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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选择 ...

  •   她送回云家的消息没迟,四叔公在朝堂上被诬陷时只想自证,二叔却联合钟丞相反将永王和镇国公一军,自此,皇帝和百官眼中,云家已被划入成王和钟家的阵营。

      云洄还想着将来该怎么办,一回府,碰上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祖母从佛堂出来了。

      近十年来头一次。

      为了她失踪的事。

      二儿子和长孙女不和,云老夫人一贯都是责怪小辈不敬尊长,对她从来没多少好脸色。

      这次明明又惊又怕,担心地吃不下饭,念不了佛,也只在见到云洄安然的那一刻红了下眼,瞬间又绷上了脸。

      云洄又是感动又是想笑,恭恭敬敬问安自省。

      然而身体劳损难掩,行止之间,云老夫人似乎看出了端倪。

      是夜,方嬷嬷亲自来为她备浴,送来的衣物下藏了药膏。

      看那药膏果真被用了,方嬷嬷惊得晕过去又吓醒,匆匆回了佛堂一趟,又过来传话说云老夫人明日要云洄陪着去郊外佛寺上香还愿。

      云洄应下,嘱咐丫鬟把煮好的两碗安神汤给方嬷嬷带走,大被蒙头睡去。

      身为云家长女,生来便背负着家族的责任,这是一生的荣耀,也是一生的束缚。不过在另一些方面,又比普通女子要自由一些。

      云家祖上多得是招赘、和离、再招赘的女儿,对贞洁一事并不会看得比天大。

      不过,世俗的严苛标准之下,她是绝对做不了成王妃了。

      翌日,云老夫人神色复杂,拽着云洄上马车,往郊外佛寺去。

      长路漫漫,云老夫人几次看向云洄,都欲言又止。

      云洄心不虚、脸不慌,被马车晃着晃着,开始打瞌睡。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住了。

      车夫和侍卫在外头大骂,“真晦气!你们就不会看着点儿吗?”

      掀开帘子,云洄看见一个酷似永王的人被裹进草席,想到某人,她不由地心揪了一下,探头想再仔细看看那张脸。

      车夫怕她被吓到,歪了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大小姐您别看,都是些晦气的东西。”

      几个敛尸人陪着笑,用力拖走连缀的几捆草席让开路。

      马车经过时,云洄听见他们在抱怨。

      “真是的,这几天都死了多少了,还,还都长得一样,怪吓人的。”

      “嘘!这可是永王府的活,你小心祸从口……”

      “几个死人而已,你怎么心神不宁的?”云老夫人狐疑地看向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啊,有,有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此刻的慌乱,的确是为一个细作。

      云洄知道,祖母带她来佛寺,是有些预谋的。

      云老夫人带她还了愿,就拉着她一座座大殿拜,不止拜佛,也拜大殿里云家先祖的牌位,每拜一次,她都能诉说那位先祖的辉煌。

      她从前并不知道,祖母的记性竟然这样好。

      或许祖母多年来只肯把自己困在侯府里的佛堂,也是因为记性太好,不愿看见云家如今的“败落”。

      一个说,一个听,一同拜到晌午,在去寺庙饭堂用斋饭的路上,云老夫人终于说出了最后的话。

      “祖母知道,你和你四叔公的想法一样,可现在你四叔公也妥协了。”

      “身为云氏长女,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尤其不能让儿女情长误了家族。”

      “商人以信立世,以名闻世,既然当初定下婚约,就必须要履行。”

      云洄只听着,不答也不应。祖母不知道,她和她来寺庙,也是有些预谋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云老夫人说的口干舌燥,回头只见孙女低头不语,没好气地先走一步,进饭堂想先讨一口茶。

      刚一踏进,迎面飞来一个馒头。

      方嬷嬷护在云老夫人身前,侍卫及时来到,一刀把馒头削成两半,喝道:“什么人?竟敢冒犯侯府老夫人!”

      又有一个馒头袭来,斜打在云老夫人脑袋上。

      扔馒头的是个纨绔,坐着家丁,踩着老僧,满脸的不屑,“满京城的侯府,还真没几个是小爷惹不起的。”

      他上上下下扫了云老夫人好几眼,“没见过你啊,这年头,还真有人穿两件锦衣就敢冒充权贵。”

      家丁们附和着哄笑一片,僧人和香客敢怒不敢言。

      云老夫人气得差点儿厥过去,云洄适时进门,“钟小少爷在家中也是这般对待长辈吗?”

