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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李胤怎么都没想通,为什么翼王薨了,要由他来娶和亲公主。

      从紫宸殿出来,李胤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了长阳宫。

      紫宸殿里,文帝面色悲伤,依旧细细抚摩甲胄,李必是众皇子中最庸柔无能的,因此才选中他作为疏勒国和亲的对象,疏勒国算不上后盾,却是支利箭,就怕落在别有居心的皇子手里,偏偏李必不争气。

      身为礼部尚书,和亲大事当由裴桓负责,想到裴桓的话——

      “翼王他听宫人说疏勒国公主仙姿佚貌,跳起舞来偏若惊鸿,婉若游龙,就亢奋难抑,骤然薨了。”文帝是又气又心痛,怎就生了这么没出息的儿子,人还没见着,只是听说,都能……

      “皇上,老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何公公仗着文帝平时对他的宠信,试探着说。

      “讲。”文帝道。

      “是!那老奴就说了。皇上,您既然害怕疏勒这支利箭落在雕弓上,何不先把人安顿下来,待到其他小皇子成年,再从中挑选一位像翼王那样让您放心的皇子与之成亲,也并非不可以啊!皇上。”何公公唯唯道。

      “白眉,你知道朕为什么宠信你,不只是因为你长了这根寓意吉详的白眉,”文帝撤过身,扯了扯何公公左边眉毛上长出的一根长到嘴边的白色眉毛,说:“是你懂得朕的心里在想什么,但你这次只猜到其中之一,武安王确实善挽雕弓,由他取代翼王与疏勒和亲,朕心里确实害怕,但太子太于过温柔敦厚了,朕想看看,倘储君之位受到威胁,他会怎么做。”

      “皇上英明,是老奴愚顿。”何公公赶忙奉承道。

      “你当然愚顿,你要能想到这么多,朕就该寝食难安了。行了,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文帝说,屏退了何公公,一个人自又悲凉的抚摩那套少时曾陪伴他追亡逐北的甲胄。

      这边。

      李胤才一出宫门,就见裴信牵着一匹通体纯白,独两眼上各生有一绺黑毛的高头大马在等自己,是他的战马碧方,碧方一见李胤,自走过来,撒娇似的用头蹭了一下李胤的手,李胤挠了挠它的头,什么也没说,脸色阴沉。

      “哟!这是怎么了?沉着个脸,因为营倡的事和皇上呛起来了?”裴信担忧问,他亦是一脸阴沉。

      “那敢呛啊!那是父皇不是爹。是莫名其妙捡了个媳妇。”李胤一脸生无可恋的说。

      “捡,捡捡了个媳妇?什么意思啊?皇上给你赐婚了?”裴信不可思议的一连发问。

      李胤苦笑,道:“赐什么婚,得感谢咱裴尚书,早不来报,晚不来报,偏偏我在的时候来报,说翼王薨了,众皇子中,已成年,未成家的,只剩我一个,这下好了,原本是和翼王和亲的疏勒国公主就由我来娶,你说我是有多冤?”

      “确实挺冤的,谁知道那疏勒公主长什么样子,万一也长成头大象样......”一想到那富商家女儿那肥头大耳的样子,裴信一脸恐惧,不敢想像。

      “行了,管她什么样子,不想谈,倒是你,是有什么事要给我说吗?看你那脸比我的还臭。”李胤说。

      裴信重重叹了口气,用下巴一指前面,道:“边走边说。”

      于是李胤牵起碧方,同裴信并肩慢走回王府。

      “我也是在大营吃接风晏才听到那些朝臣说,就在三日前,北境王皇甫烈造反,陛下让南大营去平叛,南昭王和世子高通把北境王及世子,还有北大营的那些宿将功臣全都诛杀了,北境王也被追废为庶民,毁其宗庙。——

      至于郡主皇甫娣被黥刑送往西大营为营妓,不过途中杀了两名官差,逃逸了,目前不知所踪,陛下知道后大怒,下令全国通缉,但敢有窝藏者,以同罪处死。北大营的兵现在由皇上亲管。”裴信沉重地说。

