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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1 二十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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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有四种:讨厌的;没感觉的;喜欢的;不是一个世界、想都不用想的。
在邬元允心中,贺若垚无疑是第三种。
只可惜,这喜欢,不是双向的。两年暗恋结束,邬元允在自己生日的当天,获知了贺若垚正式配对了属于他的优质Omega的消息。
这一点都不意外。
贺若垚22岁大学毕业,在J国,这就意味着要参与政府强制为每个Alpha和Omega进行的全基因组测序。
不出所料,贺若垚被确认为优质Alpha,单身的他要接受政府的安排,与随机配对上的一名优质Omega缔结连理。
贺若垚的父母一位是出色的外科医生,另一位是成功的商人。虽不算是达官显宦,但也称得上是高门贵族,J国最大的、拥有最前沿研究的医疗科技集团,就是他们家的。
邬元允盯着面前塌陷了一块的黑森林小蛋糕,回忆与贺若垚的第一次相遇,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那一年,邬元允坐上离开首都的火车,去T市上大学,于开学前两周就到达学校。
T大的新校区位于城市最北边的开发区,邬元允刚入学的时候,那周围还基本是未开拓的荒地,交通十分不便。
正式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男孩去城里买了些生活用品,乘坐通往北岭大学城的唯一公共交通519路车回宿舍。
半路电闪雷鸣,接着便是瓢泼大雨。
公交车上人不多,每个人都有座位。邬元允坐在离司机最近的那个朝向侧面的座位上,斜眼能看到后排说笑着的几个女生和两三对情侣。
男孩注意到,最后一排坐着一个人,个子很高,是跟自己一样的独行者,一身黑色,一路上都侧着脸看窗外。
邬元允出门没看天气预报,没有带任何遮雨工具。下车前,他已经把所有的袋子扎好,做好了下车就跑的准备。
但是宿舍离车站并不近,就算是冲刺,也至少需要十几分钟。管他的,大不了就是浑身淋透,回宿舍洗澡换衣服就是了,邬元允这样安慰着自己。
大学城是519的终点站,车缓慢停稳,热心的司机嘱咐学生们走路小心。
邬元允下车,刚刚大步迈过水坑,便感到头顶被遮了东西。抬头,看到一把黑色的大伞。
“没带伞吗?”那个一身黑衣的同学冲他微笑。
男孩立刻红了脸:“忘记了。”
那笑容,邬元允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像一道冬日的暖阳,无声无息地照进了他许久封闭的心里。
“我的伞大,一起走吧!”黑衣同学走到旁边,跟他并排,两人缓慢前行。
“谢谢。”邬元允有些拘谨,怀里抱着三个塑料袋,紧紧收拢着胳膊,就好像生怕这些袋子或者自己身体的部分侵占到对方的私人空间里。
“你回宿舍吗?”黑衣同学问。
“嗯。”
“我也回宿舍,在21栋,正好先把你送回去。”
“我在18栋。”邬元允忙说。
“我知道啊,”黑衣同学笑,“新校区只有18栋是给Omega的。”
“旁边那个矮房子好像也是吧?”
“你是个新生吧?那是专门给情热期症状剧烈的Omega建的隔离宿舍。”黑衣同学表情淡定,语气平和,完全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可是邬元允却是大不相同的心态,当听到“情热期”这三个字时,立刻难以自控再次红了脸。自己入学前,也才仅仅经历了两只手能数得过来的发情次数。
更何况,这成长阶段的重要时期,没有Omega长辈的指导和纾解,邬元允在心理上和生理上,仍然经历着诸多疑惑和不适。
“我叫贺若垚,材料系大三,你呢?”黑衣同学又开口了。
“我刚入学,文学系。”还没缓过来的Omega小声说,“我叫邬元允。”
两人一路走着,贺若垚的大长腿特意收拢着步子,以配合邬元允的速度。
邬元允一直含着胸、低着头,抱着袋子的手臂也始终紧紧合拢。他看到贺若垚脚上穿着限量版的球鞋,脚步轻松泰然,并没有刻意躲避污泥或者积水,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在意这双鞋——邬元允眼中难以负担的奢侈品。还有他的衣服和背包,也都是很贵的牌子。
邬元允从16岁开始就自己养活自己了。
大约六七年前,J国首都旁边的R市,凭借临海的地理优势,经济发展迅速,许多人举家搬迁过去淘金,邬元允的家庭就在其中,当年他12岁。
