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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原来,人的小半生就可以如此精彩,原来,人的小半生之后,世界就已经开始荒凉。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只是清晨醒来的时候,帘外就已是潺潺的雨,连绵不绝。宾馆的房间,整片的苍白,就好像是我的世界。靠在窗台上俯视大街,正对着冰凉的街,还有神色漠然的路人。或许,里面还有支持着我的人——我,谢霆锋,不敢自认是名人,不敢自认世界无我不可,不敢自认才华横溢,但我却被迫被摆在那个位置上,就像被囚于高阁的瓷器,蒙着厚厚的一层灰。

      刷牙的时候看了看日历,8月29日,生日,却听起来这么陌生,我的人生已经被摆在了秒表上,只能走不能停,每一分钟都不是为了自己。苦笑,胡渣又冒了出来,告诉我人是可以一夜之间就沧桑的,就好像曾经,在一夜之间,同魔鬼订下了契约,而代价,是灵魂,换得的是片刻的安稳。

      鬼使神差一般打开电台,居然是那首《非走不可》,今天是我生日,却非得勾起我惨痛的往日,究竟是为我庆祝,还是为我哀悼?门被敲响,是服务生还有惯例的礼物,每年都是一样的一个盒子,一张面额相同的支票,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包装。把蓝色丝绒盒子扔在了床上,现在只有水,能让我清醒,并且,能给我眼泪以伪装。即使面对自己,我也不能承认我的脆弱,而面对别人,更是如此。

      唰唰的水声冲噬着我的记忆,我知道记忆不是用水来清洗的,但如果是,那该有多好?谁人都看到我的坚强,却不知道在那个背面,堆砌的是深彻刺骨的痛苦和寒冷。穿好衣服,却不想再次去照镜子,我不自恋甚至自厌,厌弃我的脸。蓝丝绒的盒子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不堪回首的记忆,最终还是决堤,接踵而至,在我的脑海中,再一次重复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刚回国的时候,一切都只是起步,我的人生似乎正要开始,我正要为我的一切拼搏。

      还记得那天是情人节,晚上整个大街上都是玫瑰的芬芳气味,一个卖花的小男孩正面向我走来。

      我经不住想起曾经的某年,曾经的那个情人节,曾经的那个人,影像早就模糊了,但为了那个情人节,我用我第一次赚的钱,买了一枝玫瑰。秋千荡漾,而她的裙踞纷飞,繁花烂漫的星空下,从我手中接过了玫瑰,就好像所有浪漫的故事一样。但当她重重的摔碎了玫瑰,带刺的枝条打在我身上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那是第一次的伤害,我以为这是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却不知道,原来,成长的整个过程,只有伤害。

      就在我呆愣地面对那个卖花的小男孩之时,迎面开来的车里探出一张男人的脸,不过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却在他的面容闯入我的视线后,我的目光只能追随他,只能注视他,只能容纳他。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完全牵引住了我所有的心思,甚至把我新买的五线谱失手摔落在地。

      回到家当下什么都不想,只一心为那个男人写曲子,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工作是怎样的人,不过是因缘际会的一刹那,就让他在我的脑海中过尽了千万遍,始终盘旋不去。当那首曲子写成的时候,家里欠债的消息也同时来了。曾经让我衣食无忧的家,却突然之间崩塌,也许是独立惯了,也许是本身强烈的责任感在作祟,反正没有太多挣扎,就这么答应了,答应签约,签给一个叫EEG的公司,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据说姓杨。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心里就想到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我笑自己一定是在发颠,却在见到杨先生的第一眼,心胆俱裂。现在的我只能叫他杨先生,因为那个名字,已经是禁忌,禁锢封印在了我脑海的最深处,永远不想去揭开。

      见面当刻,五脏六腑都被震到了一样,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我的震惊,而唯一我所能做的,是在那份条件无比苛刻的合同上签字。杨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宽厚的手就好像带电一样,直直地电到了我的心里,我甚至渴望得到他这样的拍抚。就好像是受了蛊惑一样,在那个光线昏暗的办公室,面对着那个笑脸温和的男人,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被认同的渴望。

      直到走出了那幢高耸的大楼,被清风吹过了脸颊,我才醒悟过来,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啊,即使在他眼中我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但毕竟,是男的,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做我老板的中年男人产生这样强烈的渴望?太可笑了,我仰天大笑,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可我不在乎,我从来我行我素,没人能阻挠我。那个时候,深以为特立独行是回避人群的最好方法,却没有想到,那也是使我陷入旋涡的最快途径。