      一群人止了笑。

      家丁不免惶恐,“少爷,是云大小姐,难不成还真是裕昌侯府的老夫人?”

      钟勉权衡一番,把馒头一扔,老僧一踢,翻窗而出。家丁们紧随其后,看了眼云洄等人所在的门口,挤着从窗口翻出去,一会儿就没了影。

      云老夫人缓过气来,亲自去搀扶地上抚着胸口咯血的老僧,不敢置信道:“惠智师傅,那恶徒真的是钟家的人?钟丞相满腹经纶、渊渟岳峙,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惠智师傅含泪点头,旁边有小和尚愤愤不平。

      “他每个月的这天都要替丞相夫人来上香,上完了香,就问饭堂要肉包子,说给了那么多香火钱,连个肉包子都吃不上,可,可我们这儿是和尚庙啊!”

      回程路上,云老夫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云洄趁热打铁,“祖母说商人以名闻世,绑上钟家的不良名声,云家的后世子孙又该如何立足?”

      祖母没接话,但显然对二叔描绘的家族美好未来有了疑虑。

      走到半路,下起了暴雨。

      百姓专挑初一十五上香是有道理的,旁的时候,客栈少有开门迎客的。

      侍卫跑了不少地方,才找到一家有热水和饭菜的客栈。只是,靠近乱葬岗。

      “我云家的人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云老夫人并不在意,领着众人住了进去。

      夜半雨停,云洄在屋内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想起白天见到的那张脸来。

      全无睡意,一阵烦躁。

      他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辗转无眠至天亮,云洄带上两个侍卫,往乱葬岗走一趟。

      没等踏入其间,有人在身后叫住了她。

      两个侍卫惊疑不定,赶紧见礼,“参见永王殿下。”

      一大早的,大小姐来乱葬岗闲逛,永王也来乱葬岗探秘?

      云洄却一眼确认,那不是永王,是……木枭。

      “永王”要侍卫先退下,两个侍卫看了眼云洄,她点头应允。

      侍卫走远,木枭来到她面前,蹲身用衣摆为她擦拭鞋履。

      男女有别,云洄却没在第一时间后退,她回想起“三日醉”期间,他日日都会如此,竟是让她习惯了。

      起身后,他认真道:“小洄要找人吗?你不用进去,我可以帮你把它拖出来。”

      云洄忍不住嘴角抽搐,“不用了,怪渗人的。”

      想起昨日那几个敛尸人的话,她抓住这人的衣襟把人拉低,低声问:“是你,把永王那些替身都杀了?”

      “还有永王。”他补了一句,握住云洄发颤的手,笑道:“这样,你就只有我一个人可选了。”

      “我们去归州吧?”

      “我们?”

      云洄看向不远处的客栈,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可以吗?”

      急流勇退,真的很不容易。

      “当然可以。”

      自打上回,在云家和钟家的合围之下折损了镇国公后,永王开始收敛锋芒了。

      听说大皇子即将回宫这日,竟然向皇帝请归封地。

      皇帝喜上眉梢,却没有立即同意,而是挑个日子召见了太傅、裕昌侯和云洄,因为永王请归的条件是要皇帝赐婚云洄和他。

      成王前一天得知消息,曾在御书房外跪了一整天,始终未得召见。

      皇帝给的暗示十分明显,不仅要改云洄的婚约,还要云洄把云家的大半家财带回族地睦州,俨然是要削弱成王的实力,为大皇子铺路。

      从御书房出来后,四叔公的驼背减轻了,好像身上背负的大山被挪去大半。

      二叔匆忙去找钟丞相商量对策,云洄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发现自己也没有来之前想的那么高兴和轻松。

      白发苍苍的四叔公轻声安慰她,“人事已尽,天命,随它去。留得青山在,已经很好了。”

      云洄搀扶着他出宫,“您不是一直想回族地看看,不如跟小洄一起回去一趟?”

      老太傅望向了远方,像是透过万里孤云,看见了久别的故乡。

      他眼中含泪,缓缓摇头,“京中局势越来越紧张,四叔公得留下来庇佑家族。”

      大皇子归来的同一日,皇帝为云洄和木枭主婚,隔日,离京往归州去。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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