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回归线》风音客

23、第二十三章

　　沈丹萍被方主任和严华拦着，眼底泛红地瞪着许则，可许则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还是冷漠无情。

　　如果不是他们拦着，许则也没打算躲。他明白沈丹萍的脾气，如果今天这场气她没地方发，他以后就别想过安稳日子，她会像和尚念经一样一言不合就唠叨几句。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一次打的痛快。

　　“沈总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打孩子。”方主任极力劝阻着愤怒边缘的沈丹萍，觉得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用在许则身上更不可行，反而会适得其反。

　　严华顺着方主任的话顺着往下接：“方主任说的对，我们先坐下来，慢慢说。”

　　沈丹萍瞪一眼许则，随后坐下。

　　待沈丹萍情绪稳定后，方主任坐在对面看向许则极力劝解道：“许则，老师知道你是不会无缘无故就打别的同学，可是打架本身就是不对的事情。所以老师觉得无论这件事谁对谁错，你把别人打成那样，出于礼貌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歉意？”

　　许则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没有任何表达，但又比任何话语都更有意义。

　　方主任见许则不语，目光投向一旁严华身上。

　　严华对上方主任的目光，会意地开口：“许则，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如果你不道歉，李翔的父母会走法律程序。与其把事情闹大，还不如大事化小，你看要不……”

　　“那就让他们走法律程序，你们谈，我先走了。”许则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朝门外走。

　　方主任和严华疑惑的看着彼此，这算什么？

　　“许则！你给我站住，让你走了没？”沈丹萍立马起身去追许则，无论她怎么喊，许则就是不回头。

　　走廊里，来来往往很多师生，大家都注视着浑身上下散发冷气的许则，还有追着许则大喊的沈丹萍，“许则站住！我让你走了没？你懂不懂得尊重人，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有错，就你没有？”

　　许则冷冷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去看沈丹萍，但他知道沈丹萍此刻面色一定很凶狠，“我没有，我只知道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和他道歉？”

　　沈丹萍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压迫感逐渐逼近许则，“为什么？许则，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

　　周围的人注视着针锋相对的母子二人，彼此谁都不肯认输。就是要把彼此逼到绝境，逼到无路可退，逼到对方先认输。

　　“许则，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做的很对？是不是觉得为同学两肋插刀很酷。我告诉你，愚蠢、愚蠢至极，你现在这种行为就是幼稚又蛮横的行为。”他许则才活了几年，沈丹萍在社会上一路走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像他这种看似义气深重，实则愚蠢至极，“你这种性格放在社会上只会任人宰割，你觉得义气很重要。我告诉你，在这个利益为重的社会上，钱、权、地位才是王道。”

　　许则转身看向沈丹萍，她总是以这种领导者的口气教育他，她觉得用她管束下属的手段来管教他会是对的。可是，她错了，他不是为她打工的下属，也不怕她一不高兴了就炒他鱿鱼。

　　这一套领导范的架势在他这许则没用，反而会让他更想和她对着干。

　　“妈，你总是用这种大领导的方式教育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儿子，不是你手下员工。”许则冷冷的口吻，一字一句都是他这些年来沈丹萍给他来的影响。

　　沈丹萍心里生起一丝落魄的感觉，她觉得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许则内心的想法，也从未真正考虑过他的感觉。可是这些感觉都被沈丹萍一概而过，她依旧是那个凡事都要以她的标准为准则。

　　“我手下的员工可比你好管多了，毕竟他们不会和我对着干。”明明内心都已经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使许则更加叛逆，可就是不肯说句软话。

　　许则早已猜到沈丹萍会如此，所以她说的任何话他都不觉得意外，毕竟是在意料之中。许则不断点头低笑，笑声逐渐增大。

　　是可悲？还是可恨？

　　他不知道？

　　他只觉得现在自己挺可笑的，也挺可怜的。

　　他的亲生母亲居然认为他还不如她手下的员工，可是他与他们有可比性吗。

　　安意站在远处目光一直注视着不断低笑的许则，从他和沈丹萍第一句话开始，安意和夏小希、林之凡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母子俩的争斗。

　　平时许则看上去总是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姿态，看似谁都不怕，实则内心最怕别人对他的不理解。

　　许则每一声冷笑，在安意看来都是他内心深处最孤寂的情绪，这种情绪是无法发泄，又不被人理解。就像现在，他的母亲对他冷漠无情的决绝。

　　沈丹萍已经在心里给他下了最终判决，再多的辩解都是徒劳，所以辩不辩解都一样。

　　严华走到许则身旁，轻轻拍拍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许则冷静下来，别这样和你妈妈说话，好好和你妈妈说，别意气用事。”