      我开始正式行走娱乐圈,光怪陆离,处处透着黑暗。从来没有经验告诉我该怎样面对这一切,那时的我其实不过是一只菜鸟,急切渴求有道之人的援助与引领,但是,却怎么也经不住杨先生的那一句,“我怕你不行。”

      当时听到这句话,全身都冷透了,麻木得不能呼吸。他的眼光中,对我满满的都是怀疑,而我,不能忍受那种怀疑。我紧紧捏住纸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忿忿地关上了他办公室的门,重重的踩踏着地板。每一次巨大的声响,都表达了我无言的焦躁和愤怒。

      走在大街上,我用一张可怕的脸面对所有人,我不知道,第二天报纸的角落,就有关于我年轻气盛的报道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成名对我意味着什么,因为我还是我。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声,一切都静默着,却仿佛世界都在笑,我的耳边,充斥着世人讽刺挖苦的笑声,一阵阵向我侵袭而来,我完全没有防备,即使能够,也防不胜防,只能颓然地跪倒在地上。然后,用写曲来发泄我的痛苦,每张五线谱上,都是深深的笔记,每一个音符都那么强,就好像我要把世界都吼塌。

      终于熬过了那段漫长的日子,我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当我把稿子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我想像中的赞许,而是,当场撕碎,送进粉碎机,化成片片碎屑。我完全呆若木鸡,而他,只是优雅地抬手,一个手指指向了我背后的灰色转椅。

      我机械性的坐下,但是内心的愤怒突然爆发出来,我猛地站起来就想拍桌子,而他却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坐下。”我不得不忍气吞声,狂躁而无可奈何。他双手撑住下巴,曾经温和的眼神现在变得如同手术刀一样锋利,把我的全身解剖成无数支离破碎的个体,再也拼凑不起来。而他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戴的银框眼镜,把那些刺眼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反射进了我的眼睛里,让我看不清他黑如深潭的眸子里,究竟在酝酿着什么。

      “我想要你做什么样的艺人,你就得做什么样的艺人,绝无二话。”他抽起一根烟,袅袅的青烟慢慢上升到办公室的上空,然后幻灭,就好像他曾经在我心底留下的一切一样,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是我太天真,还是因为我太愚蠢?居然相信一个老奸巨猾的男人,会有斯文温柔的内在?笑天笑地的我,现在最该嘲笑的,还是我自己。

      我低头不说话,看着他的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再放开。他拨了个电话号码,秘书进来了,把一份发展规划书放在我的膝盖上。我捧起,看了第一行,然后撕碎,“我不是那些花瓶!”我在吼,却不过如同荒原中的困兽一样,如果要我没有了我的音乐和我的笔,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但是,我怎么抗争,怎么同这只老狐狸抗争?!老狐狸……前一刻还曾经对他抱有过可笑的幻想,却可以在下一刻同他翻脸,不,这不是第一次,但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要做我自己!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如果我懂得委婉和迂回,也许真的会少走些弯路。有些苦头,也只有亲身去尝,才能领悟,即使那种尝试,需要付出沉痛的代价。

      他没有回答我,继续悠闲地抽着烟,他不说话的样子,更像是一头已经瞄准了目标的野兽,此刻他看中的猎物,应该正是我。我尴尬的站在那里,秘书似乎接收到了他的暗示,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空气一度让我窒息,终于忍耐不住了的我猛地拍向桌子,双眼怒瞪着这个男人,而他,只是从云雾里迷蒙的抬眼,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再继续抽他的烟,直到只剩下一截烟尾,他撵碎了那最后燃烧的烟。依旧是那个手势,即使我依然想反抗,却好像种了诅咒一样,只能乖乖坐在他面前,安静的等,等他即将说出的那句,颠覆了我一生的话。

      “我——要——你。”

      冷而平静的语气,他的话一出口,我彻头彻尾地愣住,一直过了很久,从他带着颜色的眼神中,我终于领悟,而且,愤怒。

      “我不是那种人!”我真的很想揍他,如果不是碍于他是我的老板,我真的会一拳揍上他的鼻梁,不见鲜血,决不罢休!

      “代价是让你自由。”他根本没把我的怒气当一回事,继续说了下去。

      这的确是很诱人的代价,但是,“我绝对不出卖我自己!”甩下这句话,我终于是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这个地方,这个多待一刻都会让我觉得恶心的地方。

      “你太天真了。”他在我背后这么说道。而我,偏不相信他能把我怎么样,即使要我做时下那种用劲歌热舞来吸引目光的艺人,也好过卖身!

