工友的好意,我决定独自一个人去医院。
离家多年我几乎没流过眼泪,而那天去往医院的路上,我却没有办法让眼泪停下。
拍片、打石膏、住院我跟着医生的指示一步步机械的完成任务,到最后躺在病床上一手打着石膏一手打着吊瓶,我成了护士手中待宰的羔羊。倔强过后我还是没有忍住让她帮我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妈,我骨折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你明天可以过来吗?”
“秧啊,不是妈不来,主要是那一院子的猪和鸡你爸又弄不来,我要是进城了,那家里的猪和鸡咋办?”
“我……”心凉了一大半。
“算了……妈,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样,我让小黄明天来一趟,正好你跟人家磨合磨合,我顺便让他给你捎点鸡蛋过来。”
不顾我的劝阻,我妈执意把医院的地址给了黄浩文。
“听你妈说你住院了?”
上午十点,我正挂着吊瓶,看见了两手插兜的黄浩文。
“来的时候你妈非让我帮你带鸡蛋,但是那玩意怎么拿呀!我刚拿的驾照一不小心得给我碎的一车都是,所以,我半路没要了,不好意思啊!”
……
这个人一开口就给人一种不适感,就好像只要一跟他对话,就能让你脑淤血。
所以,我实在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王秧,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怪,我大老远的来看你,你怎么还摆脸色给人看呢?你说说你,你这样的人,除了我还有谁肯要你?你好歹请我坐下喝杯开水吧?”
我他妈的请你饮恨西北你喝不喝?
“滚。”跟他多说一个字我都觉得自己会折寿。
吃屎和嫁给这种男人之间做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吃屎,真的。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黄浩文气冲冲的离开了我的病房。
我的气也总算是顺了过来。
然而老天爷也却并没有就此放过我,打了一夜点滴,膀胱开始述说起了它的悲伤。
可恶,为了方便干活穿的短靴此时成了大难题。
要不是邻床老太太的护工过来帮我,我连穿鞋都困难。
然而更难的是进了厕所我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一只打着点滴,一只打着石膏……
在努力解决好了燃眉之急后,打着吊瓶的手已经肿成了乒乓球,血管里的血也开始往吊瓶针管里回流……
坚持了三天过后,我顾不上医生的阻拦,执意办理了出院。
不仅仅是因为生活不方便,更因为没有钱,住院费一天好几百,而我现在这种出劳力的临时工,只要不工作就没了收入。
这三天吃饭洗脸都靠邻床老奶奶的护工,可我却拿不出多余的钱付给人家,再待下去,我实在是没那个脸。
所以我必须出院。
打石膏的一个月,我不能工作,更打不了游戏,蜷缩在逼仄狭隘的出租屋里,我度日如年,用仅有的钱点着每天两顿的外卖。
然而压抑和绝望每一天伴随着我,接踵而来。
我想找一份正式的工作,可投出去的简历全部都石沉大海。
“小王,下个季度的房租该交了。”
“哦。”
看着银行卡的短信,余额显示153.26,我厚着脸皮去找了经济条件好点的二姐。
“我……没钱交房租了,你能不能先帮我……等我发了工资。”
“哎呀!秧娃子你不早点来,我昨天打牌刚输了五千多,你姐夫还说我来着,这几天真是没钱了,你等下个月吧,下个月我给你一点。”
“可是……”我房租这个月要交啊……
看着二姐笑容渐落,我把后面的话临时咽了回去。
没办法,生活还得继续。幸好去医院拆石膏不用额外付钱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刚好一个月,要多注意休息,不要搬重物,指甲可能会脱落重新长,记得每天自己消毒注意清洁。”
拆完石膏回到家我不想再额外花钱买什么乱七八糟的酒精、碘伏啥的。这种玩意一次性又用不了那么多,以前我记得买过,再找出来对付对付应该也没问题。
在出租屋里翻箱倒柜了半天,没有找到酒精和碘伏却找到了两年前的诊断书。
重度抑郁……
他妈的!我这样的条件,哪儿有资格得这种病呢?
模糊的视线让我不想再多看一眼,睡了半天之后,我决定再去网吧试试运气。不是去打游戏,而是去看看投出去的简历有没有回复。
说不定天无绝人之路呢?
说不定……
或许有的人的路,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了是绝路吧。
收件箱里空空如也,我的简历始终无人问津。
算了,一个月没玩游戏我的账号估计都该生锈了,还是登录一下看看我的富贵在天怎么样了吧。
您的账号已被限制登录。
C!
我忍不住摔了鼠标。
“啊救命啊!快跑!”
“快跑!快跑!”旁边不认识的人突然推我。
咳!咳!咳!
塑料烧焦的味道和浓烟顿时让网吧乱成一锅粥。
“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啊!”
刚走没两步,我在人群中又折返了回来,都这样了,我还跑个球!
遇上火灾大概就是天意,一把火把我烧死了一了百了也没什么不好。
“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救我们!”几个稚嫩的声音从网吧的小隔间里传出。
妈的!肯定是网吧老板违规放进来的小学生。
算了,既然要死那救两个人再死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
原本等死的我,决定救完那几个学生再死。
“别急,我来救你们。”
可恶,网吧老板怕老师家长来查,每回都把小学生的隔间伪装成上锁的仓库。
没办法只能砸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