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升职记》拾久十九

3、第 3 章

　　李成佳主仆两同时在房间里发起了呆，她看着眼前晃动的烛火，整个人都处在放空的状态中。
　　如意则站在一旁紧盯着发呆的主子，思索着应该做些什么来给主子解解闷。但她进宫前家里穷，小小年纪就要帮着做饭，没见过什么好玩的；而进宫后宫里宫规森严，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根本就没时间也没有机会玩乐。
　　所以她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玩的点子，只能跟着主子发呆。
　　发呆中的两人忽然就听到这一尖锐的嗓子，着实把主仆俩下了一跳。
　　当分辨出嗓音里传递出来的意思时，李成佳更是惶恐不安。
　　皇帝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不是正忙着处理黄河水患吗？不应该是忙的脱不开身吗？怎么会这么晚还到我这里来？我接下来该干什么呀？我才来了这里第一天，不会就要见到皇上了吧？
　　李成佳此时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慌乱不已，从椅子上蹿起来后便来回踱步，把内心的慌乱全然地显示出来。
　　如意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惊吓过后却是高兴的。
　　她就知道，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不然也不会在处理完政务后就过来看望娘娘，也不枉娘娘一颗心扑在皇上身上。
　　此时见着自家娘娘来回的踱步，只当是娘娘听到皇上过来了，一时高兴得不知如何反应了。
　　她在李成佳耳边轻声提醒道：“娘娘，皇上来了，咱快去迎驾吧。”声音里的雀跃显而易见，好像皇上来了是件天大的喜食。
　　“对，迎驾，咱得去迎驾。”
　　经如意提醒，无头苍蝇的李成佳才反应过来，皇帝都到宫门口了，她作为宫妃不去迎驾像个什么话，要是被治下个藐视皇威的罪名可怎么行。
　　她刚走到房门处，就见着一群人已经走了过来。
　　其中最中间的一位穿着赤色金龙蟒袍。
　　她想，那位应该就是皇上了，整个后宫和天下的主人。
　　李成佳只是匆匆撇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臣妾参加皇上。”她把从如意那学会的礼仪用在了这里，恭敬的跪在地上请安。
　　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手指死死的掐着掌心。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颤抖。
　　一双黑靴映入眼帘，在她半米之外停下。
　　皇帝就站在自己眼前，李成佳更紧张了，忍不住的咽口水。
　　在这样的夜色中，处在光明与黑暗的交接口，李成佳屏住了呼吸，感觉空气的流动都被冻结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李成佳能感受到一双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此时如坐针毡，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始终维持着跪地请安的姿势，恭恭敬敬的低着头，一丝一毫不敢冒犯。
　　“起来吧。”
　　过了半晌，头顶响起皇帝那低沉的声音，落在身上的视线也一并消失，她才感觉回过气来，长舒一口气，在如意的搀扶下起了身。
　　仅仅这是这么一小会，她就已经感受到了那种上位者带来的厚重的压迫感，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连身上的衣衫都在这种威亚下微微汗湿了。
　　但此时已顾不得这些了。
　　皇上抬步走进屋里，李成佳紧紧的跟在后面，目光平视过去，只能看见皇上那劲挺而又宽阔的肩膀。
　　她想，皇上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
　　很奇怪，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她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不过她这结论不是她空口胡掐的，而是有事实依据的。
　　李成佳观察过，原生并不矮，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
　　而她这样的身高平视过去，竟然只能看到皇帝的肩膀，可想而知皇帝会有多高。
　　皇上进屋后，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他带来的那一群人，只有王乐跟进来伺候着，其余掌灯的下人和侍卫等都留在屋外。
　　进屋后，李成佳在一旁站着，不敢坐下，也不敢开口说话。她的头一直低垂着，紧盯着脚底的方寸之地，不敢直视皇帝。
　　居然没有人开口说话，倒显得此时的画面分外诡异。
　　王乐是个人精，此时也有点弄不明白了。
　　这贞妃娘娘怎么摔了一跤之后成了个木愣子了，虽然她往常总往皇上跟前凑惹皇上不喜，但也好过如今把皇上晾在一边了。
