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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炼狱夺命call(三) ...

  •   “他怎么在这?你买到假夜莺了?现在4S店这么不厚道啊,四条腿儿的跑不过两条腿儿的。”
      “闭嘴,”牧祉丢给翟苏一件厚厚的皮夹克,打开车门,“大概是从小路来的。”

      车门大开,长腿伸出撑在地面,牧祉弯腰探出身子,优异的臂膀肌肉线条和身高给人极大安全感。
      这是条荒无人烟的半荒废大路,平常连出租车都没几辆。牧祉歪头朝喻栖身后瞥了几眼,什么都没发现。

      喻栖距离牧祉大概还有一百米的距离,前方的男人一只手放松地搭在车顶,侧靠着车身看不清脸。
      喻栖加快步子,衬衫底部的衣摆被风吹得飘摇,白皙的脸也冻得微微发青。

      “牧队,”喻栖走上前,抬眸。他不敢靠的太近,渐弱的喘息与萧索的树叶沙沙声夹杂在一起,被风带向远方,“之前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抱歉。”
      喻栖看牧祉是需要仰视的,眼里像盈满水光。他伸出右手,抬头盯着牧祉的侧脸。
      手在半空中悬着,举着有些发抖,没得到回应,喻栖又尴尬地收回去。

      喻栖想,首都温差太大了。饶是习惯了冷风,也忍不住捂住嘴很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车窗处传来几声敲玻璃的声音,喻栖这才注意到车内还有人,十分礼貌地笑着给翟苏挥了挥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翟苏点点头意思是收到了。

      喻栖的头一直低垂着,面对牧祉,他有些恐惧。上方审视的目光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毕竟,自己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而对面的人,是日常绝对接触不到的,威名在外的大前辈。

      喻栖有些局促。

      他又退后几步,站到灌木丛旁,让开道路。虽然是前辈,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他实在做不到,也就不自找没趣。
      正想着,前方忽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你自己在这?亚当没有安排人送你吗?”

      喻栖扯着嘴角:
      “亚当老师派人来送了,从小路,快一点儿。可是那小哥好像半路有事,把我送到这里就回去了,”喻栖低头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耳下,迅速回答,“大概,我自己打车也能回去。凯苑路531号,对吗?”

      送人送到半路,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么冷的夜,一听就是小刘的手笔。一组组员时常嬉笑,说小刘才是最封建的,主打一个小团体,只服务嫡系的同事。
      听说小刘得知喻栖抢了牧繁位置后嘀嘀咕咕骂了一晚上,亚当没眼色的让小刘当司机,封建大家长当然得报复回来。

      因为冷,喻栖的声音不太镇定,牧祉这才注意到喻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衬衫。他松开车门整理了下袖口,上前几步,思索了一阵:“确实可以打车。不过这条路没几个司机愿意接单,组里有内线,可以很快叫到车,”他探进车内搜寻了一阵,抽出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递给喻栖,“右下角,打这个号很快就有车来接你。”

      喻栖伸手接过:“真是感谢您,牧队,不然今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不客气。”

      牧祉重新拉开车门,翟苏快要困死了,连连的抱怨声从车内传出。
      喻栖礼貌地退后了几步,刚巧站到了路灯正底部,惨白的灯光洒向他的身体,照亮了原本不清晰的五官。

      牧祉抬头看向路灯,却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远古纷乱的记忆开始冲撞脑海,他竭力在其中搜寻,却如溺水般握不住远去的理智。这阵心悸由心口发散至四肢,手心针扎似的发麻,脚如灌铅般移动不得。
      紧握的手青筋暴起,熟悉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伸手想要抓住却难以企及。

      ——喻栖的眼角有一枚红色的痣,比一般泪痣的位置更加靠上。

      牧祉狠狠地将手砸向车身,意图恢复理智,连指甲也要陷入肉中。

      见状,喻栖愣了愣。

      “你,别打车了,我送你。”
      车内的翟苏闻言疑惑地歪头,瞪大双眼,嘴巴开开合合。
      “你什么意思?”牧祉读懂了翟苏的口语。
      “上来吧。”进车前,牧祉再次补充道。

