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创生之柱》拓浪书

6、炼狱夺命call（六）

　　“照片？档案？长官，这么重要的东西，嘶，我这怎么可能会有啊。”狱卒伸展眉头，眼角皱纹挤在一起，形成极深的沟壑，挂着难看的笑，等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向葵从进门开始就受不了他一股阴阳怪气的劲儿，难闻的腐臭味刺激着她的胃部，头脑更不清醒了。

　　“毛病这么多？谁惯的你们？！”她突然跃下桌子，照着狱卒胸口就是一锤。

　　“向葵！”牧祉见状立刻挡在她身前，身后狱卒捂着胸口，咳得十分厉害，眼神凶神恶煞地盯着前方：“首都，首都来的真了不起啊。”

　　他一开口牧祉便明白了，下面的人不过想捞点油水，摄灵组眼里容不得沙子，是因为本身福利制度就很好，只要正式入职都有很优渥的待遇。
　　他们手伸不到的地方，就不能用自身那套规则，况且本就秘密行事，更应该低调。

　　这个人穿着很破旧，外衣也不太体面，棉裤却是反复缝补过的，棉鞋像是从哪个女性死刑犯身上搜刮来的，穷人可不管东西是不是死人的东西。他应该只是想贪点小惠，捞些油水。

　　满足他，接下来的行事也能顺利许多。

　　可今日匆忙，牧祉和向葵身上都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正要开口，只见一旁乖巧揣着手端坐着的喻栖站起来，迈开笔直的小腿，脚腕被短靴包裹着却仍显得极细，他开口：“NZ70001。”

　　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瘫倒在地的狱员，腰部过长的链条随着臀部肌肉的摆动一下下挥打着大腿外侧，反射出极细的光束：“你的编号，对吗？”

　　喻栖走到角落蹲下，看向狱卒胸前的铭牌，四道灼热的目光集中在上面。他用食指轻点了一下上面的文字，随后打开手腕随身携带的一个共享屏幕：“NZ70001，值班组长周明簇，马上要晋升了吧，值班期间疏忽职守、醉酒闹事，你猜会怎么样？”

　　屏幕赫然是刚进门时他拿着设备玩游戏要酒喝的一幕，摄像头将画面和声音清晰记录了下来。

　　“你！”
　　“我什么我，”喻栖站起来，从自己斜挎的白包内搜刮出了一个戒指：”拿着吧，以后谨慎点。从业五年还没有违规记录，挺难得的。“

　　喻栖居高临下看着他，无奈地把戒指递给他。

　　“你们地司校还教了些这？涉猎范围挺广啊。”

　　“不止。”向葵语气没之前冲了，喻栖心情也好了点。

　　周明簇接过戒指，从地上爬起来，弹了两下放到耳朵根听，又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找出一个极小的铜钥匙，打开最里面的那扇书柜。

　　“第一组是狱卒名单，里面有入职简历和简单的生平介绍，折起来的几张是失踪的几个，画了个叉的是死了的。人死得太惨了，没有几个人愿意来值班，也没几个来探视的，”周明簇点了根烟，粗重地呼吸，“我这就只有这么些东西，里面夹着几张照片，是我当时偷偷拍下来的。”

　　“那你为什么愿意过来值班？”
　　周明簇呵呵笑了两声：“美女长官，你可是真不知人间疾苦，”他张开粗糙的手，晃了晃，“十。十倍工资。够我家里人一年多的开销了。”

　　“不过说实话，长官，这些东西都是废纸。厅那边之前不是没派人查过，也有异能者过来，都没查出什么东西，他们说，”周明簇灭了烟，吐了口痰，拿鞋碾了碾，“他们说，这是诅咒…呸，老子才不信。”

　　　“诅咒？”

　　“是啊，诅咒，小长官，你不知道吧，”周明簇神秘兮兮地凑向喻栖的脸，逼得他往后退了几步，“听说，百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世纪大战，圣玛丽亚之战听说过没——上万人被活生生烧死在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

　　喻栖注意，牧祉翻资料的手顿了一下。

　　“哦？是吗？啊哈哈哈哈哈，这么多人啊，真是太可怕了。咦，你有发现什么吗？”向葵的话题转的很生硬，大笑着对喻栖说。

　　“喻栖。过来。”牧祉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是牧祉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牧祉的声音很好听，音量很小时，带着一点哑意，像是毛毛的细雨扫过冒初芽的柳枝。

　　喻栖闻声回头，浓密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他凑到牧祉身边，就着灯光看着面前的卷宗。
　　牧祉有些高，挡住了喻栖的部分视线，他努力踮起脚，心思却无法全然专注到资料中。
　　周明簇说的对，现有的资料的确比较少，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传输到云端，亚当的邮箱你知道吧。”牧祉低沉的声音与胸膛共振，让人耳畔发麻。

　　见喻栖凑过来，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主动把位置让给喻栖。

　　牧祉摊开另一侧资料，左手撑在台子上，漂白的灯光下紧密的肌肉随着跟着夹克一起呼吸，右手拿着笔低头认真划着：“失踪后又被发现尸体的犯人，”他翻开挂着的值班表，往前翻了几页：“失踪日期，都是排班二号厅的第一天。”

