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最后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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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胤二话不说，带上随身佩剑，就跟前来传召的一名太监入宫。
楚羿腰悬青铜环首断刀跟在后面。
“楚北王，皇上只召见李使者，没召您呐。”太监见楚羿跟在后面，陪笑脸道。
“本王知道。”楚羿道。
那太监一脸为难，眼神透着既然知道你还跟着干嘛？
“楚北王无需皇上召见，有权入宫面圣，你何必多管，皇上不是急着要见我，还不快走。”李胤催促那太监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太监也不敢多言，悄声跟在李胤后面，往皇宫去。
巷道隐蔽处，只见身穿黄府奴仆装的一名男子鬼鬼祟祟瞅，见李胤，楚羿跟着太监入宫，他飞速回去黄府，把此事报给黄济。
黄仲已入土为安，但黄济仍身穿素服。
听完奴仆的话，黄济沉默了须臾，昨夜的宫变，无消打听，结局他已经知道，他让奴仆去叫来黄府管家清点家资，给丰厚工钱，将童婢奴仆尽皆遣散，他则回去房中，换下身上素服，穿一身常服，把官服叠得齐齐整整，放于漆盘中，带上，抢在李胤和楚羿之前，快马加鞭入宫，去了东宫。
在帝都变天前，引咎辞官，是他对李彻最后的保护，史官笔下的李彻一定要是光明的。
但在之前，他想再见李彻最后一面。
东宫已恢复平日井然有序之样，护卫宫人各司其职，但细嗅，整个东宫明显能嗅到弥漫在空中的淡淡血腥气。
护卫见黄济来，未敢放黄济入东宫，前两天李彻因为黄济雷霆震怒的事，他们仍心有余悸，让黄济等着，去禀报李彻。
“我没时间等，太子殿下若降罪，我给你担着。”这是黄济首次如此无礼，他喝住护卫，急步进去东宫。
他当然急，见完李彻这一面，他还要赶在楚羿，李胤入宫前见文帝。
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猜想以李彻遇事无谋的柔弱本性，一定会自暴自弃，颓废在寝殿，于是黄济直径往李彻寝殿去——
不出所料，李彻似一团烂泥，背靠着床沿，瘫坐在地上。
再也不见当年那个就算是练习射箭，也意气风发的样子。
太子妃黄氏一脸泪痕，怀抱四岁的儿子李昱守在李彻身边，轻抚他的背，无声地陪伴李彻。
“二舅舅。”李昱见眼尖，瞅见黄济，挣开黄氏，朝站在殿外的黄济跑去。
面对欢欢喜喜扑向自己的懵懵懂懂的孩子，黄济没抱，他只恭恭敬敬施礼，“小殿下。”，眼神盯在李彻身上，见黄氏紧守在侧，他移开了眼神。
“二哥。”
黄氏察觉到黄济眼神，想如今或许只有黄济能开导李彻，挽救败局，急就站起身，走过来，喊黄济。
“太子妃。”黄济毕恭毕敬施礼道。
“自家兄妹，二哥不必多礼，万望二哥不辞辛劳，再辅佐殿下。”黄氏道。
随抱起李昱，“昱儿，走，母妃带你去玩，别在这里打扰父王和舅舅谈话，好吗？”
李昱：“好。”
“可是母妃，父王为什么要哭？我听宫人说昨夜发生了好大的事，父王跟他弟弟打架，父王是因为打输了哭？那也太没出息了......”李昱抱着黄氏脖子，嫩声嫩气说。
“住口，小孩子家懂什么。”黄氏赶忙一把捂住李昱嘴，疾步出去了寝殿。
黄济颇为意外瞧一眼李昱，片刻后方进去寝殿跪拜李彻，“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李彻埋头冷笑。
黄济自站起身，这一眼他看了，该走了，欲退出寝殿。
“来看本宫笑话，看够就要走了是吗？黄少监。”李彻突然抬起头，恨恨看着黄济。
黄济猛地一懔，心在滴血，“太子殿下误会了，臣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那你来东宫干什么？”李彻诘问。
黄济不言。
“本宫看你就是来看本宫笑话的，那夜本宫去见你，你避而不见，如今本宫失势，你是准备另择新主，来把我这个旧主的惨况阅尽，拿去取悦新主人，讨新主人欢心是吗？那看吧，赶紧看吧，看本宫败得有多惨......”