      -

      此时此刻,纽市,行刑场。

      守夜的保安忍不住困意打着瞌睡,斑驳的墙面满是黄绿色霉菌和蛛丝结成的网,朽木和劣质香烟的味道从门缝渗出。
      发臭斑驳的墙体后,一阵撕扯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保安。
      “谁…谁在那里!”
      保安迅速拾起床边的警棍,警惕地扛起来对准墙面,眼神聚焦在黑红的墙体。多年作战的职业素养迫使他强打精神,破败的电视机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音,密密麻麻颤动的雪花仿佛是这一隅唯一的活物。

      哒、哒、哒……

      “去死吧!”
      哐——保安抡起警棍甩向墙面,墙壁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碎裂的墙壁后一双血红的眼睛倒映出保安惊愕扭曲的面孔,惨叫声从房间缝隙中流出,吵醒不远处死刑狱的窗口。

      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嘴角歪斜,瞳孔放大。

      “谁啊,大半夜的。”“不知道啊,傻逼吧?”“不会是那些死狱卒吧。”“…别管了别管了,快睡吧,都快死了管那么多。”

      一夜静谧。

      车行半程,三人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翟苏十分不自在地小幅度挪动屁股,一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一个不小心瞥到后视镜端坐的喻栖,烫眼般迅速移开了视线。
      “小白脸…”

      “你说什么?”牧祉专心开车,没听清翟苏的咕哝。
      “没什么,我说今晚月色真美啊。”随后又将自己窝起来,把下巴藏进围巾中。

      语毕,车内空气似乎更加凝滞,后座的喻栖坐立不安地翻了下挎包。
      “不是小白脸…”

      “你说什么?”牧祉实在佩服两人的音量,努力压抑着焦躁。

      听到牧祉骤然抬高的声音,喻栖有些后悔搭理副驾驶的人了。
      牧祉开车很专注,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尊敬且有些畏惧牧祉,并不想触霉头。
      早知道就拒绝,自己打车走了。

      事已至此,只好故作镇定答道:“我说…不是小白脸,”牧祉终于能听清了,他看了眼副驾驶的翟苏,身后的声音继续道,“传闻不是真的。”

      喻栖不知哪来的勇气,从斜挎的皮包内取出一封信,里面是盖了执政官印章的邀请函:“地司校九届一班毕业生喻栖,从业三年,以超出第二名20多分的成绩毕业,我是正式被邀请入职的。”
      翟苏不可置信地接过信封,逐字阅读。

      “我操,比老大还牛逼?!”翟苏扬起信封,示意牧祉接住,“老大当年也才第二名,第一名还是祝…”
      还是祝雨觅。
      翟苏没继续说下去。

      地司校的前身是决斗场,专门用来培养作战人才。那时社会环境跟现在比截然不同,战乱频发,那时的考试对体力和战斗力的要求更高,唯有努力是不够的,天赋是关键。
      亚索里时代执政团灰溜溜下台后,决斗场便改名为地司校,每10年招收一批一班学生,总共没出来几个第一名。

      “是我孤陋寡闻了吗?怎么没有听说过你?”翟苏疑惑。
      “地司校对学员的身份信息是严格保密的,只有学员入岗后才会放出身份信息,甚至有些学员要求对身份永久保密,这种地司校也是配合的。”
      “永久保密?”
      “对,因为他们都有家人......这个身份,太危险了。”

      翟苏惊讶归惊讶,现在的地司校虽威名仍在,却远没有当初决斗场含金量高了,如今的第一名和过去的第一名,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七组成员大部分在西部活动。”牧祉说。

      虽然成绩优异,但这并不能说明太多。首都是一个温室,温室之外的世界是冷酷的,每个不可控的异能者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上面之所以将剩下的七组成员安排在西部,就是因为西部远离权力中心,罪犯更加的猖狂,跟活鱼一般滑溜溜,难以寻得踪迹,只有威名显赫的七组能压制住他们。

      喻栖将履历复述得如此熟练,看样子心里把那一纸毕业证当作骄傲的资本——他不太喜欢。

      首都的夜景依旧繁华,华灯初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而每年的十月仿佛遭受诅咒一般。

      “我就知道,十月肯定没什么好事。”守卫处小刘抱怨。
      “行了吧你,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给组织办点事就这么痛苦吗?”向葵刚进门听见小刘的牢骚,一巴掌呼到他脑袋上。
      “葵姐,疼,你太暴力了!”
      “非暴力不合作。”向葵哼着小曲,悠哉游哉地在主位下方坐下。

