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眼-待旦残忆》风过雨寒时

4、第四章 初入连云

　　记忆的破碎感愈加强烈了，林待旦简单的把那些碎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整理一下思绪，想问几个问题，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徐丫丫等人也知道他心中定有无限困扰，相视几眼，徐丫丫率先开口，语气沉重而后慷慨。
　　“永安历三千七百零五年十月十五，下元节，永夜降临东灵界。日月失踪，万星遁迹，草木断本，众生涂炭。
　　“永安洲三大仙门现世救灾，五派邪徒却趁乱为恶……永夜十一日，三大仙门天行宗、武曲流、正道门，与诸国签订盟约，合力治理永安洲，安顿黎民，于永夜之中，破出黎明！”
　　言至此，徐丫丫却突然止话，闭目不语。
　　顾逢霖沉声道：“此乃仙门向世人所坦露的片面之语。”
　　方一句话，林待旦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来。
　　“考虑到你将来也有极大可能与我们同路，这些你早晚会知晓的‘辛秘’实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早在我天行宗开宗之前，永安洲还是妖魔鬼怪肆意横行。平民受仙人庇护，方能苟延残喘。
　　“然仙人亦会有其终世之时，故其早早选出通灵之人传承仙脉，庇佑黎民，于是有我三大仙门各承一义，抵御妖邪。
　　“天行承天，展其日辉；武曲承地，塑其月华；正道承人，燃其星火。三才齐心，方使我人族血脉延续，终成霸业。
　　“各路异族逐渐消声，或藏于暗角，或隐于山野。而我仙门受仙人最后的指示，隐世蓄力，只为候这永夜之咒。”
　　咒？……
　　顾逢霖取出水壶喝了口水，信不倚却不耐闲了，抢了话头。
　　“当年仙人有留下手谕，其言妖邪之派是欲夺尚算荒芜的东灵界为领，以便积蓄力量与仙界抗衡，但是受到仙界压制，其中大能未能降世，才让我等稍占上风。
　　“而魔族圣女本欲前来支援，不料中仙人陷阱困死虚空，乃以其血魂下咒，即是永夜之咒。
　　“其称‘永夜笼世，再无天辉，失光之带，终归魔圣’！……”
　　林待旦紧盯着信不倚，聚精会神地听他说着。
　　“仙人留话，一旦永夜降临，邪气四蹿，原本尚能安于一隅的四大异族，必皆受惊动。而这四大异族，即是精灵鬼怪——
　　“精，流离世间，吞食灵息，或受戾气所染，则成暴成邪。
　　“灵，超然物外，如若神明，却冷情冷性，漠然待事。
　　“鬼，梦游于分寸之地，不得出领，往往为执念所缚。
　　“怪，生而形性怪异，易暴易躁，往有诡力。
　　“其中会受妖邪所利用的，就是戾精、异鬼、凶怪以及少数不尊祖令的灵族。
　　“这精灵鬼怪，各有其异能，我人族行世，岂能无力？……”
　　“停停停！”林待旦急忙喊停了他，“等会等会，让我理理，我理理。”
　　信不倚耸耸肩，止了话。
　　过了一会儿，林待旦提了问：“势力分类方面的差不多讲好了吧，能麻烦先讲讲关于‘仙脉’的东西吗？还有一个要紧的事是……我接下来的安排——你们应该是不方便带着我，对吧？”
　　徐丫丫四人对望一眼，对这个男孩思路的清晰有一些惊讶。
　　“是，”徐丫丫点点头，“我觉得呢……我们只能给你一张地图以及一个罗盘，到时候只能靠你自己到天行宗去了——我们实在是不能专门因为你返回去，所以……马上也得要分别了。
　　“关于这些异族的详细信息和我们仙脉的知识，翻过南边的连云山脉，你先去最近的望星城，找到新日楼，那是我们天行宗的产业。我已经写好了引荐信，到时你就给掌柜，他会给你一些物资以及书籍去学习的。”
　　接下地图、罗盘和信，林待旦有些愣神，又看见徐丫丫递过来一块玉佩和一包衣服。
　　“信不倚会教你看地图和罗盘，到时候离鬼族的领地远一点，这块玉佩可驱赶精怪，也有一些防御的作用，想来可以保护你到望星城了。
　　“这衣服是柳问的，你穿着应该也合身吧，上面刻了阵法，也有一些防御作用，而且……也不好让你太邋遢的进楼。”
　　“谢谢。”林待旦欣喜地接下东西，诚恳地道了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信不倚笑眯眯地说，“你可是很可能要成为我们的同门师弟呢！可不得好好保护一下？”
　　说着信不倚又塞给他一柄短剑：“这个拿着防身，看你小子挺机灵的，可得好好儿地等着我再找着你哦。”
　　“会的。”林待旦笑了笑，很认真地回他。
　　……
　　教会了看地图、用罗盘，以及一些简单的使用匕首防身的法子，徐丫丫等人又给了林待旦一些吃食和一小块明石，几人这才告别。
　　临走时，林待旦看见徐丫丫在摆弄着那个被叫做生命仪的玉白盘，猜测他们是要去解救那些受困的灾民。
　　再次确认了一遍路线，把东西都收拾好，林待旦左手握着明石，右手握着匕首，就踏上了路。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他有了一个相对明确的目的地，不仅仅是这一趟路的，也是他未来的路的。
　　刚醒来的时候他看到的照明用具就是一块打磨好的明石，现在他也有了一块小小的、完全可以靠自己掌控住照明范围的明石了，也确认了通常情况下，一点光亮并不会那么容易吸引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算不用再担惊受怕地摸黑了。
　　莫约去了三日，林待旦绕过了变大了的蕴春湖，近了连云山脉东段的一座山的山脚，一路也算平静。
　　算起来，他吃了那什么鬼东西后似乎是昏迷了小一个月？嘶——每想到这个事，林待旦就有些担忧。
　　起初他有想过问问徐丫丫他们，但是听他们讲了那么多自己过去从未听闻的奇异之后，他心里无端生了一种恐惧。
　　不敢说。
　　怕被当成怪物。
　　怕像那只饕雾一样成为仙门欲杀之入法物的“材料”。
　　自从他脑海里第一次闪过这个念头，他就不敢再往好的方向去想了。
　　谁知道呢？以防万一还是能瞒瞒吧，先……看看能不能自己查清楚。
　　进了山，四处还是一片死寂，好在他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环境，不至于太过慌张恐惧。
　　偶尔也有呜咽的风声，并有一些模糊不清不知真假的嘶鸣。
　　仿佛世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但是他已经见到了其他人，并且也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由人族管理的秩序，就感觉这个灰暗的世界还是亮堂的。
　　是啊，这个世界只不过是暂时失去了一些光罢了，并不是到了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