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猫）孽缘》标准空气

35、(18)

　　自唐元去后，展昭日日饮酒。一日，狄青见他独自一人骑马出去，身边只带一坛酒，连身边最贴身的侍卫赵慕贞也不让跟随，狄青放心不下便跟了出来。
　　远远地看到展昭独自坐在悬崖边上喝酒，狄青怕他喝多了摔下去，忙走过去坐到他身旁，一会儿有事也好拉他一把。
　　两人以前相识，狄青敬重展昭的侠义之风，伸张正义之举。狄青虽跟随庞太师，但对展昭却无丝毫不敬。此次南征，狄青权衡再三，不顾庞太师的反对向皇上求来了展昭。展昭来了以后并无京官惯有的习气，还常常能给狄青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解了狄青燃眉之急。两人虽说话不多，狄青却已把展昭看做兄弟一般。
　　自唐元走后，狄青看出展昭对吴校尉的死难以释怀。听唐元言语中此事不明不白，按说宫闱之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可看见展昭如此模样，又怕闷出病来。有此机会旁敲侧击地开导开导他，也算是同袍一场。
　　狄青拍拍展昭肩头，道：“有何心事，说与为兄听听，即使为兄帮不上忙，说说心里也舒畅些，不要光喝酒，喝坏了身子。”
　　展昭看着前方飘过的白云，良久道：“听说，在东边的深海里有一种神奇的生物叫做海马。海马遇到自己喜欢的，会不顾另一个海马是不是与自己同为雄性，只要喜欢，就会改变自己与他相爱。我想我和他就是一对海马。”
　　“我和他相识之时，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那时怀着满腔激情，觉得只要我愿意去做，拯救百姓于水火，还世上一个清平只是早晚的事。”
　　“显然他比我有见识，更懂得世上的事并非只是是与非、正义与邪恶。包大人让我知道了律法有多重要，他让我知道了黄老之道，认识到人世间生存的法则。和他相处的日子里，我一点点地发现他那单薄的身躯里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就这样我们成了朋友，再后来••••••”
　　展昭想起了往事。

　　那时一个夏天的午后。在东京汴梁的小巷里，微服私访的赵桢和展昭遇到了夏日里的“太阳雨”。
　　赵桢躲在门洞里，眯着眼睛看着亮堂堂的太阳，伸手接了几滴雨滴道：“展护卫，你说这天是有晴（情）还是无晴（情）？怎么就像你的心一样让朕看不透？”
　　展昭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触觉变得异常敏感，一种异样的气氛正在两人之间蔓延。展昭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局面，只好低头不语，装作没有听见。幸好赵桢也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自那之后，展昭就开始躲着赵桢。开始赵桢还借个理由召见展昭，日子久了见他躲得可怜，也不逼他。和从前一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每当展昭在宫中宿卫之时，总觉得赵桢在盯着他瞧，回目望去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再后来我察觉到他喜欢我，我也分不清我对他的情感，不知道该怎麽做，只是一味地躲着他。他后来也没有进一步表示，我们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打破了这种平衡••••••”