　　许则停下讽刺的笑，微垂着眸，没有任何人可以察觉他此刻低落的神色，只有他自己知道。

　　方主任走到沈丹萍身边，低声说道：“沈总要不还是别逼许则了，我们和对方家长再好好聊聊，说不定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许则执拗的态度，再多的劝解都没有，现在就是软的硬的通通都使上，一样是徒劳无益。

　　“许则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妈，在我这里我的话就是真理，你必须遵守。”沈丹萍丢下话后转身离开。

　　方主任见状连忙朝严华招手，“我去追沈总，你再好好和许则聊聊。”便快步去追已经消失很远的沈丹萍。

　　劝。

　　他倒是想劝啊，可是许则听吗？

　　一定不会不听的，所以还是别做无用之事了。

　　严华看着许则叹气道：“行了，别委屈了，明天有你丢人的时候，回班吧。”

　　“给严老师添麻烦了。”许则说完转身朝教室走，背影给人一种落魄感。

　　周围围着的同学慢慢散去，林之凡立马走到许则面前，面色担心地问：“小则，你没事吧？”

　　许则摇摇头：“没事，走吧。”

　　许则走在前面，他们默默地跟在后面，没有去过多问什么，就这么静静地跟着。

　　安意走在最后面，目光一直在许则身上，此刻神情落魄的许则，是她从未见过的。在她印象里，许则是天子骄子，是人人仰慕的优秀者，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是对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的勇者。

　　可就是这么一个性格桀骜不驯，处事不惊的少年当着所有师生的面被自己的母亲贬的一文不值。

　　再坚强的人在面对亲人的不理解都会变得脆弱，许则也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也会伤心、也会痛、也会难过。

　　第二天早操时间，主席台下。

　　许则站在主席台上，不是发表获奖感言，而是在念检讨。

　　昨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许则今天站在主席台上念检讨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许则手里举着话筒，手里没有任何稿子，目光平静地朝台下看了一下，淡淡开口：“高三6班、许则，站在这里唯一目的就是念检讨。我为我打架斗殴的事在此做深刻的检讨，作为一名高中学生，我没有以学习为重，违反了校规，打了……”

　　许则停顿一下，思索一下，想好措辞再次说：“打了对社会无用的人，没有做好一位优秀学生应该做到的准则……”

　　林之凡越听许则这检讨，越觉得不像是检讨，倒想是荣誉发言。这哪是念检讨，明明就是再次强调自己打人是打对的。

　　噗嗤——

　　林之凡听的实在忍不住了，便笑出声了。

　　“林之凡你笑什么？”严华不知何时站在林之凡身后，双手背在后面，眼色严肃地盯着他说，“觉得好笑是不是？一会儿你上去要不我先让你笑10分钟，再讲述你的辉煌事迹。”

　　林之凡立马立直身，目视前方：“刚才嘴抽了，表情管理失败了。”

　　“嘴抽了？我看你挺找抽的，给我站好了，一会儿上去严肃点。”

　　“我知道了。”

　　严华走后，夏小希和周然努力憋笑。

　　台上的许则也接近尾声。

　　“我的检讨到处结束，谢谢大家的聆听。”许则放下话筒，目视前方。

　　许则话音刚落，全场掌声响起。

　　“我去！这还是检讨吗？这怕不是个人表演秀吧，还带有掌声的。”林之凡巡视着周围，发出感叹。

　　周然惊讶地低喊：“许神就是许神，就算是念检讨我们也爱。”

　　林之凡看向周然一副花痴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朝他翻白眼。

　　夏小希补刀道：“许则念检讨是获得掌声，你上去念检讨是真的念检讨。”

　　林之凡：“……”

　　什么叫他是真的念检讨，他就是去念检讨的。

　　许则结束，轮到林之凡上台念检讨。

　　林之凡激情高傲的声调，却比不上许则拽拽的姿态。

　　结束后也没有预想的掌声，而是安静再安静如乌鸦飞过一样尴尬。

　　唉，不对呀！掌声在哪里？

　　响起来啊，怎么不响啊？

　　凭什么许则就有掌声，到他这啥都没有，这区别对待呀！

　　林之凡委屈巴巴地看向许则，许则朝他耸耸肩，眼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那表情像是在说。

　　别看我，我们不一样。

　　和我比，你会有挫败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