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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4 疑点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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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煦,机票已经退掉了,新的住处也安排好了,”李鹤拿着电话,盯着一整页的待办事宜,犹豫几许,“不过……离婚的事你得暂时放一放。”
“为什么?”庞煦的语气很坏。
虽然对黑黑白白的“家族事业”没参与半分,但作为庞运泰唯一正牌Alpha继承人,庞煦在父亲出事后,被集团内几位股东以种种借口直接扣在了国内。
李鹤三十过半,十几岁就跟着庞运泰混,是值得依靠的亲信。庞运泰进去前,把24岁的嫡长子托付给了他。
李鹤虽知道接了个傲娇、脾气臭、还有些洁癖的烫手山芋,但“忠义”优先,也是任劳任怨地伺候着。
这好说歹说,终于劝服这大少爷放弃出国的念头,全力接手泰朗地产,以暂时稳住形势。
庞煦本人呢,虽然平日和父亲交流甚少、感情淡薄,但自己这二十多年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也从未顾忌过自己那唯一爱好——玩乐队的大笔开销,确实都承蒙彼人提供的丰厚物质条件。
如今庞运泰被捕,且事有诸多蹊跷,进去前还不忘把自己托付给手下得力干将,庞煦虽不情愿,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做个白眼狼。
“根据我们伟大祖国颁布的A-O配对法规,你和郑勤当年是强制配对上的,”李鹤解释,“现在要离婚,人又要待在国内的话,必须双方都找到合适伴侣,签署离婚文件的同时,要办理再婚手续。”
“艹,还嫌麻烦不够多吗?”庞煦攥着电话,皱着眉头看泰朗首页关于最近事件的声明。
这次的事件,听上去悚然,但凶杀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四年前的事情,泰朗身后庞大的危机公关团队其实是有能力通过各种手段来摆平的。可奇怪的是,自己那个向来行事谨慎、精通“脱罪”的爹,这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在警方拿不出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主动投案自首了。
想到这里,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的庞煦,又把牙关紧了紧,从鼻腔里长长叹出一口气。
“记得,事情平息前,让郑勤不要再直播了!”李鹤加重了语气以示强调。
庞煦轻哼一声:“他跟你交流的时间比跟我多,不如你直接给他说?”
“我可镇不住他。”
“你如果不想下一个进去的是我,就不要让我再见到他!”庞煦态度非常坚决。
“我真是欠了你们这一家子。”李鹤无奈。
“你打住,从来都没有一家子这回事!”
挂了电话,庞煦闭上眼睛,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当年与庞煦随机配对上的时候,郑勤只是个音频平台上不瘟不火的小主播。大学没好好读,凭着一张好嗓子和一副巧嘴,靠卖唱哄人来些快钱。
傍上庞煦这只大金龟后,开始挥金如土,直接开视频直播奢侈品使用心得。渐渐的,也成了一枚拥有诸多粉丝的小网红。
他还给自己定了个纯白甜的人设,整日在镜头前矫揉造作,实则是个心机颇深的绿茶。
而这一切,庞煦在见到郑勤第一面的时候,就直接看透了。尽管对方装得很好,但作为庞运泰的儿子,什么虚伪的人没见过?相处久了,更是将其自私自利、爱慕虚荣、嫌贫爱富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庞煦无所谓,他只想踏踏实实搞自己的乐队,跟这人的结合本就是应付政策,只要不惹事,不给自己找麻烦,钱你随便花,戏你随便演。
虽然怕招人口舌、两人不得不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也达成共识——明爵占地八千多平方英尺的豪宅一人一半、互不干涉。
庞煦也一直处在懒得搭理郑勤的状态,有些不得不处理的事务,除了必须自己出面的,通常也都是李鹤出马与对方交涉料理。
郑勤装了一年多后,看实在勾搭庞煦不成,为了给自己制造话题,吸引更多的粉丝和金主,竟然跑去「换O俱乐部」各种鬼混,之后更是无脑地在直播间大肆宣扬,还不要命地将种种细节发布到网上。
某次直播爆料实在过分了,李鹤远程看阻止不住,最后只得请搞IT的好基友直接黑了直播间才终于消停。
郑勤的背景随后被网友扒出,不但作为其正牌Alpha的庞煦被诟病,其“岳父”执掌的全国最大地产公司泰朗集团也受到了牵连。危机公关动用手段,将相关博客动态全部删除,并声明是郑勤的账户受到了黑客的攻击。
这还不算完,因为郑勤参加了「换O俱乐部」的活动,按规程,他填写了配偶庞煦的联系方式,后者开始三天两头受到不明Omega的电话信息骚扰,怒火终于被点着了。
好在,一直想继续深造的庞煦收到了世界排名第一的利欧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终于可以远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远离这些哗众取宠的人。
去与郑勤聊离婚事宜的时候,李鹤怕这个大少爷一时忍不住怒火惹出点事情,索性跟着一起去了。这是考虑到,郑勤要是成为了“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日后无论是庞煦本人还是泰朗集团,恐怕都会受到重大影响。
郑勤也终是露出本来面目,提出索赔巨额离婚抚养费外,还抖着二郎腿恬不知耻地说:“俱乐部里想跟我好的人多的很!”