　　他偷偷向皇上那看了一眼，只见皇上坐在上面，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似乎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既然两位主子都不说话，他一个奴才在这干着急也没有用，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吧。
　　宋时宴倒没有为难人的意思。
　　他今天为着黄河水患的事繁忙了一天，晚上还要去太后那里应付着，已经很累了。
　　本就不是话说的性子，此时思绪放空下来，只想安静的待会儿。
　　往常总往跟前凑，爱说些酸话的贞妃今日难得能安静下来不打扰自己，宋时宴觉得这个女人总算是顺眼了很多。
　　他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或者应该说他并不喜欢任何女人，包括先帝为他钦定的皇后。如若不然，他早在两年前登基时就大肆选秀，扩充后宫了。
　　这两年来，太后、皇后，以及各大臣们轮番上阵，劝说他选秀充盈后宫，都被他以先帝辞世不宜操办的借口挡了下来。
　　女人多的地方总是叽叽喳喳的，他厌烦的很，不想让自己的后宫也变成这样，所以选秀的事一直没有松口。
　　这个女人的出现是一次意外，一次酒后乱性的意外。
　　但意外已经发生了，他也会担当起自己的责任。
　　所以他在事后给了她名分，把她封为贞妃，赐居钟粹宫。
　　原本他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贞妃这女人实在难缠，三天两头地往他寝殿闯，还总以孩子为借口哄骗他。
　　这种小把戏他以前在宫里见识多了，让人烦不胜烦，连带着更不喜欢这个女人了。
　　今日，她终于不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了，他总算得了片刻安宁。
　　这样安静的局面直到如意进来才被打破。
　　如意在向皇上请安后，便去小厨房为主子们准备茶点了，是以她并不知道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皇上，请用茶。”
　　如意恭敬的送上茶，低着身子，举过头顶，等着皇上享用。
　　宋时宴接过查，品茶了一口，便放在了旁边的桌案上。
　　如意送上茶后就退下了，退回到李成佳旁边，两主仆恭恭敬敬在站在一旁，侍立着。
　　宋时宴看着这俩人，平白生出一股感觉，今晚如果他不开口的话，是不会有人说话的了。
　　“朕听闻贞妃今日摔倒了，身体可有恙？”
　　宋时宴语气淡淡的，虽是关心的话语，但语气里却分毫未显。
　　“回皇上，太医已经诊断过了，臣妾身体无恙，多谢皇上关心。”李成佳微微弯膝福礼，答复道。
　　久未说话的缘故，开口时的嗓音有些干干的。
　　“嗯。”听到贞妃的答复，宋时宴只简单发出一个鼻音，算作回应。
　　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王乐现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刚才就是这么过来的。
　　而如意刚才不在，这会儿显然有些诧异。
　　娘娘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她一颗心扑在皇上身上，往日里皇上来了，娘娘总是有说不清的情谊，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娘娘今日受伤还没有见好，所以才会这般沉默不言，她暗自琢磨着。
　　过了片刻，皇上起身了。
　　李成佳这回机灵了，她估摸着皇帝这是待不下去了，要回宫了吗。
　　于是跪在地上行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宋时宴确实是准备回泰安宫的，只是没想到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他嘴张开，似乎准备说点什么。
　　冷不丁贞妃突然跪下来恭送自己起身。
　　这模样，好像巴不得自己马上离开似的。
　　于是微微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皇帝什么都被说，抬步往外走了。
　　倒是一直站着的太监王乐，真有点着急了。
　　这贞妃娘娘今日是怎么回事，不仅晾在皇上，还赶皇上走，这是谁给她的胆子呀。
　　他这做奴才的，真怕贞妃娘娘把皇上惹生气了，那他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过。
　　但眼下他还要侍奉圣上，看了一眼不识趣的贞妃娘娘，便匆匆走到皇帝身边去了。
　　一旁的如意也干着急，她在李成佳跪下来的时候也跟着跪下了，要是知道娘娘跪下后会那么说，她一定会拼死阻止娘娘的。
　　娘娘怎么不仅没把皇上留下来歇息，还把皇上往外面推呢？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直到外面的声响消失，确定皇帝已经离开了钟粹宫，李成佳才站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嗓子就干的冒烟。
　　也不管什么讲究不讲究了，端起桌上的茶杯就一饮而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