      李胤听得一脸骇然,北大营的造反是他一点儿也没有料想到的。

      “子修,你说这南大营的是天兵神将吗?远从千里之外来平叛北大营,咱们离北大营最近,朝呼夕至,倘是之前,咱们正在青海湾与土蕃鏖战,不在营中,不知道属情理中,但事发在三日前,已告捷回营,正整军班师回朝,没听到一丁点儿风声不说,还是最后才知道的,太不合理了。”裴信神色复杂的又说。

      “很合理!”李胤说。

      “怎么合理?”裴信费解问。

      “你别忘了皇甫烈和南昭王高俊是什么关系?是亲家,而且皇甫娣和高通婚事在即。”李胤回道,同时也惊心,文帝太善揣人心了,能无声无息平叛北大营的,只有南大营。

      裴信一听,顿时砉然,东大营之所以了无知觉,是皇甫烈太信任他的这位亲家了,当对方是来商议婚事细节,所以毫无防备,以致于被悄无声息诛灭。

      “唉~”裴信慨然长叹一声:“什么三亲六故,能伤害自己的,都是自己信任的。还记得四年前跟你一起去北境找那个送你碧方的碧瞳小子,没找着,倒是偶然见到了北境王,看他行事刚正不阿,一点都不像是会造反的人......”

      “啧,你不提碧瞳我还没想到北境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乱成一锅粥,都不知道那小崽子受到牵连没,我想现在就去趟北境,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不及裴信说完,李胤便打断他,急切说着,翻身上马,就要走。

      四年前李胤平乱边境返回时,路遇流寇,与裴信各带一队人马追击流寇,恰逢暴雨,流寇逃溃,众将卒皆失散。

      李胤的战马也失足跌下山涧,雨停后,浓云布满天空,没了太阳,无法辨别方向应该往那里走,李胤便凭脚乱闯,徒步跋涉了一天一夜,竟然来到北境。

      先是与流寇激战,再又徒步跋涉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李胤早已体力不支,两眼往上一翻,晕了过去。

      待李胤醒来,却是躺在一棵大树下,头下垫着厚厚一团青草,离他不远处,坐着一个人,正在烤鼲鼠,看背影应该是位十一二岁的男孩。

      “请问是你救的我吗?”李胤挣扎着起身,朝那男孩问。

      不动不知道,一动浑身痛,李胤才见自己四肢都被藤条包裹着径大盈尺的树叶,不消说,被包扎的地方自然是有伤。

      听问,楚羿半回过头,却把头紧埋,不看李胤,唯轻轻点了下头。

      “这些也是你给我包扎的?”李胤指被包扎的地方,再问。

      楚羿仍是点了下头,随即将烤好的鼲鼠放在火堆边,捧起旁边用树皮做成的碗大小的容器,朝离他最近,莫约有五十步的一棵高耸入霄的桦木走去,走到树前,蹲下,抽出腰间匕首。

      “倏地”

      在桦木根下划开一个口,插上一根草棍,便捧着容器接,只见桦木清澈透明的汁液顺着草棍流进了容器,男孩接了满满一容器,才埋着头捧来给李胤喝。

      等李胤喝罢,接过容器,退回火堆,再又把烤好的鼲鼠递与李胤吃,楚羿全程一直埋着头,不发一言一词。

      吃饱喝足,有了体力,想到被大雨冲散的东大营将卒们,不知如何了?李胤心急如焚,就要赶回东大营。

      见李胤要走,楚羿也不说什么,打了一个口哨,即见一匹通体白色的高头大马如飙风般朝楚羿奔驰过来,楚羿给那马上了他用桦木和藤条做的粗造不堪的鞍辔,埋头默默将辔塞在李胤手中。

      李胤心中感激不尽,问楚羿叫什么名字?想日后来报答他。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问自己名字,楚羿高兴万分的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李胤,碧瞳里泛着幽蓝的亮光,但没有说话。

      所以至今,李胤都不知道楚羿叫什么名字,只记得那小崽子有一双像桦木汁一样清澈的碧瞳,很好看,因此,李胤把楚羿赠与的白马取名碧方,他也曾去北境找过楚羿两次,但都无功而返。