解气的是,这话说完没过一周,一纸来自「换O俱乐部」的律师函便寄到了家里,原因是郑勤违反了最初参与俱乐部时签署的协议,将俱乐部活动细节发布到网络上。
巨额索赔摆在那里,郑勤只得低三下四恳求泰朗背后的律师团队出面解决,之后便再也不敢提离婚抚养费的事。
“还抚养费?这Omega到底读没读过书啊?”李鹤嘲讽,“J国法律对于优质A-O就没有这个概念,因为你离婚的同时又特么结婚了!”
当时庞煦的回应是:“只要能让他赶紧滚,给钱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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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断断续续审问了8个小时后,路峥疲惫地从审讯室走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眉头紧锁的刘文修。
“审得如何?”刚刚从痕检办公室回来的吕承问。
刘文修一边走,一边说:“虽然他咬紧牙关说是自己一个人所为,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在监控室里跟完全程的警员唐嘉明补充:“他的供词有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问多了,就说记不清了,明显在隐瞒什么。”
“对,仇森是被一把5.8毫米警用手枪近距离击中后脑,这种枪械是严格管控的,只有现役警员配备,黑市上也几乎是无法获得的,他交代不出作案凶器的来源和下落。”
每每听到仇森的死法,路峥的心便会感到一阵刺痛,因为林田,也是被枪击后脑而亡。
“你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刘文修问吕承。
吕承摇摇头:“痕检已经第四次去现场勘验了,仍然找不到任何物证。尸体是被扒光了注到水泥里的,身上也没有手表首饰。除了死者本人的骨骼和毛发,没有在附近检测到任何外来的指纹或DNA。”
“仇森被发现时双手交叠于胸前,用红色线绳捆绑,是黑.帮处理尸体时典型的仪式性做法。帮派行刺,而且直指老大,除了仇杀,就是示威。”刘文修捏捏眉心,“但是根据案卷和相关记录,当年庞运泰领头的中天帮和仇森掌权的灵木帮并无过节。
“还有,当年灵木帮为了和青麟帮交好,仇森把女儿嫁给了他们的大当家王青麟。他失踪后,小弟们大部分也投奔了青麟帮,如果庞运泰真的与仇森的死有直接关系,后期青麟不可能让中天好过。”
听到“青麟”这个名字的时候,路峥的脑内又是一阵轰隆作响,当年林田,就是在突缴青麟帮的时候遇害。
“后来中天转型,成立泰朗集团,借着房地产开发和相关的投资,在国家大面积打黑除恶之前,成功洗白。青麟帮也被冯礼他们在一次突击行动中清缴干净了,庞运泰还去狱中看过王青麟。”
刘文修继续说:“好不容易上岸了,还冒这么大风险去看望当年道上的人,说明两人关系不一般。只不过,庞运泰去探监的第二天,被判20年监禁、表现好还有望提前假释的王青麟就跟一个毫无黑.道背景的终身监禁犯起了冲突,被对方用一把磨尖的牙刷柄了结了。”
“真够乱的……”吕承叹口气,隔着刘文修,探着脑袋:“路峥,你有什么想法吗?”
一直没有开口、脸色难看的路峥回了回神:“虽然做起了所谓正经生意,但是知情的人都知道,泰朗如今之所以可以做这么大,仍然是靠着黑白通吃。庞运泰这些年风生水起,除了集团背后庞大的危机公关团队,还依赖于他本人极强的斡旋能力和雷霆手段,不但很好地牵制着竞争对手,还让执法机构至今也无法揪住泰朗背后的辫子。”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唐嘉明插话,“当年,庞运泰在道上,那可是叫得上名号的龙头,几家的话事人选举,没人敢不过问庞运泰的意见。如今成了著名的企业家、新上任市长都要恭维几分的人,这事若真是他做的,想脱身,有一百种办法。”
“所以,”路峥垂着的眼睛倏然抬起,里面透着冷峻的光,“他如果主动站出来抗,说明背后,一定有一个他愿牺牲名誉、豁出性命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