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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手里提着盔甲的军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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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刚才的瓢泼大雨就跟知道我们没了伞似的,说停就停。
然而张未明的头发却被大雨淋的稀碎,额前散落的碎发被雨水拧成一撮又一撮,头顶的发髻边上除了军营统制的木头簪子外,还多了两根谷草,也不知道是不是喂马的时候沾到的,大概干的时候隐藏在头发丝里,这会儿淋湿了可能就藏不住了吧。
这模样看上去跟落汤鸡没什么两样。
张未明长相不差的情况下都成了这幅模样了,我自己恐怕就更加不堪入目了。毕竟从小我妈都嫌我长的磕碜。
“当初你爸家里是一穷二白,我就是看上他模样俊才嫁过来的,可你瞅瞅你,明明长的跟你爸长的最像,怎么好的一张脸,到你这儿就不好看了呢?”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妈总是喜欢这样唠叨。
甚至连爹妈都熟人见了也总是忍不住来一句:“你家小女儿怎么长的尖嘴猴腮的?”
“就是呢!果然还是大孙子长的饱满,看上去惹人怜爱。”
“……”
大姐生狗蛋才十九,我妈生我都四十好几了,长不好是不是也不能全怪我……
“七郎,你想什么呢?”
“没、没事。”我赶紧收回情绪,准备迅速调整好心思,再问张未明要上哪儿吃饭去。
“哇!好帅!”忽然一声喧闹,吵的我耳膜生疼。
定西的青楼这么多吗?
张未明是长的很帅没错,可他现在这幅落魄的模样,还能喊的出“好帅”两个字,也真是不容易了,这些姑娘为了生意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呢!
“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
“就前面那个,手里提着盔甲的军爷!”
“嗯嗯,真的好帅!军爷!小军爷!你好帅!”
我靠,即便是特殊职业,这些姑娘也太社牛了吧!在古代她们真能这么开放?
今天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就这么牛。
回头却并无穿红戴绿,而是一群牵着骆驼的异族女孩。
少数民族?
难怪这么开放。
“你们看,小军爷他回头看我了。”
“哈?”
她们喊帅的不是张未明吗?
“看来七郎很受欢迎。”张未明这才跟着我一到转身。
“所以她们是在喊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不可思议。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哇,小军爷旁边的高个子军爷也好帅。”
“是呢!是呢!哈哈哈!”
“哈哈哈!”
这群姑娘谈笑生风,倒是把我给整不会了。
本来我就社恐,这才好不容易在军营里适应了一个月,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社恐了,结果……
“阿舒啊!你不是要带我去个地方吗?我们还是快走吧!”灰溜溜地,我抓起张未明的袖子,拔腿就要跑,却被他拉了回来。
“干啥?你该不会要拉我去给那些姑娘打招呼吧?我跟你说,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啊!”
“哈哈哈!走错了,这边。”
“常叔,我回来了。”张未明带着我推开破落边城里一扇不起眼的门。
“少爷回来了?”一个朴素的老大爷将我们迎了进去。
与门外的沙城不同,门内仿佛另一个世界,虽然简朴,但却绿意盎然,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花错落有致地开在庭院中,配上几个陶土罐,外加木制的矮凳和方桌,把一间不大的院子凸显的惬意而又温馨。
以前无聊妄想时,总是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小院。
“常叔,你又说傻话了,我出家都十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少爷。”张未明温文尔雅,虽说是在纠正老伯,但听上去依旧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是、是、是,你看我这记性,总是停留在你十二三岁的时候。”老伯絮絮叨叨带着我们往里走。
“这位公子是小七……七郎对吧?哈哈哈七郎你不知道,我家少爷小的时候啊!”
“常叔,我们淋了雨,你先准备两间屋子给我们吧!辛苦你了。”
“好、好、好!哎呀!你看我这……光顾着说话了。”
“哎呀,没事的。”我摸不清老伯和张未明的关系,但最起码的尊重和客气必须要有。
“常叔是自己人,看着我长大的,他就住在定西,我们往后有的是时间孝敬他,这会如果不尽快泡个热水澡,怕是就要风寒了。”没想张道长还挺啰嗦。
“没事儿,你我都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人,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有那么弱呢!”
“生了病的人可是不能上校场操练的哦。”
“这……好吧好吧!反正这是你的地盘,听你安排就是。”
没有多余的准备,只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已足够我对张未明和他家那位常老爷子感恩戴德了。
没有别的东西能够感谢他们,只好把刚到手的荷包掏了出来,连同我妈先头给的那两块碎银子,我把全部家当放在一起。等会儿洗好澡,我也不必再把它揣回去了,放在这里给常老爷子补贴家用正好。
反正就当是给那个让我梦寐以求的小花园里添了两盆新花儿吧。
看着昏暗的铜镜,我总算是知道为啥那群牵骆驼的女孩会觉得我帅了。因为雨水打湿的里衣正服服帖帖的粘在身上,把我这一个月的成果正明晃晃的显摆了出来。
原来如此。
身为艺术生,我的审美可以非常客观,。现在的我,健康、结实,线条优美流畅,关键是锻炼增加了我的力量感。
倒不是说文弱书生哪里不好,但对于那些骑骆驼的姑娘来说,或许就是更喜欢这种类型的,关键是被雨水淋乱的头发下,我的面孔也逐渐充盈了一点儿,这样正好给凹陷下去的两腮填补的恰到好处。
“确实跟老头年轻的时候一样啊!”看来我的脸果然是需要性别转换的加持,才能看着比较顺眼。
怀揣着逾越地心情,我呲溜一下跳进浴桶。
“嘿嘿!舒坦!”
