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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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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段萱的提议,苏云溪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能离开段铮,她巴不得。
段萱离开后,段铮和苏云溪却被段夫人强行留了下来。
“你姐姐走了,你们俩就留下陪陪我们老两口吧!这么大的院子,怪空的。”段夫人目光从远去的马车上收回来,环顾身后大院,“明日再走,就这么定了。”
一同回到后院,段夫人吩咐下人们重新收拾房间。
她状似无意道了一句,暗带威胁:“今天晚上再打给老娘去床上打,听见没有?”
苏云溪:“……”
段铮:“……”
呆若木鸡的两人听见下人发出偷笑声。
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也不看看你老娘活了多少年!段夫人背着手,嘴里“哎呀哎呀”着,悠闲走远。
苏云溪跟段铮对视了一眼,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太阳骤然明亮,苏云溪双颊火辣,也不敢看段铮,快步往后院去,到后院花圃,吹了凉风,才多少好了些。
饮月一路跟随,命小丫鬟拿来苏云溪平时喜欢的茉莉花露,用细白瓷雕蝴蝶花纹的杯子装了半盏,递给她:“就知道夫人会不开心,特意带来的,夫人且静静心。”
她倒是一直这么贴心。
苏云溪拿起杯子嘬了一口,叹了一口气,饮月不小心露出一声“嗤”。
苏云溪:“……”
她仰脸做怒状:“你再笑一声试试?”
饮月忙捂嘴,待平静下来,才道:“夫人见谅,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觉得……”想了想,“老话有道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看段夫人刚才的意思,还真是这么回事。”
苏云溪脑袋里直嗡嗡,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还这么觉得吗?”
饮月立刻摇头,斩钉截铁:“过分!!!”
苏云溪端着杯子小口品:“来,再说两句,让我舒坦舒坦!”
饮月:“坏人!”
苏云溪一怔,笑出声来:“对!”她道,“段铮就是个坏人,混蛋!”
主仆正骂骂咧咧,那边一个人径直走来。
是个身形高挑的男子,穿着一身明亮的绿,秾色比之院里的树也丝毫不逊,还好生了一张面如敷粉的脸,竟硬生生压住一身的翠色,不觉怪异,只觉俏丽。
男子身后是一身红的段铮,紧步跟着,脸色不太好看。
“是薛公子。”饮月说。
“薛公子?”苏云溪重复了一遍,“薛驸马家的?他跟段铮很好吗?”
仔细看去,两个人完全不像是同类,怎么都觉得不该放到一起。
饮月是建府后马管家挑的丫鬟,知道的多,对苏云溪低声解释道:“是,正是福清长公主的小外孙,薛驸马家的,名薛乔,咱家老……少爷的好朋友,听说从小一起玩的,那几年常来,后来少爷不在家,只有夫人,就再没见过,看来今天是得到消息过来的!”
话音刚落,薛乔已到眼前。
身后段铮与苏云溪对上眼,不期然想起方才的事,苏云溪挪开眼睛。
薛乔高抬起鼻子嗅了嗅空中的茉莉香,颇为陶醉,而后正色,举手臂对苏云溪作揖,大方道:“弟妹好!”
弟妹?
见苏云溪不解,薛乔自顾自坐下来,对她解释:“我比阿铮大了两天,他是我弟,你自然就是我的弟妹。”说罢又看她,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惊艳,“细看弟妹还真是个大美人,传言果真不假,阿铮有福气啊!”
苏云溪不好意思,谦虚道:“没有……”
“没有?可有哪!要不是今儿见你们过来,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阿铮藏起来的宝贝?”薛乔说话口无遮拦,“怎么就只能他自己看?”
苏云溪:“……”
薛乔风一样起身,揽住段铮的肩,往苏云溪的杯子里投了一眼,满眼都是笑:“美人弟妹,你且喝着蜜,现在我要带阿铮出去,听个小曲,你准是不准?”
听小曲?
苏云溪看向段铮,他也正看着她,一双桃花目里没了笑意,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来想不想去。
她猜他想。
“好。”苏云溪微笑。
薛乔拉着段铮往院门口走,红绿身影晃眼便不见了。苏云溪又拿起杯子,缓缓喝掉里面剩的半盏花露。
“夫人可要看书?”饮月询问,“我也带了来!”
苏云溪懒懒“嗯”了一声。
整个下午的时光便在书中消磨尽,晚饭时段铮还没回来,段夫人问起苏云溪便如实交代,段夫人没说什么。
饭后,下人们收拾桌子,苏云溪跟在段夫人身后出了饭厅。
一向爽朗的段夫人却有些心事重重,苏云溪也没话,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到院里。
“云溪。”段夫人突然道,“我家铮儿不坏,你且多看看。”
苏云溪愣住:“母亲为何突然这么说?”
