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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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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铮沉着脸起身。
一人闯进来,声音急促:“大人,她……她又闹了!”
段铮端起盘子递给来人:“拿去喂她。”转向苏云溪,对她道,“我这边有要事处理,夫人先回吧,有事稍后回去再说。”
这点心……原来不是给人吃的?
苏云溪捉摸不透那是个什么东西,直觉不好。
两人已匆匆离去,她也只得离开。后院的吼叫声听的人头皮直发麻。踏出署门,苏云溪回头看了一眼。慢慢走回街上,她脑海里还回想着方才的叫声,只觉不舒服:“你说,那会是什么?”
饮月道:“不知道,好像很……大,怪吓人的。”
苏云溪眉头愈蹙。
果然段铮回到家时,衣服左袖子处撕裂,脸上也有一道隐隐的擦伤,泛着粉白,像是跟谁打了一场恶架,苏云溪忙吩咐饮月拿药。
段铮摆手:“没事。”
看他确实没什么事的模样,苏云溪不再坚持。
马管家已经备好晚饭,饭桌上段铮却一副没胃口的样子,食不下咽。
苏云溪盛了碗玫瑰山药粥放在他面前,温柔体贴:“多少吃点吧!”
他一直吃的特别少,也不知道就那么一点东西怎么支撑这具身体每天的行动?她想不出来。也不怕给饿死了?万一真饿出毛病死了她这边怎么办?会耽误她的。
她认真思考捏着他鼻子往里灌的可能性。
段铮抬眼,苏云溪连忙低头喝粥,掩盖自己的心思。
他微微敛目,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咽下后,道:“父亲母亲方才送了消息,说希望我们明日回去一趟,吃顿饭,他们许久没见你了。”
苏云溪表情微凝,旋即变成笑脸。
“好,明日妾身随夫君一同过去。”
和个离而已,不必要让长辈们掺和进来,让爹娘因为这件事不快,再说段家老两口也不一定待见她这个形同虚设的儿媳妇。她想和离,他们说不定很乐意。
得到肯定答复,段铮眼神柔和几分。
他惋惜地用手指捻着破口处的毛,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件衣服我很喜欢,本来还想多穿两天,如今只能扔了。”
苏云溪对身旁的马管家道:“这个粥好吃,明天继续做。”
马管家看了段铮一眼:“是。”
段铮:“……”
他不肯放弃,又道:“我想起来一事,数年前无意间听母亲说过,苏夫人曾绣过一幅龙行九霄图,一手反绣功法颇得先帝赞赏,夫人出身苏门,想必女工也应比这些绣娘们强。”
苏云溪安静等他绕完弯子。
“不如夫人试试?”果然,他说。
她温温柔柔,淡然拒绝:“夫君请原谅,妾身手笨,实在不会。”
见段铮确是珍爱,苏云溪心头一软:“妾身……”见他抬眼似有期待,她从容不迫,“改日把这件衣服送回家,让我娘帮夫君修补,夫君觉得可好?”
段铮:“……”
他挤出微笑:“一点小事而已何苦劳烦母亲,再说母亲年纪大了眼睛不能操劳,不如还是夫人来吧。”做大义状,“不论夫人补成什么样都行。”
马管家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夫人您就试试吧!老爷喜欢小动物,您不如就干脆绣个猫,多可爱!”
饮月:“可是夫人她不会啊……”
饮月是苏云溪的贴身丫鬟,她这么说,段铮突然觉得这件衣服八成是不能要了。
他语气越发温柔,道:“夫人尽管试手,我只要夫人亲手缝的。”
苏云溪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灯下,苏云溪穿针引线,段铮换了身白衣,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水。对面的女子钟灵毓秀,一双手如雪,骨骼纤细似是精心雕琢,此刻却手法笨拙。
原来说不会,非她推脱,是真不会。
自从及笄,苏云溪确实有跟着母亲学过一段时间女工,只不过那时候年纪尚小,女红刺绣本身又极费力,没多久家里就不让学了。她还记得爹捏着小小的一根银色绣花针仔细端详了老半天后问娘,咱家女儿是不是非得学这个玩意?娘沉默了半刻钟,说不是。
自那之后苏云溪就没再拿过针,再者家里有娘,嫁人后挥霍无度有着穿不完的新衣服,并无需要。