      走到家门口,终究还是没有想要踏进去,说我不恨,那是因为道义让我必须去孝,如果不是亲情的枷锁,也许我真的会恨父亲,是他把我这么早的推进这个浓黑如墨的社会,这个臭气熏天的娱乐圈。

      折回到路上,我漫无目的地开始闲逛,在一家酒吧门口,我驻足了片刻终于还是进去了。烟雾缭绕,纸醉金迷,我却无心流连那些热辣的美女,只一心想要把我自己灌醉。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无人之地,叫上一杯无色的伏特加,仰头就灌下去,然后,接二连三。分不清究竟是在拿酒麻痹自己,还是用本身的麻痹来体验酒的刺激。蒙胧里,一股淡淡的香味靠近我,但我早就没有了反应。彻底的,沉沦在这个暗的角落,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无边的地狱了,无论置身何处,结果都一样。

      头痛,但,醒来居然是在自己的床上!而一份娱乐早报,端端正正的放在我的床头,头版头条,就是我在酒吧同美女亲热的新闻!

      我知道了!我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我愤怒的撕碎了报纸,从他的秘书那里得到他在一个饭店出席宴会的消息,我当下就赶到了那里。也不管警卫拦我,直接就往里冲。想来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冲动,或许是借着前夜的三分酒醉,或许是真的已经不怕天不怕地了,就这么冲了进去,直直的冲到他的面前。

      后来想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知道了他在哪里?分明是他对我下的圈套,算准了我年轻气盛罢了。而我,就这么一脚踩入了陷阱。

      他手上举着一杯红酒,半透明的红色液体从他的杯中倾倒入他的口,清香的酒气随着他说话时的呼吸,在我面前散着。这种动作带点小资的味道,在他身上显得儒雅而稳重。即使是父亲,风流潇洒如父亲一样的男人,却也没能洒脱到他这样的地步。而这样的男人,居然是娱乐圈里享有恶名的男人,舆论对他,从来以流氓冠之,而事实,也真的是这样。

      我气喘吁吁的在他面前,愤怒的想大吼,可他却轻轻在我耳边说道,“我可不止有这种小儿科的手段。”我胸口窜起的怒火,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压下,甚至更荒唐,我居然陪他出席完了整场宴会。而他,亲口对那些娱乐圈中人说,我是新人,要大家多多关照。此刻就算是我想要说什么,也是徒劳。

      酒会结束的时候,他说要送我回家,在他的车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开到高速公路中段,他突然停车,沉默了许久,然后问我,“考虑得如何?”总是忐忑于他的这个问题,但事实是我终归逃脱不了。

      我倔强的转过头去,我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多想,这不过是一场早晨的清露,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无声无息的散去。他的手已经伸向了我,覆在我肩膀,却再也没有那种温暖的感觉,相反,只让我觉得恶心。我的厌恶之情全都流露在了脸上,丝毫未曾有半分的保留。他笑笑,没有介意我的“无礼”,但也没有给我反抗的机会,就强迫的转过我的脸,把他的唇盖上,就好像是一种炙人的烙印,宣告了我完全被他占有。

      狭小的空间要同这头猛兽斗争,可叹我的力量却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微小。不能相信他的力量这么强,而我,被他死死的钳制,根本没有转圜。我能感觉他那具被酒色□□充斥的躯体,此刻正勃发出一种惊人的力量。而这种爆发,让我恐惧却没有办法像女人一样叫出声。

      我能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可我不愿意面对,只希望他同我的这种嘴上游戏能持久一些,持久到我能够窒息晕厥,甚至,永远都不要再醒来面对这丑恶的世界。但是他怎么可能让我如愿,不过是在生死的一刹那,他放开了我的唇。恶梦,才刚刚开始。

      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可以哭,一个软弱的男人面对这样的事情,可以哭,但我呢?我不是女人,我不软弱,所以我必须去忍。忍耐的过程,就如同在刚入夜的时候,就开始等待黎明一样的漫长而无望。

      我仰头看着车窗外的天空,那个深邃而冷冽的苍穹,本该是无边无垠,却在我的视角中,只露出了小小的一块,而我,就这样被困囿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不能喊出声去。那种疼痛,从下半身一直持续到了我的胸口,他却还是不愿意停歇,就好像是一台接上电源就能源源不断发动工作的欲望机器,而唯一让他停下的方法,是他自己断电。

      曾经身边不是没有嗜好男人的男人,却从他们的经历中,知道这该是个充满激情、苦中带甜的过程。而发生在我身上,偏偏注定了只有痛和苦,一切美好的东西,早在我同恶魔定下契约的时候,全部被出卖。是上天责罚我的过往太轻率,所以才让我现在开始接受责罚规戒,我,是被上天抛却了的人。此刻唯一的体悟,是厌恶和恶心。

