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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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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前腿不正常地弯着,浑身湿漉漉,若不是身体还在颤,准会以为死了。
听雪把伞递给苏云溪,上前把猫举起来。看了一眼,深深地抱进怀里。衣服被猫携带的雨水浸湿成深色,他仿佛看不见察不觉,只管神色温柔地望着怀里的小东西。
苏云溪快步到他身旁,手中伞抬起,罩住雨幕中的人和猫。
她看到猫眼角有泪。
望见那泪,苏云溪眼睛也有些湿。
猫缓缓抬起受伤的爪,搭在听雪手背上,闭上眼,胸口处起伏越发微弱。
“找个医馆吧!它腿好像断了。”苏云溪说,“得赶紧治,说不定还有救。”
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听雪的温度,猫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
细细的,游丝一样。
三个人在雨中满大街找医馆给猫接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开门的,只不过大夫是给人看病的。
“我只接过人骨,若治不好,请见谅。”大夫捋捋小胡子,“如何?”
此时已无法,只能一试。
治疗的过程需要碰到伤处,一旁三人看着都疼,猫一直在叫,却也只是可怜兮兮地躺着抽搐几下,不曾伸爪挠人。
终究不过几个月大,换成人类的年纪,此时应当几岁,正淘气,然而它却像个成熟的大人,举止颇为稳重。
大夫心有不忍,下手系了个死结好让猫咬不开,而后摸了摸猫头,去后面拿来两个碗,里面是清水和一条切好的小炸鱼。
它实在是饿急了,也不管看它的几人表情有多慈祥,抬起未受伤的前爪拼命往嘴里扒。吃东西的样子张狂而恐慌,有了几分流浪小猫求生的模样。
听雪试着去摸猫头,听到了呜呜声。猫低着头,死死咬住嘴里的食物,脊背高高弓起。
“它怎么……”饮月不满,“还护食?”
“饿久了,让它吃吧。”听雪不再摸,收回手,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吃饱就好了。”
饮月“哼”了一声,把猫不小心刨开的鱼尾捏过来,丢入猫碗。
“吃吧吃吧!”她嘟囔,“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它不能再回到街上去了,淋了雨,会死!”大夫叹了一口气,“佛家言,上苍有好生之德啊!”
被关门谢客,三人重新回到街上。
猫的精神比刚才略好了些,它灰色的小脑袋贴着听雪的胸膛,用一只完好的爪,努力举着另一只被厚厚裹起来的爪,信任地抱着他的手臂,“喵喵”直叫。
撒娇一样。
雨势骤然猛起来,风吹的人有些冷,苏云溪把着伞,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只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进了铺子,饮月在门口收伞,听雪放下猫,点亮油灯。
大堂十分宽敞,甚至有些空荡,老周留下的桌椅板凳整整齐齐堆在一旁,只留下中间的一张四方桌,猫就被放在桌上。它趴着不动,见听雪坐下,才挪过来拱进他的臂弯。
像个找到依赖的孩童。
“看来它认得我。”听雪看向苏云溪,“可它不知道,眼前这位才是大财主,该好好哄。”
苏云溪笑:“我可不是。”笑罢,神色忽地一凛,似有话要说,但看着眼前一人一猫和谐着,犹豫了一下,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听雪却早已明了:“夫人是担心我?”
言至于此,苏云溪也直言道:“我本来想,如果你不想养我把它抱回去,反正你如今已经搬了出来,府里可以养猫,既然你要养,便交给你吧,有了它,平日里有个念想,我也放心!”
听雪眸间划过一丝触动。
他说:“我从来都没有恨过猫,只是夫人担心我,从不许猫靠近。”
“那倒是我多此一举喽!”苏云溪不悦地冲他瞪眼,嚷道,“怪我,搅了你跟猫本该有的幸福生活!”
“……”
听雪直哭笑不得,朝她拱手,连连求饶:“夫人见谅,是我说错了。”
“错哪了?”苏云溪此刻如个泼皮一般,把对付段铮的劲不小心给拿了过来。
对于她突来的泼赖,听雪一派淡定,表情温和,向她一一认错:“我家因猫获罪,夫人是为我着想,不想我看了难过,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自我认识夫人,夫人从来待人真诚毫无私心,我很感动,并无任何怪罪之意。其实,夫人不知,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我可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他坦诚无芥,尽数倾吐。
苏云溪神色略微缓解。
她眸间仍留有一丝郁抑之色,不解道:“可……真的能放下吗?”