      现在听到北境出事,自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嘿!”裴信眼疾手快的一把薅住碧方缰绳,一脸无语道:“我说你说风就是雨是吧?堂堂的武安王,疏勒公主还等着你和亲呢!你说去就去。”

      “和什么亲,你代替我得了,顺便把房也圆了,等回来我给她封休书,再亲自把人给你送尚书府去,反正这门亲事裴尚书有一半的功劳,父功子荫,你得负责。”李胤正经八百的说完,策马就跑了。

      “李子修,好你个好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滚回来!代和亲这种欺君大罪掉老脑袋的事我不给你干。”裴信连滚带爬的边在后面力追,边骂李胤。

      大绥皇子凡成年后均可封王,封王后的王爷有自己府邸,不再住皇宫里,分别住在帝都东,西两长街上。

      依先皇之例,功勋卓著者府邸一律建在东长街,平庸无为者府邸一律建在西长街,两条长街在地利上没有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人心上,久而久之,无形中就形成了东贵西卑的局面。

      武安王府自然是在东长街,翼王府自然是在西长街。

      东西两条长街背道而驰,分别对应帝都的东门和西门,西门是出帝都最捷径的一道门,李胤想走西门出城,但想到此时仪杖队肯定还在西长街未调头去自己府上,倘走大道肯定会撞个正着,李胤便走捷径小道出城。

      不出李胤所料,和亲仪杖队果然还在西长街,正朝翼王府去——

      不知翼王已薨,哈图耶在鸾车里让楚羿换上了绣有翟鸟花纹的凤冠霞帔,这是大绥亲王妃专属喜服,凡与大绥和亲者,不拘是那国,民风民俗怎样,一律按强绥的礼制来。

      半束的长发,深遂的眉骨,幽深的碧瞳,冷若寒霜的脸,配上这大红喜服,就算额头被刺下了羞辱的标记,楚羿依然好看得宛如摄人心魄的妖孽。

      哈图耶照旧同楚羿一起坐在鸾车里,他不禁多看了楚羿两眼,就在快要抵达翼王府时,裴桓突然镇定自若前来拦住仪杖,告诉通译官让他转告疏勒使者走错路了,由自己来带领仪杖队去正确的路。

      哈图耶在鸾车上听见,搴帷探望,遥远看到前面不远处就是朱门高栋的翼王府,明明没错,怎么会说走错了路。

      再仔细一瞧,只见王府门洞大开,不挂红绸,却挂丧幡,于是哈图耶轻轻对坐在身边的阿衣努儿说,让她问问是什么情况?

      阿衣努儿随下去鸾车。

      楚羿也听见外面说走错路的对话,但他并不关心,管它对错,只低头闭眼假寐。

      片刻后,阿衣努儿神色慌张的回来,附耳哈图耶,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们的礼部尚书说是当时的通译官译错了,和亲对象不是翼王李必,是武安王李胤,让咱们现在调头去东长街的武安王府。”

      哈图耶一听,如远山的黛眉紧紧一拧,再是译错,这也错得太离谱了。

      前者平庸无为,卑居于西,后者可是一剑曾当百万师的天之骄子,贵居于东,这突然换了人,不仅计划全盘被打乱,倘楚羿知道和亲对象变成武安王,怯了反悔,那整个计划不止是被打乱这么简单,是直接泡汤。

      如此一想,恐生变故,趁楚羿现在睡着,倒不如赶紧把这事给办了。

      于是哈图耶让阿衣努儿告诉使者,让使者告诉裴桓,倘有捷径,就走捷径,能越快到武安王府越好。

      裴桓一听,为难不已,捷径是有,也勉强能过鸾车,只是堂堂和亲仪杖走捷径小道,于理不合,但对方又催得紧,只好无奈带走捷径。

      七弯八拐转进捷径,好巧不巧,就与正策马而来的李胤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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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楚羿自立为王前的内容在他的回忆里,第43.44.45.46这四章,不喜欢插叙的宝子也可以先看这四章哈! 每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哦!有存稿,不断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