　　那是半年以后，开封下了第一场雪，白玉堂兴致颇高，拉了展昭到酒楼喝酒。喝到半夜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开封府，走到半路二人先后摔了一跤，两人相互拉着想要站起，不料又一起摔倒。两人相拥着哈哈大笑，笑声中白玉堂看着比雪还晶莹的展昭的脸，白里带着被酒熏出的绯红，吞吞吐吐的告诉展昭：“猫儿，我••••••我喜欢你。”
　　看着展昭被吓的瞪大的双眼，白玉堂又道：“猫儿，愿不愿意和我好？我会用一生来呵护你的。”
　　展昭惊吓之下忙道：“不行，我心中已有人了。”
　　白玉堂逼问道：“那人是谁？”
　　展昭只是一时慌乱脱口而出，并没想到说的是甚么意思。被白玉堂这么一逼问方才去想，一时却想不明白。
　　白玉堂冷笑两声，道：“我知道那人是谁了，我去问他。”说完如飞的去了。
　　展昭在雪地站了也不知有多久，一直苦苦思索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回答，白玉堂所说的那人又是谁。
　　雪地中，展昭想到那年京师地震，那时他最担心的人不是包大人，而是宫中的他。每次他面临危险，展昭总是奋不顾身的去救他。看着他因国事艰难皱起的眉头，展昭总是感同身受。看到他憔悴的脸，展昭心中也会泛起爱怜。以前展昭只道自己的反应是忠君体国的表现。如若只是职责所在，为什么握着他的手，心会加快跳动？为什么发现他偷窥自己，会心中涌起一阵甜蜜？变了，早已变了。只不过直到今日，才因白玉堂触及那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感。
　　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展昭心中已有了他，只不过自己不知道。也许他是女子，展昭早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思。也许他不是赵祯，展昭早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思。等到展昭想明白了自己的心事，才想起白玉堂临走时说的话，忙追去皇宫。
　　因来的晚了，展昭并没有听到白玉堂要问赵祯什么事。在福宁宫的大殿里，展昭只听到白玉堂对赵桢说：“好好待他。”然后看着白玉堂走出大殿。经过展昭身旁时，白玉堂拍拍展昭的肩，道：“后悔了就回来找我。”
　　看到白玉堂没有闯出祸来，展昭松了一口气，向赵桢行礼告退。却被赵桢一把抱住，赵桢道：“昭，你要骗自己骗到几时？”

　　“••••••从那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很多年了，我常常想起那天晚上。我不知道那是我幸福的开始，还是我不幸的开始。”
　　狄青叹了口气，倒了一碗酒递给展昭，展昭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不得不找了个女人成了亲，远远地离开他。我身边的女人都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也是天下最可怜的女人。我一生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天下苍生，却对不起她们。”
　　“后来，我回到京师去见他，他不肯见我。我想这样也好，本就是一段孽缘，那就断了吧。我狠下心来把他送我的东西还他。从心里发誓断了这段孽缘，远远地离开他，与他做个了断。可真的徘徊在生死之间时发现，我舍不得这个花花世界的一切。舍不得我的梦想，舍不得包大人，舍不得那些对不住的人，也舍不得他。”
　　“再次回京之时，不由自主的去了我们相会的地方，发现他每晚都在那里等我。忍不住在窗外偷偷看他，只想看看他我就走，以后不再见他。看到他看着我退回的信物发呆，我知道他在想我，可是我们必须断了，我一定要忘了他。”
　　“第二天，我怕我管不了自个，拼命把自己灌醉，想不到醒来以后，还是忍不住跑去偷偷看他，不成想被他发现了。当他抱住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我留恋他的怀抱，他的怀抱和我娘的一样让人感到温暖、踏实。明知是饮鸩止渴，却忍不住想着他。他用权势和柔情编织了一张网，把我紧紧地困在中央，使我连逃都不想逃。”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让我觉得我虽非红颜却是祸水。那人为我几乎丧了性命，另一位好友至今未娶，前几日吴校尉也为我死了，听人说京里还有很多人因我而亡，现在京城里有几位姑娘仍为我不肯言嫁。我不知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苍这样惩罚我？该怎样去做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展昭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
　　狄青道：“展兄弟，听为兄一言，不管是不是孽缘，都是逃不掉的，是个男人就要勇敢的去面对。我宋军中只有冲锋的将军，哪有逃跑的主帅？”
　　展昭抬起头来，凝视了狄青许久，慢慢地说道：“不错，既然逃不掉，就要去面对。只有冲锋的将军，哪有逃跑的主帅？”
　　“不错。”狄青拍拍展昭肩膀道：“这才是我狄青的兄弟呢。”说完仰天大笑。笑声在群山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