那么沉重,那么痛的过去,如今还带着满身的伤痕,怎么放?
“它与此无关,为何不能?”听雪回了一句,低头看已经睡去的猫,道,“我可以。”
走出铺子,回头看,一灯如豆,那灯下卧着一只狸猫。
雨小了些,如方才一样,听雪仍给苏云溪打着伞,饮月在后面跟着,三人踩着夜幕的潮湿水汽,回到国舅府。
到了门口,听雪告辞。
饮月陪苏云溪往里走,迎面马管家冒着雨急匆匆跑来,脸色很不好。
“夫人可算是回来了!”马管家在她面前站住,一口气像是要松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不提起来,说道,“老爷他……您见了他,不管他说什么,可千万别跟他置气,多哄哄吧!”
苏云溪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跟饮月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强烈的不安。
段铮干了什么?把管家都给吓着了?苏云溪能想起来的,只有拆房。
“马管家,说吧!”苏云溪道,“他怎么了?”
“夫人,您还是自己来看看吧!”马管家并未多说,领着苏云溪往里走。
路过凉亭,桌上是一壶冷掉的酒,厨房里有未动的佳肴,而卧房,甫一推开门,苏云溪就闻见了浓烈的花香。
“天呐,那可是夫人精心培育的红玫瑰,两年了好不容易才开的花,谁都给剪了?”饮月惊呼,“太可恶了!”
马管家一头汗。
那个花……他就当啥也不知道。
“什么脑子?还能有谁?”苏云溪白了她一眼,视线落在自己的梳妆台上。
鲜红玫瑰配雪色百合,玫瑰花下棘刺尖利,百合纤巧柔弱,配着竹青色长颈细瓶,花瓣上一滴清露垂落,煞是娇艳。
那是她……心疼的眼泪啊!
段铮今日是怎么了?居然想起来做这些?苏云溪想不明白。
昨晚,今早……
他还没死心?她心口处不舒服。
“老爷今日忙活了多半天,又是学插花又是亲手做饭,都是为了让夫人开心,只是没想到夫人忙到现在才回来。”马管家说,“菜都冷了。”
“他人呢?”苏云溪问。
“夫人一直没回来,老爷他等不着人没心思吃饭,在书房呆了很久都没出来。”马管家看了看外面天色,“这会儿八成是睡了。”
吩咐饮月热粥,她提裙去往书房。
马管家叫住她,又说:“夫人,我说句实话,夫妻之间确实没什么过不去的,有什么就好好说,可别吵架!”
苏云溪答应下来。
淅淅沥沥了一路的雨此时停了下来,院子里各处涌动着雨后树木的清香,一轮月躲在乌云之后,忽明忽暗。
屋里没有点灯,苏云溪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似没有人在。她还想再敲,却不知怎么转了念,抬手推了一下,门开了。
果然没锁,他在。
屋里光线朦胧,她看见了人,也看见了他身下可怜的床。
段铮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翘着脚,悠闲地看着窗外,听见声音也不理她。
苏云溪走上前,故意发出脚步声,他还是不理。直到她走到他面前,借着窗外的光才看到段铮闭着眼睛。
她也不说话,坐在他身侧。
他的脸在月下蒙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原本清晰硬朗的轮廓有了丝柔和,饱满光洁的前额,有形状极好看的眉。
眼睛若睁开,总是潋滟着一层光彩。
段铮没有表情,看她半晌没反应,开口道:“夫人看够了吗?”
苏云溪:“……”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早就睁了眼,一直在看她,连忙转开脸,居然有些微热:“我没看你。”
都怪他,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还有这雨,怎么偏这时候停了,停就停了,出轮月亮做什么?怎么这月亮又偏鬼迷日眼的,这时候照进来?
她暗戳戳想,害她一时被美色给迷了眼……
“没看?”段铮不信,“你眼珠子都要掉我身上了,还说没看?”在自己衣服上摸了一把,手心空空递给他,“夫人,你的眼珠子。”
“……”
苏云溪起身想要走,段铮也不搭理,让她走。
走了两步,她停下来,背对着他:“马管家说你没吃饭,我让饮月热了粥,你起来吃点吧!”
段铮语气冰凉:“不吃。”
不吃算了!她也赌气。
他又拉长声调,故意道:“除非……夫人喂我。”
饿死吧!苏云溪扭头就走。
“苏云溪!”段铮叫她,语气越发不满,“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东西,你就忍心看我饿着?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好改嫁给陆听雪?”
苏云溪捏紧手心。
刚想回他,打了个寒战,又是一个喷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