      他身上的烟味在我身边盘旋不去,就好像是他肮脏的欲望,像绳索一样绑住我,就这么缠住不放,让我没有任何的反抗欲望,就这么继续吧,既然已经成了事实,也不在乎这种过程,有多屈辱和漫长。

      等到了他的抽身,也终于等到了我的解脱,除了面无表情的对待他,我已经没有任何武器来抵御他。他似乎是满足了,那种饕餮过后的满足的嘴脸,只是更进一步提醒我,自己是他的猎物。他继续开车,我沉默不语,到家门口的时候,他还不忘像一个情人一样,给我一个告别的吻,才打开车门锁,放我下车,然后,扬长而去。我的额头,就像被火烧伤一般,生生的疼,就如同我周身的其他地方。

      除了捏紧拳头,我实在无法发泄出任何的悲哀和痛苦。跌跌撞撞冲进了浴室,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里面,甚至想去死,永远就这么下去,不如趁早结束,可是,我没有勇气,我放不下我的笔放不下我的吉他,还有那个把我逼上这条路的父亲。

      终究还是个软弱的人,即使已经拿起了刮胡刀片,却始终举着没有能在手上清楚的刻下。泡在浴缸里,看着满是淤青的身体,一种悲哀就这么冒了出来,酸在心里眼里,但还是忍住不让自己发泄,即使已经是独自一人,可我仍要骗我自己,我是个坚强的足以面对一切的男人。

      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回房间的,也忘记了是怎样在恶梦的纠缠下疲惫不堪地睡去的。只知道在第二天,我依然能面无表情的面对他,并且,从此以后,一直如此,而我的脾气,从此乖张暴唳。我开始莫名的发脾气,开始用暴力来宣泄,用快节奏的音乐来麻痹我自己,用一切来掩饰我的恐惧和无望。

      而他,依然如同一个幽灵,无时无刻不存在于我的世界。面色温和的对待别人,在别人面前,我和他情同父子,只有我自己明白自己心里的苦楚,而世人,却道是他的包容让我成就了一切。多可笑,我不过是他的禁脔,我的存在不过是为了他继续能发泄他的欲望而已。

      如果有什么方式能够让我获得片刻的解脱,大概就是每晚能走在夕阳暮暮的街,沉沉的带着金色光芒的太阳,似乎能指引我去到那个无声的地方,此时无声却仿若有万语千言。每每同一个女孩子擦肩而过,总是有腼腆的笑挂在她的嘴角。微笑的时候好美,而世界,在她存在的时刻才有意义。每天的每天,只期待着可以同她见面,而我宛若无光的惨淡人生,却在碰的上她的时候,天翻地覆。

      直到她第一次拿着我的专辑向我走来,她笑着对我指了指那张专辑,然后笑着递给我。我没有欣喜,没有任何的欣喜,反而是愤怒,因为此刻已经满身是刺的我,害怕这是再一次的被利用。

      我打开了她伸向我的手,她碎了的眼泪,让我在一冲而出的恼怒过后,是深深的后悔。我擦干她的眼泪,却不想她没有等我的手触上她的脸,就已经回身,顺着夕阳坠落的方向,一去不回,而世界,在她奔离的片刻,化成了黑暗一片。

      其实,我知道那并不是爱,也不是有什么异性的吸引,纯粹的,纯粹是因为她能成为我想象中的天使,让我得到短暂的平静。如果,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话,我会一直坚持着,不靠近,只是回眸的一瞬,就可以注定我们的一生。而我,只需要她偶尔的颔首,就可以坚定的向前继续走,继续走。

      次日,太阳黑得噬人,好象随时就能把我吸进那个巨大的黑色旋涡里,而我的周身,就像是被魔鬼下了符咒。却在我抬头的刹那,万丈金光迸发,那个她还是出现在我的面前,同样的衣着,不变的发型,还有那挂在脸上腼腆的笑容。我说不出那刻的感激究竟有多深,是上天给我片刻的施舍和怜悯,让我知道我不是失去了所有的人。