把破损的地方缝合住,衣服上像是爬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大虫。
这别说是绣猫绣狗,绣条蜈蚣都不合格,段铮也是无奈,见她用拳头揉眼睛,把针拿到一边:“今晚先休息,不急着穿,改日再缝。”
苏云溪低头瞅着自己的杰作,湖蓝色缎面平整光滑,到断口处形成了褶皱断谷,需要爬山过海,脸有些红。
“我这女工不够好。”她“自责”道,“身为夫人,却无法尽心侍奉夫君,实在心有愧疚。”
“如果夫人喜欢,家里可以养绣娘,反正地方大,养几个都行,如果不愿费心,穿破的衣服便扔了,夫人尽管放心,我不缺那些钱,不需要夫人亲自动手。”段铮表情得意,“夫人,京城里最大的绸缎庄,背后可是段家。”
苏云溪:“……”
饮月带人进来伺候洗漱。
段铮打了个哈欠,起身过去抹了把脸,躺回床上,伸展开手臂,一直看着她。
他不走,苏云溪也不能公然撵他,只得磨磨蹭蹭洗好手脸,再回头时,段铮却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白日累坏了,睡相依然安静。
苏云溪轻手轻脚爬上床,示意饮月熄灯。
半睡半醒,似有一声叹息响在耳边,倏忽间又无迹可寻。苏云溪醒来,黑暗里除了段铮平缓的鼻息,是外间春虫的鸣叫。
两人之间,隔一个人的距离。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再睁开眼睛已满目光亮,饮月捧着衣服立在床边,等着给苏云溪换装。
缃黄色束腰长裙,如春日亭亭玉立的花,饮月给苏云溪细心地挽好头发,簪上金丝流云钗。
来到前院,眼前一亮。段铮一身耀眼的红色,黑发用银冠高束,簪羊脂白玉,见苏云溪过来,手中折扇合拢,微微欠身行礼。不知怎的,苏云溪恍惚间看见了几分往日少年郎的模样。恶劣归恶劣,也不得不承认,确是张好皮囊。
段铮嘴角含笑,语调轻快:“夫人早。”
苏云溪向他施礼。
吃过早饭,一同前往段家老宅。
段家世代重臣,到了段铮这一代,姐姐段萱入宫为皇后,为杜绝先皇疑心家族势力过大,段铮和段萱的父亲也即当时的丞相段若瑾毅然选择离开朝堂,携夫人居京城一隅养老,当皇上的幕后人,这也才轮到苏云溪的父亲为相,正因此,两家关系极好。
马车有规律地颠簸,驶出繁华京城,停在一处高门之前,朱色大门宽阔气派,门口小厮忙过来牵马停车,苏云溪和段铮从马车里出来。
眼前驶来的是一辆更加豪华的车,披金戴银,珠光宝气。车缓缓停下,里面出来的女子正是段家大小姐,当今皇后段萱。天光蓝色云锦清雅,青丝为髻。
从衣饰看得出来,段萱已经尽力往素了打扮,却仍是光彩照人,通神气质恍若神仙妃子,盈盈笑眼,对苏云溪伸出手:“来。”
苏云溪快步上前,似鸟投林:“姐姐今日怎么也过来了?”
“皇上心情好,就放我出来了!”
段铮跟在后面,看她们如同亲姐妹般亲亲热热,喟然感慨时光无情,倒是自己像个外来的。
入府拜见父母,段铮跟父亲去书房聊公事,段夫人带着女儿和儿媳去前厅拉家常。
闲聊间苏云溪才知道,之所以皇上心情好,是因为段萱怀孕了。皇上皇后成婚六年多一直未有子嗣,虽然恩爱终是遗憾,如今有了孩子,是一件大喜事,苏云溪也觉得高兴。正思索着回府要准备什么补品送进宫里去,冷不防话题转到了她这边。
段夫人春风满面道:“云溪,如今铮儿也回来了,你们俩可也要加快进度才是。”
苏云溪发窘,低头含糊地“恩”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
“母亲,云溪她还小,才十八岁。”段萱替苏云溪解围,“铮儿也才刚回来,小夫妻难得团聚,也不用太急。”
“怎么不急?”段夫人说,“他们俩成亲都已经两年了,这说起来全都是铮儿的错,一会儿我得去好好骂骂他!你试试,他要再敢悄没声地走,我打断他的腿!”
段夫人武艺超群且说一不二,她说的出就做的到,苏云溪相信。
段萱但笑不语。
苏云溪微微皱眉,不期然对上段萱的目光,段萱冲她挑了一下眉。
出了偏厅,段萱身边的丫头来请苏云溪过去:“小夫人,娘娘在凉亭里呢!”
凉亭离主院有段距离,周围蜂飞蝶舞,苏云溪走进亭子,一只蝴蝶轻擦过脸颊,停在她肩头。
苏云溪轻抬手赶走,坐下来叫了声“姐姐”,段萱看着她,笑意满眼说了一句:“怪不得铮儿会……”
一句话说了一半,苏云溪直摸不着头脑:“他会什么?”
段萱却不再说,拉住苏云溪的手,温声细语:“云溪,铮儿回来都这么多天了,你跟铮儿却都没有同房,不仅如此还分房睡,是什么原因啊?”
苏云溪脑子轰地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