　　向葵朝周明簇抛了个犀利的眼神：“二号厅，说！”

　　牧祉短短几分钟就从成堆的资料中总结出失踪的时间规律，这是连纽市守卫厅都未发现的异常。

　　“这！二号厅有什么可说的啊——长官，我就是二号厅的人。之前发生那种事，大家没几个愿意来的，所以也就没按照值班表来，都是混乱的。”

　　“二号厅的名单呢？”牧祉神色未变，依旧是低头认真扫视。

　　周明簇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从底下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一张纸：“呐，长官，都在这里了。”

　　牧祉接过名单，扫到一个名字时停顿了一下，接着将纸折的四四方方，塞进夹克内侧的口袋。

　　由于死刑狱的特殊性，每次轮值都会安排不同部门、不同厅的人。
　　行刑采取抽签制，三人行刑，一个人负责带领罪犯到刑场和蒙眼裹布，另两人同时按下绞刑架按钮——为了不让二人知道到底是谁按下正确的按钮，否则行刑者会背负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里都关押了些什么人。”牧祉合上笔帽，一下下轻点着手心。室内闷热，他扯开领口，结实的肌肤上凝结着几颗汗珠，锁骨处银环被冲刷的发亮。

　　“内区都是些几月内马上要执行的，有些距离行刑还有快一年。至于外区，很多死缓，都等着表现好点早早争取个减刑，哪天家里人给存够钱就出来了。”周明簇摇头失笑，从一旁的柜子抠出几个硬币，吹了两口气。

　　“值班的其他人没有发现什么吗？”
　　周明簇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连声响都没有。组织有规定的，发生什么我们不可能没发现。”
　　向葵凑到周明簇面前：“大部分时间都是你在？”
　　“长官，我不是说了吗。死人以后没人敢来了，我不怕那些个什么异能神神鬼鬼的，这一阵加班都快给我熬出病了。要不是为了那点钱，谁愿意拿命赌啊！”

　　喻栖还在盯着手里的资料出神，任凭这几张纸在脑海中变得扭曲。
　　蛋糕腐烂的腥臭味冲刷着他的鼻腔，直冲脑门，这股诡异的味道来得莫名其妙，就像是，想要用它去掩盖什么味道——

　　“这块蛋糕在这里多久了，怎么没清理走吗？”喻栖忽然开口，比起牧祉，他的语气明显更为温和。

　　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向葵不解，周明簇笑着挠挠下巴，似是对这个打巴掌但给甜枣的小长官很有好感：“这…长官，忘了忘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墙根拿来扫把和簸箕。

　　“牧队？”向葵询问牧祉的想法。
　　牧祉摇摇头，他抬手看了下腕表：“十月三十一日。向葵，今晚加班，给四组发消息，再拖那几个老东西一晚。”
　　向葵：“这几年四组人啤酒肚都快喝出来了，老大，体检不合格可别赶人家走啊。”
　　喻栖听见勾了下唇角。
　　牧祉笑道：“公款吃喝不用出任务，更该回去让翟苏帮他们加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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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出门，丁字路口右转，周明簇带头，右侧尽头是内区的入口。
　　牧祉还是打头，四周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其他动静。

　　“平常也这么安静吗？”
　　“倒是不会，可能是听说了最近的事怕了吧。说起来，之前市里那边想要把他们转移到眼皮子底下，可惜人实在太多了。毕竟，也都是些早晚要死的人。”

　　喻栖听闻，不甚明显的蹙了下眉。

　　“老大，这有没有可能不是异能者干的？”向葵小跑追上牧祉的脚步。
　　“目前来说，这种可能性不高。”牧祉放慢步伐，等待落在身后的搭档。

　　喻栖连忙加快速度，可牧祉跟向葵走得太快了，一起把他落在了身后。

　　“这里的环境，”他用带着半指皮质手套的左手敲了敲墙，几乎没有什么回声，是很厚重的声音，“墙体厚实，监控死角几乎没有。如果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能在短时间内悄无声息掳走他们，并且抹去监控痕迹，那才是奇迹。但如果你指的是监守自盗，那只能说纽市从上到下都烂了个彻底，不太可能。”

　　“可是我试过了，不管是外面还是死刑狱里面，都没有异能使用过的迹象啊？”

　　“两种可能——此人有非常好的掩盖迹象的能力——或者，此人异能远在你我之上。”

　　提到“你我”，向葵似乎才想起身后还跟了个人，她转过去：“怕吗。要是不敢就趁早回家，省得还得照顾你，耽误进度。这可不是你们那模拟实战，还有兜底的。”

　　喻栖正放空自己，夕阳洒下的光晕落在他肌肤和指尖，宛若透明，空气中的浮尘像跳跃的精灵：“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向葵只好闭嘴。

　　内厅门口摆着一个巨大的立牌，上面写着注意事项以及行为规范。

　　进门，向葵探头，最靠近门口的四四方方牢房里有一扇天窗，阳光穿过窗栏在地上洒下一片片金黄，呈长方形，像跃动的琴键。

　　她视线扫过，没发现人的迹象。

　　正想离开，门口的小窗猛的窜出一张巨大而枯槁的脸——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女人。

　　向葵一个踉跄惊得后退几步：“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