李彻猝然站起来，两手封住黄济衣领，发疯似的摇扯黄济，让黄济看清楚他的悲惨的败相，好拿去取悦新主。
黄济眼底泛红，一言不发，由李彻摇扯。
“黄济，本宫警告你，在皇上未下旨废本宫前，本宫还是太子，还是你的主子，你若敢为别人出谋献策，本宫一定会杀了你。”李彻神色阴戾无比，威胁黄济。
黄济仍旧片语不言。
看黄济这样，当黄济是被他说中，真要去侍奉新主，所以心虚，一直不敢说话，李彻更是怒火冲霄，狠狠一推搡黄济，让黄济“滚！”以后不得再踏入东宫半步。
“是，臣告退，太子殿下保重！”黄济哽咽，艰难说出这几个字，决然退出李彻寝殿。
李彻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有一个比他还爱他的人。
见黄济真就这样走了，李彻狂怒咆哮，他竟敢就这样走了，真不给他筹谋，“黄济，你给本宫听好了，本宫不会认输，本宫会证明给你看，没有你筹谋，本宫一样能行，终有一日，本宫一定会杀了李胤......”
闻言，黄济顿了一步，把眼睛一闭，狠心快步而去。
出来东宫，黄济托上官服，疾快往紫宸殿去求见文帝。
之所以知道文帝在紫宸殿，是黄济的推测，昨夜宫变，文帝必受到过度惊吓，觉得那里都危机四伏，唯有至高无的紫宸殿上的皇位，才会让文帝安心无虞。
不出所料，就算退了朝，文帝依然驾坐在龙椅上。
文帝正好下令让禁军去带黄济来，他要亲自审问，其实主要目的是给李胤一个交待而以，恰好就听太监禀报黄少监求见。
“宣。”文帝道，来得可真是时候。
侍殿太监朝紫宸殿外余音绕梁高喊：“宣黄少监觐见——”
黄济托着官服，不怯不畏进去紫宸殿，跪拜文帝，“臣拜见皇上。”
文帝猛一拍龙椅，龙颜大怒：“好个逆臣，朕正准备让禁军去带你来审问，你倒是有胆子，先来见朕，说，为何要假造谶纬巫言骗朕？”
“回皇上，之前是假造，现今却是真实。”黄济泰然自若道。
文帝心中骤然一懔，他就是怕谶言应验，才暗藏刀斧手待李胤，五年前被黄济牵着鼻子走，现今他自有防范，岂会再容黄济玩弄。
“休想再盅惑朕。”文帝故意说道。
黄济了然于心，文帝故出此言，不过是做样子，好在李胤面前好有说辞。
“是，臣意图盅惑皇上，罪该万死，除此外，臣不止五年前假造谶纬巫言构陷十三皇子，就连昨夜十三皇子在东宫遭遇的刺杀，也是臣怂恿太子殿下这样做，太子扶同诖误，所有罪过皆臣一人之过，臣今日引咎辞官，敬听皇上发落，只愿皇上不罪责太子，莫让刀笔吏玷污其光明。”黄济叩首道。
这正是文帝想要的结果，李彻是太子，不可有污点。
于是一声令下，让禁军将黄济立即弃市斩首。
“谢皇上。”黄济叩首。
两名禁军立即进来紫宸殿，将黄济横拖倒拽出紫宸殿，押市斩首。
与此同时。
宫外。
李胤同那名公公已先入宫。
楚羿赶后，余光扫见裴信率领的人马已经候在暗处，只等他和李胤入宫后就按计划行事。
“楚王，先莫入宫，有紧急情况。”楚羿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就在正要进宫时，冷七突然在背后急道。
闻言，楚羿立止步退回，与冷七飞速走到宫门侧，背开他人耳目，楚羿方急问是何紧急情况？
“上邶，大丰，景国，三国联军，共率大军一百二十万，一路杀往贝州，势不可挡，欲挥师帝都，且上邶天子御驾亲征。”冷七禀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紧要关头来，还御驾亲征，看来是作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楚羿眉头狠狠皱了下，在心里飞速思考，依李胤的性格，倘知有外患，他必不内乱，索性不相告，继续按计划行事，让戚芳和孙冲先率领北境大军拖延住，待大事成，再告知，再迅速出兵策应，否则事未成而先征战，只怕李彻又挑唆文帝在背后捅刀子。
如此想定，楚羿让冷七立回北境，传他命令，让戚芳和孙冲先率大军俄延住敌军，待帝都大事定下，他亲率大军策应。
冷七应声“是”，即刻飞檐走壁返回北境。
楚羿快速调整好状态，若无其事进宫，加快脚步跟在李胤背后。
李胤余光暼见楚羿落后，他无形中放慢步子。
“李使者怎么突然慢走？皇上可等着召见您呐。”那太监先时要小跑才能追上李胤，这会儿他不用跑，正常走就能与李胤并排，不觉一面纳闷，一面又催促。
“不是怕公公你跟不上。”李胤道，实则余光却紧紧注意楚羿。
见楚羿跟上了，他再停顿了半步，与楚羿并肩，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怎么落后那么多？有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