      亚当掀开煮着茶水的锅盖,热蒸汽糊住了眼镜,他拿衣摆擦拭了几下,往门外瞧了又瞧:“牧祉还没来?”
      话音未落,牧祉带着一身湿凉气息进了门,发丝还有几滴水珠未干,白衬衣下有部分湿渍。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唉,行了。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北边一整片墙壁被分割成完整的四部分,亚当手一挥,右上角的区域出现画面,“纽市E区,商业区,人群集中且密集,靠近市中心,这是重点保护对象——纽市A区,这里有一个小型的行刑场,关押的全都是死刑犯,前一阵我一个老朋友犯了点事,组织把他派到这里。如果你们有需要可以试着联系下他。”

      “说回正题,”亚当抿了几口茶水,继续道,“近期来多名狱卒和罪犯失踪死亡,奇怪的是,无论是监控还是值班的人,都没发现一点异常,就像是——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一样,具体情况都在你们手里的资料里。”
      “死的人只有狱卒和罪犯吗?”
      “对,狱卒。呃不对,还有监狱长。昨天新死了一名保安。”

      “纽市守卫厅是吃干饭的吗?”向葵愤然。

      “——纽市郊区,这里倒是很奇怪啊,怪异点在于,a区和郊区是处在对角线位置的区域,距离不下于从首都去滨市,何故要辛辛苦苦虏了人丢到千里之外的郊区呢。”

      亚当双手撑着桌子,严肃道:“之所以把你们集结在这里,不单是因为这些,”他将角落一张不起眼的照片在中间放大,“——看这张图片。“
      是其中死去的一个狱卒,身上干瘪到不像是鲜尸,倒像是哪个古墓挖出来的,皮包骨头般,四肢呈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更可怖的是面部,仿佛被疑似化学品腐蚀得惨不忍睹。
      “看他的脖子——”

      众人起身,凑近观察。

      脖子上的皮肉呈一种淡淡的灰白,筋膜突出,在脖子跟肩颈的连接处,有一枚并不明显的烙印。

      “Z标志??”

      牧祉僵住,脚下如灌了千斤铅。

      他怎么会不认识呢?这个标志他再不能更熟悉了,在过去朝暮轮转的那些年岁里,这个标志承载了他所有从容自若下的歇斯底里。
      他的神经末梢被这枚不起眼的标志牵扯着,是不堪和肮脏的噩梦,也是他用生命向神明换来的虔诚的祈愿。

      “对,我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了百年前曾经霸凌着这片土地的,亚索里时代执政团的印记。”

      向葵身体一怔,她想去看牧祉的反应,盯着那个印记,却怎么也动不了。

      祝雨觅——曾经是执政团贵族的一员。
      那象征着最高荣耀的王,培养了一件最完美无暇的珍品。

      “牧祉,”亚当走下台阶,看着面前的男人,将他压在椅子中,“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可以吗?”
      不是商量的语气。牧祉靠在椅背,揉着小指的尾戒。彻夜的锻炼将他的体力耗费大半,莫名的焦躁只有汗水可以缓解,心脏超负荷似的仿佛被人攥住。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可以。”牧祉说。

      他抬头,望向窗台那支滴水的白梅。

      “可是老大刚…”向葵骤然起身,不满道。
      “——向葵!”亚当大声打断了她,“你觉得这件事除了牧祉还有别人能做吗?”
      向葵哑口无言。

      涉及到祝雨觅,谁都没法插手。

      “牧祉,向葵,一、三组主要负责此事,注意要保守行动,此事重大,千万不能冲动。向葵,看好你牧哥。小刘,时刻待命,如有需要立即赶往纽市。”
      “对了,”亚当摸了摸胡茬,“喻栖新上任,经验还尚不足,向葵,趁机帮我锻炼锻炼他,没问题吧。”
      “这——”
      牧祉卷起白衬衫的袖子,思索了一番,笑道:“解禁老二,一三组全员升星,把法官院送来的几个没能耐的草包打发走,摄灵组不养废物。”
      “死小子——”亚当十分不情愿地画了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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