段夫人笑了笑:“你们小两口哪,还是需要大人指指路。”
不再多说,走了。
苏云溪望着段夫人的背影,心潮起伏。她当然明白,段家人都在尽力地说和,从姐姐到母亲,都看出来他们两人不睦,只为了让他们俩和好。
可是,真的能好吗?
她举步往后院走,刚到居住的院落,眼前一花,是薛乔半扛着段铮回来了。
薛乔冲她兴奋招手:“弟妹!”
苏云溪只得过去,薛乔毫不客气,抬手就把段铮扔给了她,苏云溪扛不住差点摔倒,鼻尖有一股淡淡的酒气。
喝酒了?白日受了伤,怎么敢喝酒?
怒从心头起,她刚想撒开手,段铮倒是自己站稳脚跟,心情不错地冲薛乔挥手:“滚吧!”
薛乔也不在意,仍旧笑着:“没喝多少,就一壶清心酿。”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别担心,是我一壶,弟妹啊,你家这个,一杯。”
一杯而已就这样了?苏云溪拧眉,还没她酒量好!
“弟妹,改日见!”薛乔又是一揖,昂首阔步走了。
薛乔刚走,段铮就一个趔趄,自己晃荡着要进屋,苏云溪连忙跟上,怕他摔了。
脑子本来就不好,再碰了岂不更坏?
果不其然“咚”地一声撞在了门框上,段铮安慰一样地摸了摸门框,迈步进屋。
苏云溪立在门外,唤饮月去做醒酒汤,犹豫了一下,踏进屋来。
“你要不要睡?”她没照顾过酒醉之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又怕他撒酒疯,小心翼翼道,“去睡吧!一会儿汤来了我叫你起来!”
“云溪。”段铮叫她,眼中晶亮,小声祈求,“我不喝汤,想喝水。”
苏云溪:“……”
认命地去给他倒水,刚拿起水壶,还未倾倒,一股热气袭来,她被揽进一双手臂,后背贴上一个宽阔的胸膛。
苏云溪瞬间全身僵硬。
段铮从背后抱着她,酒气围过来,并不刺鼻,她相信他确实只喝了一杯,但是即便是只喝了一杯,醉了就是醉了,呼出的气温热,落在耳际,逐渐往前移。
背后是个酒鬼,不能惹。
“段铮。”她镇定下来,道。
抱着她的人“嗯”了一声。
“喝水。”
没有回应,缠绕的手臂却松了,段铮放开苏云溪,接过杯子仰脖喝干净,眼睛直直看她:“云溪,我带你去看星星好不好?”
“啊?”
段铮却已经跑出屋子,去搬墙角的梯子,搬过来搭好就要上房。
苏云溪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已经做好了给他当活肉垫的准备,段铮却出乎意料,稳当地爬上房顶,立在高处等她。
骑虎难下的苏云溪只得颤巍巍地攀上梯子。
眼看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双腿控制不住打颤,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想下去,苏云溪咬着牙仰起头,段铮立在高处,双目期待。
“……”
她抓紧梯子扶手,只管往上看,终于爬上房顶。可上了房才发现,根本没有几颗星星。
本身也没想看星星,苏云溪开口:“没有星星。”
段铮没有回应,他双目看着远处,苏云溪跟着他看过去。
月出来了。
伴着月光,周围原本的虚影开始清晰,月影落在远处的一汪水池中,正是白日他们掉下去的那个,朦朦胧胧,而远处的楼宇巍峨,是皇城。
段铮目不转睛。
苏云溪抬手,一缕冰凉月色落入手心。
“在忻州时,大家最喜欢看这样的月。”段铮平静地说,“那里没有高楼,都是低矮的平房,就这么高。”
忻州地处偏僻,有很多树,树影婆娑起舞,月便格外有味道,而月总是代表着思念。
苏云溪的思绪却敏锐地飘到了别处,越发确定,这人九成没醉,怪不得能爬这么高,还让她像个傻子一样给他当肉垫!
她打了个哈欠。
段铮讨了个没趣,站起身来:“困了,下去吧!”
苏云溪爬起来“噌噌”就下梯子,也不怕高了,倒像是早就准备好,只等他发号施令。
段铮:“……”
下到地面,饮月端着醒酒汤立在屋门口,正郁闷:“这大晚上的,怎么跑房顶上去了?也不怕摔了!”
苏云溪端起碗,对段铮示意。
“夫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