但是经济娱乐兴盛的同时,帮派走私和三毒活动也随之雄起,恶势力横行霸道,连执法机构都被买通和渗透。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独霸一方,无人敢反、无人能管。
邬元允家早餐铺子所在的那条街,陆陆续续被一个叫做灵木帮的黑.帮侵占,开设了大大小小的酒吧、赌场、游戏厅、夜总会……
带着梦想,搬到这座城市的三年后,这对夫妻被枪杀在自家的店铺门口。
具体原因是什么,邬元允不知道,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异常的征兆。他只知道,这天父母在凌晨出门开店后,就再也没有回家。
警局里,只有一个叫做林田的年轻警官肯跟他多说话。林警官说,他父母的不幸,与一个叫做灵木帮的涉.黑组织有关。
当时他父母被害的小巷,没有监控摄像头;时值凌晨,附近也没有过往路人;被缉拿的嫌疑人又全部守口如瓶,拒不交代,所以当时的具体情况和作案动机极难获取。
之后,邻里之间流言四起,有的说邬元允的父母是不小心目击了□□某个见不得光的交易被灭口;有的说是因为灵木帮想购占邬家地皮、金额上没谈拢;还有的说是因为帮派老大看上了邬元允漂亮的Omega母亲,后者誓死不从……
“不要相信流言蜚语,”林田对他说:“作为警察,我们一定会尽职侦查,给你一个交代,让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案件侦破,一搞就是一整年。在此期间,J国发动了全国性的打黑运动,各个黑.帮组织和犯罪团伙被一一取缔和剿灭。
当年邬元允父母枪杀案中,涉案的三人全部抓获,并因为故意杀人罪一人被判处死刑,两人无期徒刑。
同年,灵木帮的老大仇森失踪,该组织也随之分崩离析。
父母去世后,15岁的邬元允就被安置在了首都的小姨家里。
这一年,他过得并不顺利。
因为悲惨的遭遇,加之内向的性格,邬元允在新的学校里极少与人交流,适应得十分吃力。
另一边,小姨家的经济情况并不是很好,小姨整日早出晚归,疲于奔命,能给他一个屋檐住下已是倾尽所有。
因为长得漂亮,家里那个好吃懒做的Alpha小姨父经常在小姨不在的时候对他动手动脚。
父母的案子了结后,邬元允也受够了彼时的生活,便跟小姨表示要搬出去住,所有的生活费靠自己打工解决,不再给她添麻烦。
好在,邬元允的班主任在知道了情况后,为他申请了特困生的住宿,每个月只象征性地交一点点钱就可以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此外,邬元允和当年办案的林田警官还有联系,林田因为在此次打黑行动中立了功,升职来到了首都市局。
偶尔,林田会请邬元允吃个饭,两人聊一聊近况。邬元允遇到什么困难,林田也会帮些忙。
邬元允在遭遇了小姨父的骚扰以及街上一些Alpha不怀好意的窥视后,也学会了“自我保护”——平时只穿宽大松垮的校服,用长长的刘海遮住漂亮的眼睛,走路低头、寡言少语。总之,整日把自己搞得不修边幅,尽量降低存在感。
就这样,邬元允靠着父母留下的少量积蓄和平日打工赚的钱,供自己到高中毕业,并十分争气地考入了全国数一数二的T大。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因为与首都相比,T市的生活消费水平明显要低上一些。
“到了,快进去吧。”贺若垚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邬元允赶紧从伞下离开:“谢谢师兄!”
自那次相遇,贺若垚这个人,就再也没从邬元允的心里走出去。
后来邬元允在同乡会上再次看到了这个笑容阳光的师兄,才知道他也来自首都。
之后,又得知贺若垚是一个观鸟社团的主席,便主动去报了名。这对于性格极致内向的他来说,好似预支了未来可能用于社交的全部能量。
社团的任何活动,他都会积极主动参加,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和师兄并肩走路、分享心情。
贺若垚本可以高高在上,他却偏偏平易近人。和善、亲切,经常照顾作为师弟的邬元允。只是,这种照顾,毫无任何特殊,他对每一个师弟师妹都是一样的。
邬元允始终不敢表达自己的爱和崇拜,心中也从未有过任何奢望,每天只要能看到贺若垚,对他来说,就够了。
所以,在他今天从另一个师兄那里得知贺若垚正式配对的消息后,并没有产生什么悲戚愤懑的情绪,只是为对方高兴,并在心里默默祝福。
邬元允的目光仍旧盯着面前的小蛋糕。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半,再有半小时,他打工的蛋糕房就要关门了。
每天九点钟的时候,橱窗里的货品会进行降价处理。他现在面前的黑森林小蛋糕,就是因为侧面有一处塌陷,才作为瑕疵品在降价后又打了六折,邬元允觉得自己碰上个大便宜,便买了下来当做生日蛋糕。
今天,他20岁了,距离父母离世,已经过去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