一瓢略微高于体温的热水从头顶浇灌而下,长长的头发像海带一样泼下来,遮住了我的眼睛,一不小心耳朵里也进了水。
“咳、咳、咳。”失误给身体带来的不适没有浇灭我的开心。
呼!深呼吸一口之后,我把整个身体埋入水底,那些温暖迅速将我包裹。
真舒服呀!就像回到了妈妈肚子里一样。
反正我现在得到了这样好的新生体,那么就当做是重生了一次好了。
人人都说饱暖思俗欲,我这还没有吃饭,只是洗了个热水澡,思想就不自觉的开始跑偏。
从前总是听说男的都希望自己的家伙事能够顶天立地,可是我的也能吗?从开始到现在我也只解锁了一个功能,那就是解决每天的燃眉之急。
啊!呸、呸、呸!
我在想什么有色玩意呢!我又没有什么中意之人,怎么可能用的上这个东西,人家张未明都说我命带华盖,我当完兵再去当个道士,说不定也很好啊!
不然,难不成,真的还要娶媳妇不成?
啪!我赶紧又是一瓢水泼自己脸上。
不行,这澡可不能再洗了,我得赶紧起来,帮张未明和常老太爷做饭去。
迫不及待的穿上一旁的干衣服,没想到还挺合身。所以这是张未明小时候的衣服?
不对、不对,他出家十年了,应该不是他的吧!
算了,有的穿就好,干干净净,料子也舒服,不过是件衣服罢了,刨根问底,没必要。
“阿舒?”
“常大爷?”
没找到张未明,常叔乐呵呵地迎了过来。
“收拾好了?”
“嗯。”常大爷把我带到里院。
“少爷去烹饭了,公子先在此处饮些清茶吧。”
空旷的院子里光秃秃的,唯独一树巨大的白玉兰矗立在当中。而边上为数不多的几间屋子也简陋的如同道院禅房。
此刻白玉兰树下正放着一张长长的整木茶几,几只极简风的茶盏干干净净的摆放在上面。
风一吹,茶香混合着花香扑面而来。
道士的家果然别具一格。
“阿舒少爷已经提前替公子沏好了茶,您先略饮一二,他很快就来。”
“哦。”
待我落座之后常叔却转身就走。
“常叔,你不吃一杯吗?”
“我老头子吃不惯清茶,少爷老早给我准备了别的,待会儿你们年轻人吃喝,我就不叨扰了。”
“没事,您就和我们一块吃的点东西聊聊天呗!”我想着人老了总归是喜欢热闹的。
“不了,不了。少爷回来,老头子我总归是也要休沐的嘛!正好出去和老朋友们喝喝两盅,哈哈哈!”
“哈?”这老头不安常理出牌吗?
我一肚子问题,还一个没有打听到呢,这老头已经麻利的挥手告别了。
“喂!常叔!常叔!”
“咕咕、咕咕、咕咕……”
“吱吱、吱吱……”
回答我的只剩下鸟叫和虫鸣。
惬意的微风吹落还未干透的白玉兰花瓣,也吹干我的头发。呼吸着雨后的清新,我迅速挽起长发。
端着茶杯,我逐条梳理心中的问题。
这道士究竟有什么过往呢?
是什么机缘让他在十二三岁就出了家?
小时候有仆从照顾,应该也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家吧?
还有常叔为什么知道我?他叫我小七,难道是张未明中途回来过,跟他提到过我?但是我们军营不应该是封闭式管理吗?没有休沐的情况下,他能回家?
军营里有后台?
好像也不太可能,如果有后台还能让他养马?
这不是来搞笑的吗?
呵呵呵!
“七郎,什么事儿笑得这么开心呢?”
“哈哈哈,没事儿。”
我果然还是比不过张未明。刚刚才在镜子里找回的一点儿自信,被他一出场就搞得荡然无存了。
哎!如同泼墨一般的秀发一般盘起,一般垂下,额前一些零碎的发丝自然而然的散落下来,把他本来就很完美的面部轮廓凸显的更美了。
一身淡青色的素衣裹挟着完美的身姿,站在白玉兰下就是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关键是他的笑容,让人不自觉的会有一种他爱着众生的慈悲感。
“看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我赶紧收起眼神正襟危坐。
“在这儿不必拘谨,休沐嘛!就是需要放松一下。”他坐下来,慢悠悠替我沏茶。
“哈哈哈,对、对、对!”我手足无措的点头,心中有一种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松了的感觉。
其主要原因是我这不听使唤的脑子突然冒出来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在我还是女的时遇见他,会怎么样呢?我甚至开始幻想,救下我和狗蛋的少年就是张未明,多年后再次见面我们互相认不出对方,但上天却给我们制造了很多偶遇的机会,让我们彼此相识,互相了解,然后成为朋友……再然后……
“啊!呸、呸、呸!”我在想什么东西呢!啪打着面孔我无地自容地将自己唤醒。
“怎么了?是我泡的茶不好喝吗?”张未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那……我、我喝过的……杯子啊!”
我想拦下张未明,可他已经一饮而尽了。
间接性接吻?
脑子又开始不听使唤的胡闹。
“入口清香,后味回甘,茶没有问题,看来是七郎不喜饮茶,倒是张某疏忽了。”张未明麻溜地把一众茶壶、茶具统统收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茶很好喝。”我想帮他,但却手忙脚乱的一把摸在了他的手上。
砰砰!砰砰!
该死的心跳,不知道怎么回事,活蹦乱跳的怎么死也死不掉。
砰砰!砰砰!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老天爷啊!这下该怎么收场?
耳朵好烫,我的脸是不是已经红了?
这回恐怕是该轮到他担心我是不是断袖了吧?
“七郎,我们该吃饭。”
“哦,好!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