      她一如往常,经过我的身边,却,没有抬头,深敛的眉头,还有含泪的眼角,都告诉我我曾经伤害了她的事实。

      “对不起。”这是我觉得这一生所说的最难以启齿的一句话,而等待她的回答,过程是那么漫长。

      她回望了我一眼,却不说话,两个人面对面这么站着,距离却是那么遥远。伸手,明明能触碰,却碍于心的距离,始终不敢亵渎。我曾经有机会可以接近天堂,却最终被拖累,弄得满身污秽,我不想找借口,没有反抗是我的选择,我不想怨天尤人。而她,就这么闯进了我紧闭的心门,那个阴暗的空间,豁然被她撕裂,她就这么直接的进入到那个黑暗的角落,用她纯净的光芒,光亮了我心底的一个角落。

      她素手纤纤,轻轻的放在我的手心,目光婉转如波,漾到我眼眸的死水中央。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言语,桃红的唇,始终未曾开启,就好像她对我,始终只有眼神的交汇,却从来没有心扉的交融。而我,也害怕这样的交融,会让她完整的光环产生不完美的缺口。

      因为,我已经是肮脏的,染了这污浊世尘的人了。

      也许,我真的是个贪心的人,怕伤害她,却又要绑住她。每晚走同样的路,

      一直是走过一条街,在下一个路口,各分东西。

      短暂的快乐让我忘记了,死灰复燃的心,终究会被这个娱乐圈的潮水浸灭。而狗仔队,就像穿着便服的□□,永远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窥伺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是我太明目张胆,是我带着她走进了那个旋转着咆哮着的巨大旋涡。当我和她并肩街头的照片登上了报纸的时候,她无辜的眼神,彻底刺痛了我,她是我的支撑,而我,现在却必须放弃她。因为需要她,所以放弃她,我不想看到她也毁在这个吃人的娱乐圈里。

      事情当然不可能瞒过他,我的一切都不可能瞒过他。当他将我压在洁白的床上的时候,我知道,我在他眼中,只能供他一人享有,只能是他一人专属的,如若不然,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他必然会做到的,必然会让我痛不欲生,这就是这个男人高明的地方,让你痛,却不让你出声。我越是忍耐,越能满足他非人的欲望。而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服从,是唯一的出路。

      多少的绯闻从此纷至沓来,他用他的权腕告诉我,如果有二心会是什么下场。漫天的嘘声在我独自一人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涌向我,把我淹没,让我在洪流中被洗涤得不剩一丝骄傲。

      每次面对镜子,我总是要问,我有这么差吗?每次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却怎么也经不住众人之口,然后,三人成虎,让我自己也不得不相信,我根本没有能力,我只是借了明星父母的光环。稚嫩的我却不知,这不过是他用来驯服我的一步棋。

      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黑暗,都在刹那间让我看遍,而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我觉得惊讶或痛苦。只有麻木,唯有麻木,弹指一挥间,心就可以从万丈的狂澜变成一滩死水。

      身在他下,只能听任摆布,只有当他发泄完了,淡去了,我才能重新喘息,重新出发。可是,再回首木已成舟,再回首年华已去,再回首人世全非。这是一生也逃脱不了的命运,我也只能对命运俯首称臣。

      只有,也只有在车子行驶过那个熟悉的路口的时候,我才会记起,命运也曾给过我片刻的慰藉,一份我有缘无份的慰藉。那个女孩据报纸上说,是个哑巴,可是,这也已经与我无关,我和她,从此是两条车道,偶尔的交错并行,不过是上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虽然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一路走过来,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一切都需要忍耐。这么多年都已经忍过,忍到我足够忙碌,能够长时间在外地,而不是那个让我恐惧的HK。经过了多少人世纷纭,早把世间的情爱纠葛看淡了。而片刻的温存,也不过是人世间的一场华丽的圆舞,跳的时候尽兴,曲终一拍两散。纠纠缠缠,终究也只是为了演一出戏,吸引世人目光的停驻,满足他们窥人隐私的欲望。

      笑着打开了那个蓝色的丝绒盒子,回忆也不过是脑海中无数的片断在瞬间一闪而过而已,而岁月,就在这么一场疾风骤雨里,划过无痕。一首非走不可终于还是结束了,非走不可,他的天空宇宙只有我的眼泪,却从来没有我的笑容,是他不需要,也是我不愿施舍。

      我想我是堕落了,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反抗过他,也不能反抗,但当一切变成了一种麻木的习惯,似乎真的都好迟了。我的人生,居然没有展开,就变成了一片荒漠。

      最终,还是只有我的五线谱和我的吉他,陪我漂泊在这个荒凉的沙漠里,尸骸遍地,滴水无存。

      ——————————————————————————

      这文悲了点,但是却是喜欢上谢霆锋之后的一贯印象,为何,他总是不得救赎?

      现在,霆锋终于结婚了,祝他是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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